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霸刀堂覆滅

第四章:霸刀堂覆滅

獨霸一刀嘆了口氣,說:「世事蒼茫,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好,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再追問下去。」陌千城說着就往回走:「你既沒有瘋,自己便能照顧好自己,不過為了避免麻煩,你還是暫且跟在我身邊,繼續裝瘋,如何?」

「不必了。」獨霸一刀說着:「既然你已下山,想來我也沒有必要繼續裝瘋賣傻下去,看十二衛十常侍此行不善,我心繫霸刀堂,此次一別,不知何時再見。」言罷,拱手道:「望你珍重。」

「如今江湖風起,你我都不能獨善其身,待我將書生送去長安,便去尋你,只求一醉。」陌千城說完,拱手道:「後會有期。」

話音落地,再不言語,運轉輕功,幾個起落間,便再無痕迹。只有近處那山上,留着長存的劍氣。

曾有人以觀劍氣而領悟劍法,陌千城這一劍,不知又會被何人揣摩其劍意一二,不知是否可以領悟其劍法真諦。

浩氣長存,烏鴉繞藤而飛,月懸於天涯,俊冷而又深沉。

自二人走後的第二天,一批人馬行至到此,身穿官府,腰掛官刀,為首一人妖冶異常,明是男兒身,卻處處盡顯陰柔之氣。他觀詳著山腰被陌千城劍氣所傷的裂隙,橫貫數十米,其深可幽列成谷。

一隨從道:「是陌千城,他還沒死!」言畢,看向那妖冶之人說道:「曹公公,看來我們的禁令終於是把陌千城逼下了山。」

「沒想到十七年不見,陌千城的劍竟能這般厲害!」言畢勒馬道:「走,跟我去霸刀堂!」

一眾大內高手齊聲應道:「是!」

客棧內,簡單吃了早飯之後,趁著書生收拾行李時,陌千城突然問道:「今早可有溫習功課?」

書生:「溫習了老子的道德經。」

陌千城:「可有心得?」

書生:「太過玄妙,不知其意。」

陌千城:「哦?是哪一句?」

書生:「還是那一句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書生說着。

陌千城沉吟道:「這一句,不很通俗易懂嗎?我這個沒讀過多少書的,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問題就在這。」書生愁眉不展的說:「如遵循老子的話,他借用水來表達最高尚的德行和品格,讚揚其不爭的精神品質,接近於道。可依我看來,我所做之事,所行之事,與其背道而馳,故不知其意。」

書生說完便拂袖而立:「我年少習書,只為一個承諾,不知其文化精髓,待得寒窗苦讀後,只知死記硬背,應付科考。如今再讀,領略其思想之一二時,恍然醒悟,竟背道而馳。我所作所為,無非就是在爭一個頭名而已。如此種種,有何臉面再讀此書!」

陌千城從李春平口中聽出了頹喪之氣,想要開口反駁,卻又咽了回去,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說道:「你我一同下山,於這世間行走,周遭餓殍遍野,屍骨成山。朝廷一紙禁令就要了多少人的人頭。那些人,哪一個不是有家有室?如今十二衛十常侍當道,如日中天,皇權蒙蔽,天下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你卻只因胸中那微不足道的成見,就要毀書自棄。你可聽聞有哪家聖賢如你這般儘是頹喪之氣!」

「先生…你…」李春平聞言驚起:「先生你何以言此?」緊接跪地行禮道:「先生,請受在下一拜,先生真言勸之,在下定時刻謹記於心,若先生不棄,吾願拜先生為師。」

「師傅嗎?這倒是我沒想過的。」陌千城說完,扶住李春平起身,說道:「我乃江湖中人,與你道不同。此去長安,只是同路,故結伴同行。待送你至長安后,我便起身告辭,萍水相逢之緣,不足行師徒之禮。」

「既先生不願,在下也不強求。」李春平說道,而後又說:「先生,你我曾經是不是見過?」

陌千城看着李春平,曾經那個髒兮兮的孩童如今也已經高大挺拔,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氣,心中不禁感慨時間如線,歲月如梭。但也只是一瞬,而後道:「或許吧。」言畢起身說道:「此去長安,路途遙遠,仍需月余才能到達,時間緊迫,你我應即刻動身。」

「是。」李春平說着,然後視線掃視一圈后,才發現那魁梧大漢不在房間后,便說道:「先生,敢問貴兄?」

「哦,他已經被人接走了,不隨我們一起去長安了。」

「可是病情有救?」

「嗯。」

「那就好。」

李春平說着便收拾行囊,隨着陌千城一步步的向長安走去,天氣有些陰冷,四周荒蕪人煙,路上不乏一些乞討吃食的人。每次遇到他們,李春平總會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乾糧遞給他們,自己卻是一口沒吃,肚子不禁傳出咕咕的聲音。

陌千城聽見了李春平肚子的飢餓聲,不動聲色的解下自己所帶的乾糧遞給李春平,可還沒等李春平吃下,旁邊一人立即湊了上來,李春平見狀也只得給了。

餓著肚子的他不禁開始兩眼昏花,腳步虛浮,甚至有些搖搖欲墜,只得念書來穩住身形:「天地相合,以將甘霖,民莫之令而自均。」

「好了,別念了。」陌千城說道:「你再念下去,怕是撐不到下一個城鎮就因體力不支而昏迷了。」

「可…可先生,您為什麼一點都看不出累呢?」

「這是我自幼習武的原因,所以體格要比常人寬厚些。」陌千城有些自謙的說道:「你要是想學的話,我便教你。但你現在還是以少言為主,保存體力。」

李春平答應一聲,便沒再說話。陌千城看出李春平體力明顯不支,想要打些獵物給他補充一下,可環顧四周,樹皮草根都被掀開撥起,哪裏還有半點活物的樣子。這裏距離長安不足百里,天子腳下,都是如此,可見這天下該是什麼樣子。

風揚起漫天黃沙,一書生一劍客吃沙吐礫的向前緩慢挪行。

「獨霸一刀!」霸刀堂,莊園裏面迎來了一批不速之客,為首那人虎盔金甲,手持禁軍長槍,濃眉大眼,國字方臉,不怒自威道:「說出陌千城的下落,可饒你全家性命。」

「嘖嘖!」獨霸一刀聞言,倒也不在乎來者何人,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名譽江湖的趙家槍趙宇,沒想到如今也成了朝廷的走狗!」說完,又呸了一句:「你老子當年以一桿槍,走南闖北,折劍斷刀,好不痛快,如今你真是給你老子丟人!」

「哼!」趙宇聞言,便說:「人各有歸宿,你既不肯說出陌千城的下落,就別怪我槍下無情。」

趙宇話還未落地,獨霸一刀便立即挺刀而來,勢大力沉的一擊重重的砸在了趙宇的槍上,劇烈的震動讓二人都虎口變麻。

「好小子,居然敢硬抗我的霸刀!」

「你也是,就算如今已經年過五旬,依然寶刀未老,小輩佩服!」趙宇說完,身子一壓后將槍一挑,立即轉了個圈,便卸去了刀勁,獨霸一刀心中暗驚:「好俊的身法。」

也只是一瞬之間,獨霸一刀收刀為掌,就要向趙宇胸口打去,可趙宇卻身形急速後退,手中長槍旋轉了一百八十度,讓槍尖變成沒有銳器的槍尾,直直的刺中了獨霸一刀的胸膛。

獨霸一刀心中慶幸,幸好是槍尾,也可以看出趙宇是故意留手,沒想真取自己性命。但更多的是暗暗心驚,自古以來槍戟都是衝鋒陷陣的武器,單打獨鬥之間因其太過笨重而並不適合。

可趙宇的槍不但沒有滯感,反而使得輕盈如劍:「真不愧是趙家槍,老夫輸了。」

趙宇這才收槍起立,剛要拱手作揖,便聽身後一妖冶之聲道:「既然輸了,就要說出陌千城的下落。」

獨霸一刀倒也不端著,他知道陌千城的劍肯定會被人認出來,乾脆的說道:「陌千城已經下山了,最後見他是在那座無名的山,他用劍橫穿了山腰。」

「哦,是那座千城峰吧。」趙宇眼神複雜。

「千城峰?」獨霸一刀一愣,他明明記得那山峰本無名來着,想起什麼一般,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山本無名,只因千城的一道劍氣,便成了千城峰!如此幸事,豈不快哉!」

「哼!千城峰也好,霸刀堂也好,皆受朝廷管制!」妖冶之人陰厲道:「朝廷一紙禁令,管制天下鐵具,你霸刀堂拒不上繳,今日我便押你們回京,聽候聖上發落!」

「若是圖我霸刀刀法,又何須強詞奪理!」獨霸一刀將刀橫於面前,寸步不讓:「你若左腳下馬,我便砍你左腳,你若右腳下馬,我便砍你右腳,一分鐘不退,我便砍你頭顱。」

獨霸一刀說完,身上刀氣沖盈而上:「夠能耐的話,便來領教一下霸刀刀法!」

「雕蟲小技,何足道哉。」妖冶之人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看向趙宇說道:「趙宇,還愣著幹什麼?」

「哦?我啊。」此時趙宇彷彿才聽見聲音一般,輕佻的掏著耳朵說道:「我剛才打鬥傷了筋骨,動一下就痛,上不了了。」

妖冶之人當然知道趙宇是什麼意思,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而後,就要翻身下馬,沒來得及穩住身形,獨霸一刀的刀光一閃而至,妖冶之人通過這一刀的氣勢,看出了剛才他和趙宇打鬥並沒有動真功夫,便不敢怠慢,立即腳尖點馬鞍,其身體竟如羽毛一般,竟藉著獨霸一刀的刀勢,起拂了起來。

「這是慕容家的飛羽神功?」獨霸一刀何其老練,只憑妖冶之人一個動作,就猜出了他使的功夫:「慕容家的飛羽神功,向來不傳外人,慕容家更是不會做閹黨。」

獨霸一刀穩住身形,如果面前這妖冶之人真的得到了飛羽神功的真傳,他務必要小心才是,但想起曾受過慕容家的恩惠,他便無法保持平靜了,將刀一指,厲聲道:「說!你把慕容家怎麼樣了?」

「慕容家?」妖冶之人穩住身形后陰惻惻的笑了起來:「想知道嗎?等你死了自然就能看見慕容家主。」

妖冶之人說完,運轉內力,手掌不斷結印,看見妖冶之人的動作后,趙宇神情有些複雜,他看了一眼獨霸一刀,然後自己一個人走出了霸刀堂堂外。

「區區霸刀堂根本不值得我動手,你那所謂的霸刀刀法,又是什麼東西?若不是聖上下旨,欲要燒毀天下武卷,我才懶得動手。」妖冶之人面色充血發紅,看樣是凝聚內力的原因,袖袍無風自起,尖細的聲音,喝道:「滅印掌!」

剎那間,磅礴的掌氣凝成紫色的實體,直直的向著獨霸一刀砸去。凌厲的掌風瞬息而至,獨霸一刀避無可避,在接觸到紫色實體的一瞬間,身體竟然炸開,爆成了滿天的血雨。

妖冶之人看着這一幕,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看樣子他的這一招,也是抽幹了他所有氣力,仍咬牙道:「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殺!霸刀堂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是!」

趙宇蹲坐在台階上,聽着院裏的廝殺喊叫聲,一言不發,走近旁邊的稻草堆,拿起一根稻草銜在了嘴巴上。看樣子似乎並不在乎裏面的喊殺之聲,似乎間,天地已經變了顏色,他聽見那妖冶之人道:「找到霸刀刀譜了嗎?」

一人說道:「我們翻遍了每個角落都沒能找到霸刀刀譜。」

「算了。」妖冶之人道:「看那獨霸一刀的刀功簡直就是不入流,這霸刀刀譜看樣子也只是徒有其表,待會一把火這地方燒了吧。」

妖冶之人說完,勒馬走出堂門外。

此時趙宇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意,這殺意不是來自妖冶之人,而是來自背後的這個稻草堆。看樣獨霸一刀早就知道自己滅門在所難免,所以才把人送出來,身後那個稻草堆果然有了動作,是真的有人。

他動了側忍之心,為了不被妖冶之人發現,立即裝作懶洋洋的樣子躺在了稻草堆上:「曹公公,恭喜你,又幫聖上了卻了一個心愿。」

曹公公聞言,仍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哼!」

見曹公公這幅模樣,趙宇也是被其反應給逗笑了:「果然啊,人們都說,這男人沒了那個東西,行為舉止不止像個娘們,就連生氣也和女子一模一樣。」

曹公公臉色一變:「趙宇,你我都是為聖上做事,你十二衛與我們十常侍同為聖上的左膀右臂,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於我,是何用意!」

「哈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嘛。」趙宇見曹公公已經生氣,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曹公公不要生氣,接下來的進士考試才是聖上最大的心愿。」

「我不用你說。」曹公公見霸刀堂已經火起,立即吩咐道:「即刻返程,回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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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陌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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