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飛來峰

十月二十五日清晨，天空中飄着細密的雪花，兩輪月亮剛剛落下，沈毅就已經率軍踏上了征程。

得益於手下妖魔鬼怪異於常人的體力，這不到千人的兵馬在一日之內就行進了百餘里，將鄧期遠遠甩開。

到了十月二十七日夜間，沈毅已經來到了距懷朔鎮三十里的地方。

「我總是聽他們在說什麼長垣，我一直以為它就是中古時代的城牆，頂天了也就高百米，卻從沒有想過……」沈毅站在機甲的肩膀，藉著兩輪月亮的光芒向遠處眺望：「沒有想過，如此宏偉，震旦人是怎麼做到的？」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代又一代。」浮在沈毅身側的竇開山說道：「龍帝的，月後的，龍子的、龍裔修驗卿的，人類的、野獸人的、鐵胃族的、玉石血族的，汗水、鮮血乃至生命。在加上一點保家衛國的信念，鑄就了長垣。」

「是啊，真的是鑄就長垣……」

沈毅感嘆一句。

哪怕是相距三十餘里，長垣的雄偉壯觀也依舊直觀的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白色的高牆從視野中蔓延開來，東西兩邊望不到盡頭，地平線以上的天空被分成上下兩段，黑白分明。

「大致測算了一下，長垣的高度為……」小柒說道：「一萬一千米。」

「一萬一千米……比地球母星上的最高峰還要高。以中古時代那點可憐的生產力，哪怕有魔法的輔助，建起如此宏偉的建築也是匪夷所思的……」沈毅將胡思亂想拋之腦後。

「真么高，平時你們怎麼上城頭？」

「有天舟天燈，還有纜橋繩梯。」竇開山解釋道：「不過一般沒人去長垣頂上。」

「為什麼？這世界的妖魔鬼怪可是會飛的，你們就不怕有人從長垣上空偷渡？」

竇開山呲笑一聲：「這可是長垣，能飛這麼高的大魔本來就少。長垣兩側的魔法之風不同，就算有個別大魔能飛越過去，也必然遭到削弱。長垣對面可是有無數高手等著呢，敢來就死定了！」

沈毅還沒有回答，只聽見側方一陣翅膀扇動中傳來了席君邁的聲音：「沈侯，你要的人我帶來了。」

兩名鯤鵬族的戰士鬆開了手，席君邁輕飄飄的落在沈毅的身邊：「這兩位是張翼、張田兄弟，官任曲軍侯，都是奇經修為。」

兩名身材高大，背生雙翅的披甲武士扇動着翅膀，浮在空中對着沈毅拱了拱手。

鯤鵬族是一個特殊的種族，他們可以急速如風的在空中機動，卻受限於體重，沒有正常騎兵一般的衝擊力。

所以，張翼所率的大約八百人的鯤鵬族一部是與天舟軍一起出動的。

然而在混沌裂隙一戰中，威力巨大的天舟軍遭遇了無數魔法飛彈的重點照顧，全軍覆沒。而負責護衛天舟的鯤鵬族也是傷亡慘重。

與地面上的戰鬥不同，在天空中哪怕只是失去了平衡，從數十米的高空跌落，哪怕是凝丹也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大地母親一視同仁。

這也就導致了鯤鵬族作戰只有生死兩別，連受傷的也很少。

張翼與張田兄弟二人之所以能倖存下來，純粹時因為二人是奇經修為，有護體真氣比較抗揍而已。

這倆人雖然手下沒剩幾個兵，可總不能把曲軍侯的職位擼掉吧。

「很好。」沈毅對着兩人……或者說兩鳥點了點頭：「你們怕死嗎？」

此話一出，年紀較小的張田嗤笑一聲，面露不屑。

然而年紀大一些的張翼卻是拱手低頭。

「為奪回長垣，我們兄弟任君驅使，萬死不辭。」張翼躬身一禮，隨即豁然抬頭，聲音猶如鐵石：「只求死得其所而已。」

張羽見兄長姿態，也是一驚，連忙收斂面容，躬身叉手行禮。

沈毅沒想到張翼這麼好說話，不由得好奇問道：「咱們之前見過嗎？」

張翼語氣停頓了一下：「有的，之前沈侯斬魔時，我就在旁邊掠陣。」

雖然沈毅屠戮大魔的故事已經在軍中流傳，可傳聞再真實，哪有近距離觀看二十米高的鋼鐵巨人用大斧將嗜血狂魔劈成兩段來得震撼？

「很好。」沈毅轉頭對席君邁說道：「老席，你回軍吧。」

席君邁撓了撓頭說道：「不是說我也要去嗎？」

「本來就是讓你來鎮場子的，現在看來我能鎮得住。」沈毅揮了揮手：「你還得統軍，在都尉位置上，比一個斗將要重要，我這不是也沒讓小青去嘛。」

「雖然只是偵查一下，可我還是要有所交代。明天一早，無論我回不回來，你們都必須發動進攻。再拖鄧期就從後面趕上來了，之後更麻煩。」沈毅拍了拍身側機甲的腦袋：「我把小柒留給你們，保持聯絡，我們去去就回。」

說罷，沈毅招呼著張翼帶着自己飛起，竇開山則是渾身裹黑袍，遮住了藍光之後當先而行。

目標直指懷朔鎮城牆外，浮在空中的飛來峰。

且說飛來峰並不是一種武器，或者說人造物，它廣泛的存在震旦疆域之中。

說來奇怪，彷彿是地域特殊地貌一般，-出了震旦的疆域之後，這種飛來峰就變得少之又少。

至於飛來峰為什麼能飛起來，眾說紛紜。龍裔修驗卿認為這是來自於龍帝的偉力，司天丞們認為這是魔法凝結所產生的斥力，五行廟的和尚們認為這是萬物歸一的原因，峨眉山的道人們這是陰陽相濟的結果。

總之雖然飛來峰既不魔法，也不科學，甚至都不太玄學。然而這並不妨礙震旦人將其改造成一個個戰爭要塞，空中堡壘。

長垣在夔門關處有一個幾字形內凹，懷朔鎮就建立在這大幾字形之間，三面被長垣包裹，向著混沌荒原的一面則是高達三十米的城牆。

而兩座飛來峰之上的平台大約方圓七八里，漂浮在城牆半里開外的百米空中，其上火炮、勁弩、火箭彈一應俱全。

如果敵人攻城，那麼這兩座平台就可以從敵人身後傾瀉火力，幫助守城。

如果敵人先攻取飛來峰，那他們就得以少量的飛行部隊，攻擊一個遠近俱全的作戰平台，同樣是找死。

望着越來越近的飛來峰，沈毅突然向竇開山問道：「為什麼不將它改造成武裝飛艇？任誰被一座山飛到腦袋上，不用動手，士氣也會崩吧？」

竇開山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這些知識是怎麼來的：「因為飛來峰與大地是鎖定的，你可以將它想成沒有山脈支撐的雄峰。想要將其挪動就得有移山填海的能力。」

說着，一行四人已經從空中靠近了懷朔鎮。

沒有一點燈光，沒有一點動靜，夜色中的幾字形長垣猶如一張吞沒所有人的黑暗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