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對愛情的攫取是貪婪的(2)

十二、對愛情的攫取是貪婪的(2)

甘儒越看那截指頭,越覺得像劉燕琴的。

他隔着門問:「薇薇,這瓶洗髮水是哪來的?」

「什麼洗髮水?」她似乎想了半天,「哦,我洗完澡發現有瓶洗髮水放在桌子上,我就放進浴室了。」

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劉燕琴來過了。

怎麼辦,報jǐng嗎?不行,跟蹤sāo擾又算什麼級別的罪呢?這種辦法不能一勞永逸。

甘儒想了想,把那截手指丟進馬桶沖走了。

這天晚上他很神勇。

甘儒把恐懼、委屈、沮喪、緊張都發泄在薇薇身上。這樣他滿意,她也滿意。

完事之後,他抽著煙,突然有了一個計策:他要聯繫上劉燕琴的家人!

至少可以懇求一下他們。他默默想。但又覺得有點兒丟人。還是應該硬氣一點,對她的家人朋友……如果她有的話。

那個女人不可能沒有社交的,要先聯繫到她周邊的人。

於是第二天,甘儒請了假,一個人悄悄來到劉燕琴家附近。

甘儒一邊走一邊不停回頭看。

天sèyīn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雪了。他快步走樓下,鑽進了樓里。

他發現這棟樓真是特別安靜,好像沒人住一樣。是不是快拆遷了?聽說鐵路這一塊要建設成新的開發區。

樓里隱約有唱歌的聲音,他的心一沉。

誰?

靜靜聽了一會兒,這人唱得似乎是哪裏的戲曲鄉間民謠,斷斷續續,五音不全,對耳朵實在是一種折磨。他從樓梯慢慢往上爬,鬼鬼祟祟地觀察了一番,那聲音漸漸變大,最後停在劉燕琴家門口。

是她在唱戲?

甘儒把耳朵貼在門上,希望能聽清楚她在唱什麼。

裏面的聲音憋得又尖又細,在死氣沉沉的安靜面前顯得詭異莫測。「玉碎珠沉心已定,冤情也要告於人。今宵苟且延xìng命,明rì將身赴波臣……」唱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

門開了。

劉燕琴自下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來找我,有事嗎?」

甘儒覺得有點心虛,訕訕地正要扭頭走,劉燕琴在他背後飄渺地問:「你想結束?」

甘儒一愣,隨即斬釘截鐵道:「當然!你不要再纏着我了!」

「沒有你我會死的。」劉燕琴的眼神冰冷起來。儘管她那雙死魚眼很難看出情緒。

「你想死就去死,關我屁事!」甘儒忿忿道。說完他又有點兒後悔,怕激怒了眼前這個女人。

劉燕琴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進來一下。」

他心裏衝上一股邪火:「**還想耍什麼把戲!」

她冷靜地進了屋。甘儒朝着空氣「呸」了一聲,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後面。

窗帘都拉着,屋子裏黑漆漆的。她走到大概是廁所的地方,從菜板上拿起一把鐮刀。

甘儒心裏一突。這跟他的那個夢多麼相像啊!

她右手握著鐮刀,左手舉到眼前,一層層紗布上隱約透著血,那裏很明顯地少了一根指頭。

「該結束了。」她說着,拉開擋在浴缸上的帘子。

濃重的腥臭味猛地撲到甘儒臉上。他咳了兩下,滿目是刺眼的暗紅。薇薇姣好的面容扭曲著,纖瘦的身體浸沒在血水裏。一束血跡順着脖子的破口噴到牆上,觸目驚心。

劉燕琴笑了,鐮刀指着他的鼻尖說:「你想結束。」

她是說,不是問。

甘儒傻傻地看着她,突然一把搶過鐮刀,踹倒劉燕琴。她的後腦勺重重磕在地板上,「砰」地一聲。鐮刀扎穿了她的喉管,她的心臟,鮮血嘩嘩流出來,鮮紅的。她掙扎着想坐起來,刀光閃過,她的腦袋掉了,骨碌碌滾向一邊,停住,眼睛仍是死死盯着他。

此時,甘儒的臉上身上都是血。他扔掉鐮刀,獃獃地坐在地板上和那雙死魚眼對峙,不住戰慄著。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就這樣坐了半個多鐘頭,才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他脫掉身上所有的衣服,把外套扔進洗衣機,撒了一袋洗衣粉,選擇快速洗衣,機器旋轉起來,鋼鐵的關節嘎吱嘎吱響着。

接着,他扶著牆挪動到浴缸邊上,拔下底部塞子,擰掉蓮蓬頭,把水開到最大。

清水帶着血水汩汩流進下水道。

兩具屍體被洗得乾乾淨淨。沒了鮮血的裝飾,就像兩隻倒霉的落湯雞。

甘儒自己也被洗得乾乾淨淨,但他覺得洗掉了皮膚上的血,心裏卻還有……這就是活人和屍體的差別。

終於,他覺得沖的差不多了,重新穿上衣服,把半乾的外套撈出來,慢慢走向了暖氣。

現在,他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一是逃。遠走高飛,亡命天涯。跑到一個jǐng察抓不到他的地方,隱姓埋名,心驚膽戰地生活一輩子。

二是自首。按照現在的法律,他將會被判無期徒刑,在大牢裏跟鐵窗為伴過一輩子,從此再也沒有前途可言。

他就這麼坐到了午夜。窗戶沒關嚴實,冷風灌了進來,窗帘鬼魅般舞動着。

甘儒打了個冷戰。

不行,我的前途不可限量,不能讓兩個死人毀了我的未來!

他努力讓心緒平靜下來,走到卧室里,從衣櫃里翻出一個大旅行箱。他想了想,先把薇薇的屍體塞了進去。

深冬的午夜,北風凜凜,他將那個旅行箱捆在摩托車朝七絕山騎去。

月黑風高,他肩膀上扛着那個旅行箱,吃力地朝山上爬。他不是一個膽大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做了兇手,讓他扛着一具屍體半夜去挖坑埋了,他想也不敢想。

山太陡了,路太糟了,肩頭沉甸甸的。白天爬山覺得似乎兩步就能到頂,午夜裏卻彷彿長征一般遠。

他挖了一個大坑。脖頸冒着熱汗,後背冒着冷汗,混雜在一起,北風幽幽吹過,又濕又冷。

忙完這一切大概是兩個小時,他終於把她扔了進去。「咚」地一聲,硬邦邦的美女的遺體——或者說一具艷屍,掉到泥坑裏去了。

現在還要埋一個,但是……絕對不能埋在同一個地方!

他這樣想着,把土填平了。再在上面覆蓋了樹枝荒草。提着旅行箱一路小跑下了山,重新往劉燕琴家開去。

慌慌張張到了目的地,甘儒賊頭賊腦觀察了一番,確認沒有人後上了樓。

這棟樓似乎比剛才走的時候更加yīn森了。他掏出從劉燕琴身上搜到的鑰匙,匆匆打開了門,踏進去,重重把門關上了。

長舒一口氣,他又走向衛生間。

這一看,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劉燕琴的屍體不見了!

他下意識跑到卧室,打開大衣櫃,爬到床底下,又跑到廚房,跑到陽台……里裏外外看了個遍,她就是不見了!

甘儒目瞪口呆,忽地又產生了一種僥倖心理:難道劉燕琴還活着?當時他揮着鐮刀一通亂砍,並沒有看清到底砍了哪裏,也許並沒破壞她的氣管,並沒破壞她的心臟。可是她流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還活着?難道她已經不是人類了?還是說她本來就不是人類……

甘儒想到這裏,打了個冷戰。

「咚咚咚」,敲門聲忽然響起。

甘儒後頸的寒毛豎了起來。

是誰在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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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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