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混亂
左天輝是夜明組織河州基地的負責人，是個濃眉、闊臉的彪形大漢，什麼都不用說，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往那裏一站便有一股壓迫人的氣勢。
此時趙鵬的目光卻不在他身上，看着身旁一臉茫然的黎悅。
小小的維修店一下擠進來五六個人，頓時顯得擁擠不堪，陳髯和黎悅背靠着工作枱，雲軒瑟縮在牆角，完全沒有之前咄咄逼人的氣勢，左天輝抱着手站在門口，身後是被拉到底鎖住的捲簾門，不怒自威的臉上似笑非笑。
靠着後巷的牆邊還站着兩個人，王全無視了所有人，雙眼冒火的盯着陳髯和黎悅，曲風緊縮著眉頭，不時看一眼左天輝，再看看陳髯、黎悅，最後看一眼雲軒，心中冷哼一聲，垂下了眼皮。
怎麼變得這麼亂，趙鵬不由撓頭，對着黎悅低聲問道：「大半夜的，你來這裏幹什麼？」
黎悅敏感的意識到自己挑錯了時間，也只有王全這樣的蠢貨才會察覺不出店裏複雜的氣氛，她不知所措，聽到問話想起自己的目的，慌忙掏出東西，「我家裏還有一套房子，能賣一百多萬，可以支付好幾年的醫藥費和護工費。」
黎悅手裏攥著兩張銀行本票，王全一看立刻雙眼通紅，果然是他們乾的，不但偷自己家的錢，還敢在自己面前拿出來，太囂張了。
他怒吼一聲，握著拳頭便衝上去。
趙鵬一看到銀行本票便意識到不好，立刻提醒陳髯，陳髯的反應也不慢，轉個身，龐大的體型便將黎悅完全擋在後面。
身大力不虧，陳髯兩百多斤的體重豈是王全能比的，先用兩隻肥壯的胳膊護住腦袋，任憑對方拳頭落下毫不在意。低着頭撞向王全胸口，王全悶哼一聲連連倒退，後背又撞到牆上，一口氣喘不上來，臉sè發白，險些吐血。
黎悅也是個彪悍的女人，緊咬着銀牙，從工作枱上隨手抓起一把零件，奮力砸向王全。
密密麻麻的黑影雨點般飛過來，王全一聲驚叫，連忙蹲下身，兩手抱頭蜷縮成一團。
「啪、啪、啪」
零件撞上一層薄薄的冰面，迅速被寒意侵蝕，凍上白sè的冰霜。
曲風睜開眼睛，銳利的目光落向陳髯，yīn森森的道：「我記得跟你說過，下次再敢動手，小心你的胳膊，你是以為我在開玩笑？」
「你記錯了，這句話是對另一個人說的。」
趙鵬的「記xìng」很好，轉變成機械生命之後，凡是他見過、他聽過的，無論過多久都記得非常清楚。
曲風冷冷一笑，工作室里寒意更濃，冰層從他腳下向外蔓延，轉眼便到陳髯和黎悅跟前。
「我在這裏似乎是個擺設。」左天輝不咸不淡的道。
他的掌心上也有一道疤痕，但是他沒有使用任何能力，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寒意頓時消散，地面恢復如初。
曲風再一次闔上眼睛，不看他們，也不看左天輝。
對此左天輝沒有感到意外，好奇的看着陳髯，女孩還有些害怕和驚異，他的神情卻很平靜。
這種平靜不是「知道」那麼簡單，而是對自己很有自信，確定自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他仔細打量陳髯，身上沒有任何植入紋章的痕迹，對方的自信來源於他，確定他一定會制止曲風？
左天輝喜歡有自信的人，他確信這種人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你的要求我答應了，不過有個前提，拿出來的東西一定要讓我滿意，否則的話，雲軒應該告訴過你對於可能泄露機密的人，我們是怎麼處置的。」左天輝聲音冰冷。
趙鵬高聲道：「只要你們的存在是真的，我的東西就一定會讓你們滿意。」
在左天輝眼裏，陳髯的表情高傲到了極點，蔑視和睥睨一切的眼神，就像是站在山巔俯視腳下的螻蟻。
他心中又氣又笑，好小子，等會兒我非找個借口收拾一頓不可，讓你知道組織里的地位是怎麼排的。
不知道是陳髯天生演技過人，還是他給瘋狂熱衷於人工智能的陳髯安排的角sè太有代入感，儘管是轉述他的話，陳髯的表情完美的令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來，在左天輝的氣勢下也毫不勢弱。
「你們之間的交易我無權干涉，但最好不要牽涉到我。這個人跟我有仇，先前給左司令面子，放他一馬，等你離開后我是一定要報仇的。」曲風突然說道。
左天輝神sè不快，他是河州的老大，盤踞多年的地頭蛇，忍耐不代表他害怕，「叛徒雖然死了，但是東西還沒追回來，連他的紋章都丟了，你還有閑心四處結怨，看來是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我等著替組織向你道賀。」
曲風臉sè驟變，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
「你的保證好像不太可靠，萬一……」陳髯轉述著趙鵬的話，非常「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曲風，惹來曲風冷颼颼的怒視。
「河州基地雖然地位不高，但從創建以來，還沒人敢對我聘請的研究員下手，任何人有膽子儘管來試試。」左天輝高聲道，不屑的看一眼曲風。
心裏恨不得將陳髯和黎悅凍成冰塊，然後一拳砸碎，可曲風只能強壓怒氣，他身在河州市，想對抗左天輝這個河州基地的負責人，根本不可能。
「希望你能順利進入河州基地，否則的話，哼！」
左天輝看出來對方是在故意挑撥自己和曲風，不過他不介意，他早就想打壓一下曲風的氣焰，讓他知道誰才是河州的老大，別以為在組織的地位高就可以目中無人。
「雲軒說你對人工智能的研究登峰造極，無人能比，你不要令我失望。」
左天輝眼中一亮，王全也是研究人工智能的，而且領頭的是個不錯的教授，組織里打算派人接觸，因為對方早就接受國家項目，便放棄了。
抓着后領將王全從地上拎起來，低聲道：「你對人工智能的研究水平如何，比他們強嗎？」
王全臉上滾燙，之前的慘白歷歷在目，換做別人問這個問題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左天輝皺皺眉頭，「現在有個很好的機會，如果你能勝過他們，不需要經過任何考驗直接就能進入組織，自己想一想吧。」
「勝過他們，絕對勝過他們。」王全迫不及待的道，眼中全都是興奮。
賭約慘敗之後，趙教授受到的質疑越來越多，上面已經派人來調查，他手中的國家項目很可能不保。
只要說服父親多向人工智能研究小組投錢，便可以聘請趙教授，讓他一心一意做人工智能的研究。
黎悅和陳髯再厲害，還能強的過趙教授？科研耗的就是錢，憑河電大的那點經費能做什麼，不出半年絕對輕鬆超越他們。
「你是基地的負責人，但是也要遵守組織的規矩，不能藉著聘請研究員的名義徇私。」
曲風yīn冷的道，他不相信王全，但是他相信趙玉成，連組織都意動的人，怎麼能是幾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小子能比的。
左天輝深深地看着他，「你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讓他們比試一下，誰的技術更強一目了然，勝的被組織聘請，敗的……依照組織的規矩清除。」
沒有冰出現，但工作室里的寒氣比先前更濃郁，徹如骨髓的冷令眾人都打起哆嗦。
「不久前已經比過一次，是我們贏了，而且雙方比分懸殊，沒有有必要再比一次。」
趙鵬不願意再比，直覺告訴他曲風肯定會耍花樣，夜明組織研究人工智能多年，投入海量資金，即使自己能賦予機械人「本能」，也沒有必贏的把握。
一旦輸了，他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要考慮陳髯和黎悅，面對曲風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曲風冷笑，「你是害怕了？」
「你可以問問他上次比賽的結果，害怕的只會是他，我是懶得在一個手下敗將身上浪費時間。」趙鵬的語氣十分不屑。
「上次是你們耍詐，而且比的是非人形機械人，我們河大最擅長的是人形機械人，只要半年時間，我一定讓你輸的抱頭痛哭。」王全咬着牙，滿眼恨意，眼底更有一絲瘋狂的暴虐。
贏，一定會贏你們，然後將你們通通送上西天。
左天輝有些意動，思考一陣，「比試一次也無妨，如果你真的有把握，也不在乎浪費這點時間。」
這裏加趙鵬一共七個人，實際上有權利做決定的只有左天輝和曲風，左天輝已經開口，他再說什麼也是於事無補。
不過也不能這麼輕易讓對方得逞，趙鵬輕笑，「要比試也可以，他先得證明自己有資格跟我比。」
曲風斜眼看他，神sè譏諷，左天輝微微皺眉，看了眼雲軒，對方臉上滿是興奮和狂熱，心中非常詫異。
「你說說，要有什麼樣的資格才能跟你比？」
陳髯沒有回他，目光落向了王全，「還記得我們之間的賭約嗎？我來提醒一下，你當時說，只要他能跑過你，你就跪在地上向我磕頭道歉，沒錯吧？」
他指了指趙鵬。
王全心中一突，在左天輝的逼視下咬牙道：「是有這件事，難道你已經做到了，哈哈，真可笑，這麼一個玩具能不能走穩都是問題，還想跑的比我快。」
「店後面有個巷子，總長大約二十米，咱們現在比試一場，能不能做到等會你就知道了。」趙鵬高聲道。
王全愈加的不安了，求助的目光落向曲風，曲風鎖著眉頭在思考什麼，沒有回應他，左天輝的神情越來越嚴厲，他無奈的點頭答應。
「我要先檢查一下，賭約上有說過，除了關節之外必須和當初一模一樣。」
趙鵬答應了，陳髯在一旁看着，只能看不能摸，防止這個小人會耍手段，王全的確有這樣的打算，可在眾目睽睽之下找不到機會，裝模作樣的看了一遍，無奈點頭。
這麼小的東西，動力一定不大，我個頭比它高，力量比它大，沒道理會輸給他，王全在心裏安慰自己。
「去吧，有我在他不敢耍花樣。」曲風淡淡的說道，目光在趙鵬身上一晃而過，未做絲毫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