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最孤獨的俠客

在極其遠離所有世界的一片空曠處，有十幾個沒有真實形體的存在，正依靠本能燃起一堆篝火，並簇擁成圓圈狀相互傾訴苦水，其中輪廓較為接近成年男子的存在率先說道：「哥幾個最近都有什麼窩心的事，別藏着掖着，都說出來讓大家樂呵樂呵吧。在這鬼地方呆了這麼久，我當時就勸過你們，說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就別往這場實驗裏面鑽，當時你們一個個的都不信啊。現在好了吧，都成了系統了。」

這個存在每次聚會的時候都喜歡說這件事，別的存在早就已經有點受不了了，其中輪廓酷似蛇類的存在率先離場，其次又陸續走了約摸四五個存在，篝火周圍瞬間就變得空曠了起來。男子輪廓的存在指著蛇形輪廓的背影說道：「你們都看看這柳生啊，都成了現在這鬼樣子了，脾氣還是這麼差。」

篝火周圍的氣氛沉寂了很久，坐在男子輪廓旁邊的女子輪廓，顏色與其他接近於星海的輪廓存在都不同，她的身上隱約還能看見些許肉色，也是她最先開口打破沉默道：「聽說西邊老牛他們幾個，遇上了落難者，現在正為了名額大打出手，我們要不要也過去摻一腳？」

諸如他們這一類淪為系統的存在，只有依靠於所謂的落難者，即失去了系統庇佑的穿越者，才能夠順利抵達真實世界，所以為了一個落難者而大打出手的情況，是十分常見的。

男子輪廓在聽到女子輪廓的詢問之後，輕輕揮動手臂便將一塊碩大隕石擊碎，他沉聲問道：「我這樣的力量看起來很強對不對？」

其餘輪廓紛紛點頭。男子輪廓以及柳生，這兩個存在在篝火這裏是極為特殊的，因為他們並非是在穿越路途上失去宿主的，而是在宿主達成條件即將返航時失去宿主的，自身已經擁有了極其強悍的成長程度，這一點是尚未其餘存在都無法比擬的。而女子輪廓口中的西邊，曾經以老牛為首領的激進派，總共有二十餘人，每個人都是具有一定成長的存在。所以篝火如果想摻和西邊的事，有很大可能性的下場就是，會被對方全部吃掉。

在沒有辦法補充能量的這裏，都是落難者的他們唯一的生存方式，就是將其餘落難者吃掉，如果不進食的話，能在這裏堅持二十年就是極限。當然，像男子輪廓這種已經完成成長的存在，可能生存的時間會長上許多。

一個消瘦到難以看出性別的人形輪廓，回答男子輪廓的問題：「很強，但你最多也就只能拖延住老牛而已，根本就打不了西邊的那群人，這一點你早就和我們說過了。」

男子輪廓大概是這裏為數不多的，從始至終都沒有進食，但仍然具有一定力量的存在，曾經的他可以完全不將西邊的人放在眼裏。然而現在的話，篝火的存在之中，除了柳生之外，幾乎就沒有別的擁有被進食價值的存在了，所以男子輪廓的力量喪失掉了多少，是相當容易思考出來的一件事。

「那我們要怎麼辦？」輪廓看上去像一隻牛，但是腦袋上有一對小翅膀的存在，瓮聲瓮氣的開口問道：「張震，你現在還有能壓制老牛的能耐，但是再等上個一二十年，就連你的力量都流失的差不多了的時候，我們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張震，也就是男子輪廓，似乎對生命全然不在乎，伸出雙手置於篝火內，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溫暖，「或許是因為出身的原因吧，在我出生的那個世界裏，一般人能活個九十來歲一百歲，那都是了不起的高齡了。還有句話叫做，人生七十古來稀，所以我現在都活了快兩百年了，早就覺得活夠了，死不死無所謂。」

女子輪廓對張震的話起了反應，她很是激動的張開嘴，但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這一幕被張震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在這一刻似乎突然改變了主意，雙手放在嘴前成喇叭狀，朝着虛無處大聲喊道：「柳生，你個老不死的也看見了吧，原來在這裏的地球人，還不只有咱們兩個呢。」

緊接着，張震將視線轉移到女子輪廓上，神情極其認真的問道：「妹子，你是什麼時候的人？」

女子輪廓猶豫了好一會兒，不著痕迹的環視四周，看見其他輪廓似乎並不介意這件事，這才壯起膽子說道：「大夏龍國人，可能，你們都沒聽說過吧。」

柳生自極遠處飛逝而來，猶如一顆流星，激蕩而起的衝擊力險些將其他存在掀飛，「真的假的？比我還老一千多年呢？」

「啊，啊？」女子輪廓很是不理解柳生的意思；於是張震便主動解釋道：「柳生他是大秦年代的人，而我是2041年生人，所以我才一直管他叫老不死的。不過你可別誤會啊，雖然柳生在我眼裏，都是個兩千多歲的老人了，可其實他來到這裏，才不到十七年。」

消瘦輪廓幽幽說道：「雖然我們現在都在這裏，但我們不是同一條時間線上來的。估計我們當時看到的實驗室，應該也不是在各自世界線的時間線上，所以張震，你當時啰嗦了那麼多，可我們的預言並不相同，就只是廢話而已，以後別提了。」

而牛型輪廓則沒有接着先前的話題，而是頗為不滿的問道：「張震，你要怎麼證明，你以前不知道她也是你們那個時代的人。就算你能證明，可篝火的規矩，難道不是你親自製定的，每個世界的存在只接納兩人，否則容易導致內部相食嗎？」

張震朝柳生使了個眼色，下一刻柳生便出現在牛型輪廓旁，伸手一擰便將其徹底抹殺，其餘輪廓見狀紛紛想逃，可都是還沒逃出去個幾公里，就被張震給一個個的抹了脖子。他們講這些逸散出去的能量吃掉，緊接着便一起看向女性輪廓，笑呵呵的說道：「別誤會，他們本來就要被我們吃掉的。其實我和柳生撒謊了，在這裏的落難存在，其實至少能活個百十來年，但是他們之所以沒一個能活過二十年，就是因為被我們被養來殺掉了。」

柳生接過張震的話茬接着說道：「而所謂的能量逸散雖然確實存在，但能量逸散只是會導致失去力量，並不會直接導致我們的死亡。真正會導致我們死亡的，其實只有被吃掉而已。真是的，當時我要你們自報門戶的時候，你如果直接說自己來自地球的話，那我早就給你找一個宿主了。因為我之所以會待在這裏，而不是選擇回到地球，其實就只是擔心會有地球的同胞在這裏流逝，放心吧，我的存在就是要幫你們回家的。」

隨着柳生的話語落下，他和張震的身形漸漸重疊，緊接着所謂的西邊，便被一掃而空，那裏同樣有張震的分身之一，是那個老牛和另一位強悍存在。前後過了大概三百小時，張震去而復返，身上多出了不少傷痕，他語氣憤懣道：「不愧是高檔牧場里養出來的鬥牛，火力就是足夠，要是沒你們這群老祖宗的智慧，我還真不能把他們給圈養起來。所謂的先入為主，約定成俗，大概也就是這麼個意思了吧。」

張震懷抱着一個少年，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長相算不上俊俏，但也不算大眾臉，左眼斜上方的痣很顯眼，「喏，抓緊時間。」

女子輪廓猶豫半天，張震不耐煩的說道：「如果地球人連地球人都不敢信了的話，那我可就真的要失望了。你放心吧，我對待他們，向來是輸入一個不相食就會死的概念，接着就開始劃分兩片牧場，一片養肉牛一片養鬥牛。等到鬥牛相互廝殺的差不多了，本源之力基本被收容到一起了，我就會把他們給弄死然後吃掉。在這之前，所謂的肉牛就是我的零食。這在咱們那邊，叫做養蠱吧好像？怎麼樣，我手段都給你交代清楚了，還不走？」

「系統與宿主的融合開始，請保證無外來干擾，融合過程將持續二十分鐘左右，請耐心等待。」隨着冷冰冰的播報聲響起，張震無奈的苦笑中，帶着一股子陰冷勁兒，大概他的下一步計劃就是，要滅掉導致他淪為現在這樣的存在吧。

「融合已完成，蘇白，李戒，系統與宿主達成連攜體。切記，任務為奪取世界本源，當數量達到百分之七十時，系統與宿主即可返航，並得到在原有世界中實現願望的權利。」

張震看着蘇白的身影漸漸融入李戒，後者覆蓋着一層白霜的屍體開始變得紅潤，沒過多久，兩者便一同化作飛虹逝去。

而尚且留在虛空中的張震，則一口氣分出上百化身，當新的落難者來到時，他一如既往的要求對方說出來源地，並告知所謂的「不相食就會死」的概念。並根據對方是否身懷本源、是否願意乖乖等死來判斷，將其劃分到不同的飼養區裏面。

在這之後的很久很久的悠久歲月里，張震始終都坐在篝火旁，嘴裏時不時的會嘟囔一句：「怎麼還沒遇到老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