第二十一章 盜酒

那小小的一盅酒，從天上飄落灑在地上，瞬間酒香四溢。馬由韁可以確定，這是自己有生以來，見過最好的酒。潑了實在有些可惜！

老先生見這臭小子竟然敢潑他的酒，不由眼裏冒火，花白鬍子顫了顫。然後心念一轉，想到了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辦法。於是嘴角微微一翹，還是把第二盅斟滿。

「嘩」

馬由韁看都沒看一眼，忍痛直接把第二杯酒潑在地上。雖然覺得可惜，但還是說道：「這是敬地的，再來第三杯！」

老書生並沒有馬上倒酒，而是慢悠悠地收起五百兩靈石，搖搖頭說：「小酒鬼，這五百兩靈石，剛好夠第二杯的。想要第三杯，請拿五千兩靈石來。」

「五千兩？！」馬由韁看着那隻錢耙子似的乾枯老手，氣得差點笑出來。這老頭真是個激ān商啊，簡直貪得無厭。「你行，不愧為酒仙，第一杯要五十兩，第二本要五百兩，第三杯就要五千兩，你怎麼不去搶啊？」

老書生得意地一擺手，「小酒鬼又說錯話了，我賣的是畫，不是酒。是第一幅畫五十兩，第二幅畫五百兩，第三幅畫五千兩，依此類推。老夫自信妙筆丹青，普天之下沒有敵手。因此，老夫我賣畫也有一個規矩：第一幅畫只收五十兩，相當於白送，如果客人喜歡，就話十倍的價錢來買第二張畫。」

馬由韁一聽，心說這回可好，自己喝酒定規矩，人家賣畫也定了個相似的規矩。一番話之後，憋得自己啞口無言，老書生明明佔了你的便宜，還說得名正言順。

「嗎的，姜還是老的辣啊。但是今天必須喝到葫蘆里的酒！」馬由韁盯着老書生手中的酒葫蘆，眼珠一轉，打起了另外的主意。

於是哈哈一笑，說道：「我這個小酒鬼有規矩，你這位老酒仙也有規矩，說起來還真是有緣啊。就憑這個，我也得買你的第三幅畫。只不過您這第三幅畫要五千兩靈石，實在有些多，小子身上沒有那麼多。這樣，您等我一會兒，我回去取。」說完便離開書畫攤。

老書生眯縫着眼睛，捻著花白的鬍鬚。看着馬由韁的背影，一邊點頭一邊露出一絲微笑。「哈哈哈，臭小子跟我抖機靈。不過看上去根骨不錯，人也有點兒意思。有小友相伴，看來老夫這一路，不會無聊嘍！」

說完，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酒——按他自己定的價，完全稱得上豪飲。

馬由韁真的是回去取靈石嗎？當然不是，作為玉衡庄大弟子，區區五千兩靈石還是能拿出來的。他只不過找了一個借口，去做一些準備。

離開書畫攤之後，他便按照老書生酒葫蘆的樣子，四處尋找葫蘆瓶。最後，終於在一個小攤上，找到了一個差不多的。端詳了一下樣式，基本上一樣，只是太新了，便問小攤老闆：「這種葫蘆……有舊一些的嗎？」

「啊？客官要買舊的？」老闆聽了瞪着眼睛，詫異地看着這個年輕人。

老闆的妻子在一旁也投來奇怪的目光。她懷中的嬰兒，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骨碌碌的四處看着。看到馬由韁時。竟然咯咯地笑了，揮動着小手，口水流得老長。

馬由韁被盯得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說道：「對，那種半新不舊的最好。」

「這……家裏的，你把那個葫蘆拿過來，給客官拿來看看。」老闆看了看妻子，妻子從小攤后一堆雜物後面，拿出一個葫蘆來，遞給丈夫。

「您看……是這種嗎？」老闆拿着葫蘆問道。

馬由韁一看就笑了，「對對對，就這個就行，簡直是一模一樣啊。多少錢，我要了。」

老闆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躊躇著不敢把葫蘆遞過來。

「怎麼了，這葫蘆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馬由韁已經翻出了幾枚碎靈石，見老闆夫婦的樣子奇怪的問道。

「您要是要這種舊葫蘆，我可以回去幫您做舊。也就是時間會長一些，價錢貴一點。這個……是給我家小兒子……接尿用的。」老闆滿臉通紅，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道。

「接尿用的，嘿嘿，那可太好了！」馬由韁一聽大喜，一把搶葫蘆過來。發現葫蘆沉甸甸的，晃了晃，裏面竟然還有半葫蘆尿呢！當時便把幾枚碎靈石往桌上一扔，心中一陣歡喜。

晃了晃尿葫蘆，裏面嘩啦嘩啦地響，「哈哈，真好，這回夠你老小子喝一壺的了。這些錢足夠了吧？」

「足夠了，足夠了。」老闆沒想到兒子尿尿的葫蘆，也能賣出去。

馬由韁想了想，又轉回來，問道：「那個，能不能讓你家小少爺……再尿一些？」

「啊？」小攤夫婦兩對視一眼都愣住了。

馬由韁不等兩夫婦同意，直接來到小孩子跟前，逗了一下，孩子就咯咯地笑了。然後拿住小孩的小東西，對準了葫蘆嘴，「噓~」的一聲吹起口哨來。

「嘩啦啦……」小傢伙果然聽話，笑呵呵地尿了一泡。

「哈哈哈，小傢伙真乖！」馬由韁難掩心中的興奮，他彷彿已經看到老書生喝美酒，卻發現是尿時的窘態了。又摸出十兩完整的靈石來，扔給老闆，然後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臨走時還留下一句話：「你兒子是個人才，將來要好好培養，知道嗎？」

「人才？」小攤夫婦被馬由韁奇怪的舉動驚到了，只是唯唯諾諾地說了個「好」字，好久都沒回過神來。奇怪這個年輕人到底有什麼魔力，自家兒子竟然這麼喜歡他。還有，自家小兒子真的是個人才？看時，那小屁孩只知道呵呵地笑。兩夫婦對視一眼，都是一臉迷茫。

馬由韁在衣袖當中藏好了尿葫蘆，回到書畫攤前，「讓老先生久等了，實在是慚愧。」說着拿出玉盒來，微微打開一道細縫，只露出裏面的靈石來，給老書生看，「您看，這裏面五千兩靈石足夠了吧？」

「嗯，夠了。看不出來，小夥子還是很是豪爽的嘛！」說着伸手便要。

「誒，老酒仙先別着急嘛。」馬由韁收回玉盒，說道：「您口口聲聲說，這些畫都是您親自畫的。可是沒有親眼看到，我怎麼能夠輕易相信呢？如果你只是販賣別人的畫作，還假模假樣地定下規矩，可實在有些……呵呵，我這些靈石，可不能送給欺世盜名的人。」

「欺世盜名？」老書生聽了有些憤怒，瞪圓了眼睛，盯着馬由韁說道：「哼，你懷疑我的繪畫水平？好，老夫今天就當着你的面，給你畫一幅。」

「那樣最好不過了！」馬由韁心裏暗喜，計劃實施得很是順利，只等老書生上當了。在專業上越是自信的人，越容易接受挑戰。

只見老書生把手中的酒葫蘆放在桌邊，開始作畫。馬由韁湊近了桌子，假裝觀看他作畫。見老書生全神貫注的時候，用快速結印練出來的手法，用大袖把酒葫蘆罩住，拿起酒葫蘆，把尿葫蘆放在了原地。整個過程，不著痕迹。

然後還若無其事地說道：「看出來了，老先生果真有真材實料。只是晚輩有一個疑問，這畫上的美貌女子是誰？老先生為什麼下筆必畫她呢？」

「哼，憑什麼告訴你？悄悄看着就是，哪來那麼多廢話？」老書生並不抬頭，只是專心致志地作畫。

馬由韁這時已經來到老書生身後，說道：「好，我不說話了。就在您身後，專心看您作畫。」

老書生沒有反應，繼續專心地在紙上勾畫。真叫一個全神貫注！

馬由韁一步一步地往後撤，終於撒開腳步，從老書生背後溜走了。一溜煙兒跑回客棧，急匆匆地找到三師弟就說：「快快快，走了走了。」

孟由平忽然大師兄這麼急着要離開，就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拿起大師兄放在桌上的一個畫軸，展開一看，竟然是個美若天仙的女子。他敏銳地覺察到有些不對，問道：「大師兄，你是不是闖什麼禍了？」

「說什麼呢，那幅美女圖，可是你大師兄花大價錢買的。五百五十兩呢！」說着拿着包裹就出了客棧。

「五百多兩？大師兄，你也太大手大腳了吧！再說了，這幅圖被小師妹看見了，也不好說啊！」

馬由韁沒搭理他，徑直出了客棧。孟由平也急忙跟着，二人上了龍鳥坐騎便衝天離去。一離開小鎮，馬由韁便急不可耐地打開酒葫蘆，聞了聞，是那好酒無疑。

「來，三師弟，嘗嘗我弄來的好酒。」說着把酒葫蘆扔給孟由平。

此時兩人正在空中飛行着，孟由平隔空急忙抓住，送到鼻子底下一聞，也是眼前一亮，「這酒真不錯啊。」

馬由韁得意洋洋地說道：「那是，論起喝酒來，你還不相信大師兄的品味？來，喝一口。」

孟由平不是不喝酒，只是為人太過謹慎，所以從來不曾貪杯。他猶豫了一下，倒轉葫蘆喝了一口，只覺得入口甘冽，一線入喉，嘴裏還有淡淡的余香。「果真是好酒。」說着又喝了一口，這一口要比第一口大得多。

「行了行了，喝兩口嘗嘗就行了，你不怕喝多了誤事？」馬由韁看三師弟的喝法實在太浪費了，真是不知偷盜美酒有多麼不容易。於是急忙搶過來，小口小口地品著。

傍晚時分，馬由韁和孟由平來到了一座小鎮，決定在這裏歇息。找好了客棧之後，馬由韁抱着酒葫蘆躺在床上，晃了晃酒葫蘆，裏面的酒還剩下不多了。半天的路程里，他一直省著喝。走一段喝一口，走一段喝一口，這種喝法實在不過癮。

不過沒有辦法，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老書生此刻一定恨死了自己，再想去他那裏買酒，是不可能嘍。

就這樣，馬由韁在惋惜中，美滋滋地睡去。睡夢當中似乎又見到了老書生，老書生很是生氣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呵呵，付出代價，付出什麼代價？你得先找到老子再說！」馬由韁醒過來之後，迷迷糊糊做起回想着昨夜的夢，吃吃一笑。順手打開酒葫蘆，就喝了一口酒。

「咦，這酒……好像變味了！」咽下之後吧唧吧唧嘴，發現沒有昨天的味道了，這是怎麼回事？馬由韁開始以為是剛剛睡醒，味覺還沒有恢復，於是又喝了一口，仔細地品嘗著。

「噗……唾唾唾……」

這回嘗出來了！馬由韁一激靈，好像甩掉手中的火炭一樣，一把把酒葫蘆扔掉。只見酒葫蘆咕嚕嚕滾動，一道淡黃sè的液體，從葫蘆當中流出來。

「媽的，竟然……是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