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連根拔起不優雅，不美

霍焱止至今表現出來的東西，似乎讓他產生一種油然而生的狂熱興奮。這不是獵人看到獵物的狀態，也不是實驗者看到觀察對象的模樣，而是有點像變態藝術家看到一種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出來的無與倫比的罕見藝術品時的心理狀態。

純天然，沒有任何人斧鑿過的，自然而然產生的藝術造物……

就是這麼讓人崇拜。

但就在這時。

門外似乎傳來幾聲嘎吱異響。

這個人影一下子變得十分警覺，停下書寫的動作，像鷹一樣的視線看向房門。黑暗中的眼睛銳利而狠毒，閃現出幾分厲色。

但……

監視器里居然沒有任何人出現？

怎麼回事……

看向監控畫面時，人影的臉色不由微滯。

顯然，這樣一種情況超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為是被瘋化對策局或斬鏡局發現了才是，再不濟，也可能被某個第三方的黑衍者悄悄摸到了門外。但看這樣子……居然什麼都不是？

緩了半晌，微微思考。

突然間，他的腦袋抬起，感覺脖子上的汗毛齊齊聳立，頭皮發麻，一股難以言說的電流襲遍全身：「不對——」

就在這一聲驚喝出來的剎那。

他的耳旁響起一個婉約女子的輕掩笑聲：「咯咯，不錯，可惜反應稍微慢了些。『經頁之十七』，這是什麼東西呢，指的是我們嗎……」

他想動，但一動也不敢動。

此時只是極力地睜大眼睛，微微低頭，看見手中的筆記本上竟然悄悄被翻動，似乎旁邊出現了一個看不見的人。但無論怎麼看、怎麼感應，旁邊都沒人。這股荒謬的錯亂感不斷變濃加深，最終形成一股無言驚悚……死死揪住他的心臟！

「你是誰？」人影吼了一聲，剎那間身上的黑衍氣息暴起，閃擴開濃濃漆黑扭曲之圖案，甚至像是火焰一般燃燒沸騰！

這……明顯是某個階位的熾色！

但他仍然感到揮之不去的震悚害怕。

看不見的那個氣質婉約女子「嘆」了聲，說道：「唉，看來你並不想回答我的話。有什麼辦法呢，我畢竟是公司的公關經理，總不能留着你爆我們老闆的黑料吧，這樣可是商場大忌啊……算了，你還是去死吧。」

氣質婉約女子隨即「哧哧」地捂嘴輕笑，有些優雅，又有些愉悅。

人影驚駭無比地發出尖叫：「你——」

他剛剛有所動作，但命運已經註定。無論他是想趁機逃遁，還是想對這個看不見的敵人發起範圍性的防禦反擊，空氣中就有一條無形細線拈射而至……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嗤」的一聲，貫穿他的顱骨眉心！！

腦後，緩緩滴下血來。

那似乎是一根繡花針……

然後，成百上千根看不見的細線穿梭飛舞，繼續攢刺，如繞花蝴蝶，將他緩緩做成一具好看的人形立體刺繡，千瘡百孔，盡皆優雅。

做完這一切，看不見的氣質婉約女子甚至仍饒有興緻地圍繞他轉了幾圈，似在最後欣賞作品。

然後她拿起了那頁記錄的紙，旁邊此時又出現另一個看不見的中年男性聲音，說道：「呵呵，這就完了，根本沒有連根拔起。」

「你懂什麼，連根拔起是粗魯的男子作風，我要的是高貴，要的是優雅，我為什麼要連根拔起？」

「所以你要把他拖到你的冰雪藝術館去？喊我出來，單純就是為了幫你盯個哨？」中年男性聲音無語地說道。

「那當然不是，是為了讓你幫我搬呀……」氣質婉約女子笑着說道。

中年男性聲音頓時一「噎」。

兩個無形無質的人之間變得十分安靜。

……

當霍焱止回到經開區創業園時，已經是下半夜，幾乎累得失去半條命。

氣喘吁吁，渾身累癱大汗，如同狗一樣。

「水，水呢？看到自家老闆回來了，連杯水都沒有嗎？啊，一個個都不做事，這是逼得我再招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