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星聯第七艦隊呼叫地面，星聯第七艦隊呼叫地面，我們遭遇蟲族利維坦部隊截擊，傷亡慘重，所剩艦船已經不足以釋放後續部隊。地獄傘兵旅向集合點撤退，重複，地獄傘兵旅向集合點撤退。」

「……聽我命令！第一機甲營向前進攻！掩護地面部隊撤退！」

「……機甲營服從命令，同步撤退！」

「……去你媽的！離蟲族指揮節點就剩三公里，你讓老子怎麼撤！被咬住就全死了！機甲營掩護我衝過去！宰了蟲母！」

「……沈老大，你已經沒有彈藥了！衝過去你又能怎樣？！」

「……我的能量爐就是一顆大炸彈……」

「……殺過去！」

「……一起死！！」

摻雜着斷肢與火花的混亂記憶終於以一次驚天動地的爆炸作了結尾，沈毅長吸一口氣，猛然睜開了眼睛。

四周一片黑暗。

「我這是……這是死了嗎……」沈毅腦中剛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被全身的疼痛驅散了。

既然還有感覺，那就必然還活着。

當然，活成什麼樣真的兩說。

在機甲的中心動力爐所造成的大爆炸中，即使被嚴密保護駕駛艙也不可能完好無損，最好的情況還能剩下半拉身子，嚴重一點就只能剩下大腦能被搶救出來了。

可即使是大腦被扔進培養皿中重塑身體，生物工程部的那些牲口們總會給傷員編織一個美好的夢境，哪有在潛意識中折磨人的道理？

沈毅使勁搖了搖頭，終於從頭重腳輕的感覺中掙脫了出來，雙手用力捏了捏，隔著作戰服感受指尖的觸感。

竟然還在機甲的駕駛艙內嗎？

「小柒……小柒……」

沈毅先是在腦海中呼喚機載AI的名字，隨後強忍着喉嚨中刀割般的感覺張口呼喚。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沈毅活動了一下雙臂，雙手掙脫開操控器，向著腰間摸索而去。

雖然星聯的二十米級機甲早就實現了與鐵馭的大腦同步，可是如同沈毅一般的老牌鐵馭在戰鬥中還是習慣與機甲肢體同步。

這樣做的好處在於鐵馭機師可以在近距離作戰中對機甲如臂使指。

壞處就是如果機甲的動力系統被摧毀，僅憑鐵馭的肉體力量很難從固定裝置上掙脫出來。

沈毅的運氣還算是不錯，束在腰間的中樞控制環已經裂開，他只是掙扎了兩下就脫離開來。

「我草！」

隨之而來的則是咚的一聲悶響。

沈毅的右腳還別在腳踏上，而整個上半身則是重重的摔在駕駛艙壁。

原本七葷八素的腦袋被徹底摔醒，沈毅使勁揉了揉臉，隨即摘下手套，憑着記憶在黑暗中摸索起來。

駕駛艙僅有七八立方米，所以沈毅很快就摸索到了應急電源按鈕，用力按了下去。

駕駛艙四處角落隱約有儀器啟動的嗡嗡聲，可隨即動靜就消失了。

沈毅猛拍了兩下，終於徹底失望的錘了一下艙壁。

「任何情況下都能啟動的應急電源，我呸！」沈毅一邊向其他地方摸索，一邊罵罵咧咧：「他媽的工程部的廢物，整天就知道抽煙喝酒燙頭，不幹正事……」

在一片寂靜中，突然，有一陣吱吱聲傳來。

沈毅的自言自語戛然而止，警惕的仰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個聲音他可是太熟了。

這分明是蟲族的牙齒銳爪與機甲外層相互摩擦的聲音！

有無數的機甲就在這種吱吱聲中被蟲族開了罐頭，

而其中的鐵馭則被蟲族掏出來，活撕成了碎片！

沈毅吞了吞口水，後背上瞬間流出的冷汗足以滋養一隻擱淺的鯨魚。

「聽聲音不是大蟲子……應該是坑道蟲……」沈毅咬牙使自己平靜下來：「如果機甲還能動，老子能捏死一百隻！」

一邊想着，沈毅繼續向四周摸索著，尋找著能脫離困境的方法。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喚醒小柒，看看能不能讓機甲動起來。」沈毅半蹲在駕駛艙的側壁上，雙手用力扒開一束脫落的線纜：「最起碼也要找到出去的方法，否則就算蟲子進不來，我也得憋死。」

「有了！」

沈毅突然摸索到一件東西，心裏一喜。

這是一把R17電磁脈衝手槍，屬於鐵馭們的防身設備，每一發都足以擊穿三十厘米厚的特種合金板，曾經在人類內戰時立下汗馬功勞。

然而在蟲族戰爭時，R17手槍所造成的穿透性槍傷對於節肢動物的傷害就有些感人了。許多大蟲子哪怕被打成篩子依舊活蹦亂跳。

沈毅沒有指望靠這把小手槍建功立業，而是從握柄底部將中子電池拆了下來，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順手拍開胸甲，將其中的報廢電池扣了出來。

把中子電池塞進去后，沈毅深吸一口氣，戴上了佈滿蛛網裂縫的頭盔，輕輕呼喚：「小柒……」

沒有任何回應。

「小柒？」

還是沒有回應。

「我靠，別這樣啊，七姐……」沈毅拍了拍頭盔，隨即在作戰服上下摸索，試圖找到作戰服破損的地方。

這時頭盔突然泛起藍光，一個有些失真的少女全息影像出現在了沈毅眼前。

「唉……你再叫兩聲，姐姐愛聽……」

AI的聲音平和中有一絲俏皮，聽起來十分不靠譜，卻讓沈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翻了個白眼，屈起手指敲了敲頭盔：「小柒，別廢話了，你還能讓咱們的大寶貝動一下不？」

「中樞控制系統已離線……能源系統已離線……連接失敗……更新……算力不足……」名叫小柒的AI沉默了一下，隨即有些無奈的回應。

「那有辦法探查一下機甲周圍的情況嗎？」

「沈老大，現在我的能源供給只是一塊小型中子電池，另外作戰服也沒有配備雷達系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不……對於生物雷達來說，能量夠了。」

沈毅打斷了小柒的話，並且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雷達就在這裏……」

小柒再次沉默了下來，一片漆黑的駕駛艙內只剩下利爪切割金屬的聲音。

「根據計算，鐵馭有6%的概率死亡，有17%的概率大腦受到不可逆的損傷。是否確認執行？」

沈毅深吸一口氣盤膝而坐，將後背靠向倉壁，咬牙說道：「執行！」

「我們人工智能最佩服碳基生物的兩點，一是超脫想像的創造力，二是面對小概率事件的絕對勇氣。」小柒感嘆道。

「你可以直接說我腦洞大賭性大就得了……」沈毅剛剛吐了個槽，一股強大的電流就從作戰服傳導進他的腦袋。

沈毅強忍着慘叫，只是悶哼一聲。雖然只是一瞬間，可他依舊有腦漿子被煮沸的感覺。

「直徑百米範圍內掃描完畢……很奇怪……」

小柒的聲音讓沈毅稍稍振作。

「很奇怪，並沒有一隻蟲族……」

……

《震旦春秋》：王初現於長垣之外，駕金人而御烈火，貫雷霆以探四方。自此天地一變，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