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道士打誑巧遇熟人

當晚，在連州城中央的原知州衙門，如今的義軍帥府門口，燈影閃爍，人來車往。自從義軍進入連州后，這裏已經成了粵北義軍的指揮機關，發往各地義軍的命令指示統統都是從這裏由帥府蓋印后，再由快馬發往各路部屬的。

由於近期內，李有發一直在準備召集各路義軍代表，在帥府召開共商抗敵大計的重要會議，所以帥府里的人員都在忙着發通知，安排人員接待和會場佈置等一樁樁事情。忙歸忙，帥府門口的親兵衛隊卻不能疏忽，在門口影影綽綽的燈光下，對來來往往進出帥府的人員車馬，該檢查的，衛隊一個都不會漏過。

晚八時許，巡邏的士兵準時出現在了帥府前面的廣場，隨隊的更夫一邊打着更，一邊高聲地報時：「戌時已到，黃昏日暮，平安無事，小心火燭。」通常門口站崗的衛兵會和他們招呼幾聲，互相開開玩笑，罵上幾句，這實際上也就是在向帥府里的人通報城裏的治安情況，給大家報個平安。

今天還是老樣子，門口衛兵和巡邏隊打過招呼后，開始回到自己崗位上，一手扶著刀把，一邊警惕地環視着四周廣場上的動靜。這時候，不遠處的大街上傳來一陣清晰的馬蹄聲和馬車軲轆緩緩轉動的聲音。衛兵們知道，按照慣例，這應該是軍師焦浚從外面巡查歸來。只見兩個侍衛一前一後護送著軍師的馬車在廣場上兜了一圈，剛要往帥府門口駛去，從帥府旁邊的巷子裏，突然走出一個人來，一瘸一拐地往廣場對面走去。也許天色已暗，地上濕滑的原因，那人一個趔趄，突然摔倒在地上。這一跤摔的，把一路小跑的馬嚇了一跳，在離那人身邊停了下來。侍衛勒住韁繩，下馬拉起地上的那人問：「沒事吧，你那腿怎麼了？不方便？」

朦朧夜色里，侍衛認出一張滿臉皺紋，一臉長須，眼神閃爍的臉，這是一個道士模樣的中年人，一條腿有點瘸。他一手拿着道幡，一手拿着拂塵，身上背着一個黃色的香袋和一個行醫的藥箱，看樣子是剛從街上收攤回家的走方道士。侍衛見道士沒大礙，便準備牽馬往帥府門口走去。那道士打量了一下後面的馬車，閃在一旁，單手作揖，口誦道號：「無量天尊，連州城裏黑乎乎，瘸子最怕走夜路，軍爺前頭打燈籠，青龍明朝犯白虎。」

老道的順口溜把前面的侍衛逗樂了，他勒住韁繩停下來，笑着問：「哎哎，老牛鼻子，什麼叫『軍爺前頭打燈籠，青龍明朝犯白虎』。」

老道士回頭稽首，笑道：「軍爺，玩笑話，你別在意，我是謝謝你的幫忙，願你們在連州多殺官軍，旗開得勝。」

這時候馬車裏突然探出半個身子，軍師焦浚聽見兩人的問答，打開窗戶想看看到底侍衛在和誰說笑。

老道見他這一番話驚動了馬車裏面的大官，忙一瘸一拐地走到馬車前，對焦浚一抱拳：「不好意思，軍爺，叨擾了，叨擾了。」說完，轉身拄著道幡，藉著夜色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現場。

黑暗中，焦浚無法看清這個老道的面容，只覺得臉型輪廓有點熟悉，聽聲音感覺非常耳熟，見老道沒有直接回答自己的問題，心裏有點疑惑，他從馬車上跳下來，看着前面遠去的背影，儘管老道的後背有點駝，可那身形和姿勢是那麼眼熟，他一邊往帥府門口走，一邊尋思著，這老道似乎話裏有話，什麼叫「青龍明朝犯白虎」，他想了想對後面的侍衛說了一句：「你去把剛才那個老道叫回來，帶我那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