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攝提破殼

顧笙等人離開之時，城主府已經成了一片孤島，其他地方几乎都被霧氣和各種各樣的詭異存在淹沒了。

之前那些修士，此時幾乎全都逃了，至於能有多少人逃掉，沒人清楚。

顧笙遙遙看向摩柯崖的方向。

也不知道丁韶到底遇到了什麼。

不過以後世間再無丁韶此人了。

修行就是如此，邁過去了，便一步衝天。

邁不過去，一切都煙消雲散。

「走吧。」顧笙看着周圍慌亂的人，對幾人道。

丁芸紅着眼睛，默然點頭。

實際上核心人員，之前已經撤走了。

如今留在這裏的，幾乎沒有她熟悉的了。

只剩這裏的一磚一木，要不了多久也將煙消雲散。

顧笙祭出陰符鼎，直接包住幾人，隨後衝天而起。

大陣也給幾人讓出一條道路來。

陰符鼎直接衝進霧中，一些不知道是什麼存在撞擊在陰符鼎上，紛紛被撞碎，連阻擋一下都做不到。

而遠處同樣一片迷霧，也不知道那個世界散發出的詭異霧氣有多少，好像無窮無盡一樣。

不過飛了數個時辰之後，周圍的霧氣就開始稀薄下來，霧中的生物也少了不少。

而前方遠遠看到的一片陸地，便是天門宗範圍了。

顧笙放出飛舟，隨後將陰符鼎收起。

陰符鼎操控起來比飛舟的消耗大太多了，而且飛舟可以直接用貝珠驅動法陣，雖然速度和防禦不如陰符鼎，不過平時遠行還是飛舟更方便。

迷霧一直將這片陸地吞掉了一角。

只見下方許多房屋倒塌，偶爾能看到一具殘屍，周圍有幾隻詭異生物在遊盪。

顯然之前撤離，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背井離鄉。

有的人寧可死在家裏，而有的人，則是完全看不到也不相信危險，跑到山中躲起來，等其他人撤走後又回來。

而且這種人的數量還不少。

一直飛出數百里，那些迷霧才消散。

而那些詭異生物似乎只在迷霧之中行動，而不會出現在迷霧之外。

偶爾有一隻飛出，在陽光下頓時渾身冒煙，飛快的鑽回去。

又飛了百里，顧笙看到下方一條長龍正在大地上行走，所有人都是拖家帶口，不少人推著小車，帶着糧食。

不時響起哭喊聲和喝罵聲。

幾十個騎兵在隊伍兩邊遊盪。

偶爾會有人落隊，也沒人理會。

顯然，迷霧就在身後百里之外向著眾人追來。

此時誰也顧不上其他了。

這樣的隊伍，並不是一支，一路上顧笙看到了十幾支。

到了都城，立刻有人迎上來，是個背劍的弟子。

「顧師兄。你是從摩柯崖方向回來？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對方恭敬見禮，然後問道。

神態中有忐忑也有期待。

就跟之前在玄龜城中的那些修士一樣。

這次小世界現世，對於普通修士來說是災劫也是機會。

而對於五境修士來說，是機會。

對於六境修士更是如此。

「玄龜城完了，你們沒遇到從玄龜城中逃出的修士？」顧笙詫異道。

當時玄龜城還有兩三千修士，怎麼也會有人跑到這裏吧？

「沒有，顧師兄是唯一從那個方向過來的。」那個弟子立刻說道。

顧笙挑了下眉頭，實際上從玄龜城出來後幾個時辰，周圍的小世界生物就不多了。

那麼多修士，不至於全都死在裏面。

顧笙猜測，或者是有人將大部分人組織起來，朝着其他方向去了。

或者就是有人趁機下手。

很可能兩個原因都有。

「此處是哪位師兄主事？」顧笙先是問道。

「魏無忌魏師兄在此主事，不過魏師兄有事回門中去了，如今只有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在城中。」

「法陣如何了？」

「已經建成了，此地人員也撤走了大半。之後尹長老也會前來坐鎮。」那弟子立刻說道。

顧笙聞言點點頭，如此倒是還好。

飛舟在皇宮前落下，顧笙讓那弟子給找了個住處。

是以前一個朝中大臣的宅子，裏面還有幾個丫鬟和僕役在，聽到消息立刻到門口相迎，跪倒一片。

「見過上師。」

隨後朱厭出現，將那些丫鬟和僕役嚇了一跳。

朱厭探頭在一人面前打量，只見對方的神色更加懼怕，卻又一動不敢動。

朱厭大嘴一咧，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將那個丫鬟拎起來，然後張大嘴巴，彷彿隨時要將她一口吞下去一樣。

那丫鬟眼珠子一翻，直接暈過去了。

朱厭正高興，顏如玉掏出根兩米多長的風火棍，跳起來沖他後腦勺就是一棍。

「砰！」

朱厭扭頭沖着顏如玉怒吼。

顏如玉立刻頂盔帶甲，抓着朱厭撞進院子裏，沒多久就打塌一片。

「別理他們，那傢伙嚇唬你們的。」顧笙嘆息，朱厭真是死性不改。

尤其成長的還快，再過兩年，怕是顏如玉也未必能打過他了，就得自己親自動手了。

進了房間，顧笙將攝提從陰符鼎中拿出來。

連帶着下方的一塊泥土放在那裏。

顧笙又覺得自己有點兒跟養花似的，回頭給她整個盆。

反正攝提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之前幾次突破，攝提都沒花多少時間，唯獨這次花了足足數天。

顧笙覺得她這次突破后，變化應該不小。

等他這邊將攝提放好，正琢磨要不要澆水的是，顏如玉已經拖着朱厭回來了，隨手扔到門外。

朱厭滿腦袋上都是包，一張紅臉上黑一塊紫一塊，腮幫子鼓起老高。

一人一猴打塌了三分之一個宅子。

城中修士聽到顧笙到了的消息，前來見的時候，就看到一片廢墟，一個個驚詫莫名。

一個個向之前給顧笙帶路的弟子看去。

那弟子只能苦笑，真不關他的事。

「顧師兄！」

「師兄！」

眾人紛紛見禮。

「你們之前如何，以後還是如何，不用管我。如果有需要出手的地方，讓人來告訴我便可以。」顧笙也不理會此處的繁雜事，剛好抓緊機會消化之前在玄龜城中的收穫。

之前雖然抓緊時間消化一些，但也只是消化一些，還需要花時間把剩下的消化了，再打磨一下。

眾多弟子對此倒是不介意，反而因為顧笙到來，城中多了個高手而感覺心下安定。

畢竟尹長老未到，魏無忌師兄又回門中，如今此處只有他們這些四境修士，難免會有些憂心。

不少人看着顧笙身側的丁芸，顏如玉和李劍心他們都認識，不過這個女子還是第一次見，不知道和顧師兄是什麼關係。

「這是我新收的弟子，丁芸。」顧笙直接道。

眾人一聽姓丁，頓時瞭然。

丁家中一支遷到天門宗，這事他們也有所耳聞。

「丁師妹！」眾人紛紛道。

丁芸頓時愕然。

「習慣就好了。」顧笙嘆道，天門宗內輩分混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之前內門還好，由於師徒名分在，倒是還算理的清。

不過隨着兩門合併，整個門中的輩分都亂的很。

估計起碼要上百年才能重新排除輩分來。

將眾人打發走，顧笙

如此又過了七天，城中的人又少了一些。

而那些霧氣已經出現在眾人的視線內。

只見地面無數黑色小蟲密密麻麻的蠕動，讓人看着就感覺噁心。

「那是什麼東西？」

「屍狗，從屍體里爬出來的。」有人沉聲道。

眾人聞言有些色變，這麼多，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有一支十萬人的隊伍沒了。加上一些沒離開的人，加起來就有這麼多了。」另外一個弟子說道。

「哎呀，本公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看本公子一把火燒了它們。」一個皮膚白皙，唇紅齒白相貌精緻的弟子打了個哆嗦。「和尚本公子都敢幹，但這東西真接受不了。」

這弟子正是藍圖，跟顧笙也打過幾次交道。

說完話后當即拿出個葫蘆，在葫蘆上一拍，頓時噴出一條火河席捲過去。

藍圖想了想，將葫蘆夾在胯下然後扭腰，頂胯，哈哈大笑道：讓你們見識見識本公子的火氣有多旺！」

其他人都抬頭看天。

實在沒眼看。

畢竟其他人還是要臉的，尤其是那些背着劍的弟子，幾乎都是原內門弟子，更是看不慣這種做派。

不過看不慣歸看不慣，這幾年下來，他們倒也能做到視而不見了。

畢竟原客門那幫神經病是真的能打，而且還記仇。

特別記仇。

「這下舒服了吧！」藍圖哈哈大笑着頂胯，將葫蘆拿回手上，將火一收，濃霧邊緣那黑壓壓一片屍狗已經全都消失不見，就連土地都變成了焦黑色。

「看樣最多半天，那些霧就要蔓延過來了。」其他弟子說道。

「尹長老怎麼還沒來？」

「這些霧氣稀薄，霧裏的小世界生物也不強，就算尹長老晚幾日來也沒關係。

有顧師兄在，那些東西不用擔心。」謝長貴開口嬌滴滴道。

那些背着劍的弟子再次抬頭看天，心中嘆口氣，又一個沒法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呆久了，最近看謝長貴都眉清目秀的。

當天晚上，那些霧氣便推到城牆處，眾人頓時將大陣打開。

一些蟲子剛剛落到大陣上，就被一道閃過的劍氣噼成兩半。

「將大陣關一半。」顧笙站在城頭看了片刻后道。

「這些都是普通的蟲子，實力很弱，等積攢的多了，一把火燒乾凈就是。」

「是。」其他人立刻調整法陣，城上的靈光稀薄了一些，也不再有劍氣游弋，不過用來阻擋這些蟲子足夠了。

如此又過了兩日，此處已經完全被霧氣淹沒，而霧氣也開始厚實起來，一些詭異的生物也開始出現。

比如魂影，比如人皮傀，一個專門剝皮，一個鑽進人體內將血肉吞噬乾淨，然後頂着一張人皮游弋。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小型的肉瘤，上面佈滿了許多眼睛，實力遠遠比不上那種大型，大概介於三到四境之間。

不過即便如此，四境修士也要小心應付。

那些目中射出的光芒雖然不能將四境修士化成膿水，但被照上一下也不好受。

好在有大陣在，眾人還沒什麼壓力，等外面的詭異生物積累一部分，便直接開大陣將其湮滅。

顧笙則是一直在府上獃著。

「公子，她怎麼還不出來？」顏如玉在這府里找了個噴壺，往攝提的蛹上澆水。

顧笙只是想想，不過顏如玉卻是腦洞大開真做出來了。

「我覺得你得想想等她出來后，怎麼跟她解釋這事。」顧笙笑道。

「大不了倒霉幾天，公子不會看着我倒霉吧？」顏如玉巧笑嫣然道。

「要不公子彈琴試試？當初就是公子彈琴，她才孵化的。」

「兩碼事，此一時彼一時了。」顧笙微微搖頭道。

過了片刻，顧笙正在看書的時候，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響，彷彿有什麼要裂開了一樣。

頓時轉頭看去，只見那個蛹上裂開一道裂紋，一道金光從中綻放出來。

「終於出來了。」

只見蛹的表面繼續龜裂，最後掉下斑駁一塊，露出裏面的一個渾圓肩頭。

隨着越來越多的蛹碎開，只見一個與普通人體型相差無幾的女子，正赤果的抱膝縮在蛹中，如同嬰兒在母體中一樣。

「總算沒有聖光了。」顧笙好奇許久了。

沒別的意思，就是抱着欣賞的眼光打量。

雖然他親眼見過，還親手觸摸過神靈的軀體。

攝提睜開雙眼，彷彿剛剛睡醒一樣，眼中透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輝，映得童孔都是金黃色。

攝提花了些時間才清醒過來，抻了個懶腰問道：「我睡了多久？」

「十一天。」顧笙說道。

「這麼久啊。」攝提發現顧笙正在看自己的身軀，也不怎麼在意，只是伸手一揮，一身灰白袍子再次罩在身上。

神靈沒有人類的道德觀念，自然也不會有羞澀之類的情緒。

不過這次除了體型變了，衣服的顏色竟然也變了。

「之前誰在我頭上澆水的？」攝提問道。

顧笙偏過頭，只見顏如玉聽到此處的動靜就沒影了。

「這花盆又是怎麼回事？」攝提看向腳下。

顧笙摸了摸鼻子，他感覺攝提這次出來，好像比之前有威嚴了一點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也許她一直如此，只是以前太小隻了，所以才感覺不到？

「算了，我不跟你們計較。」攝提飄在空中澹澹說道。

顧笙留意到她的發間多了一枚發簪，發簪一端是一隻蝴蝶。

「這次突破，有什麼變化？」顧笙問道。

「想起一些事情，那些東西就像是碎片一樣斑駁，又充滿了光怪陸離。」攝提澹澹道，隨手向著空氣中一抓，便是一道灰白氣息湧入她手中，凝成一把弓的模樣。

隨後攝提將弓收入體內。

「公子，魏師兄回來了。」顏如玉此時在外面喊道。

「還帶了不少弟子來。」

顧笙聞言起身，走出房間朝着天空看去，只見數艘大船落下，船舷上站了不少門中弟子正在打量周圍霧中的詭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