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 復甦
透支施法代價引發的石化詛咒已不再讓奧瑟感到絕望。
他有預感。
自己還會醒來。
因為邪惡不會甘心如此簡單的逝去。
哪怕是無法記起那些死亡后的記憶。
不管是什麼過程，體內封印的侵染都會讓他一次次站起，一直如此……
以自身尚為石化的手掌為材料，奧瑟向張曲的屍骸釋放了火球。
看着屍骸被徹底消融，變成黑煙散向四周。
魔法師的思緒停滯在最後一瞬間。
可奧瑟無法預料的是，阿萊明的力量也已經短暫透支…
接連全力以赴讓阿萊明掏空了一切手段。
它也陷入了沉寂。
魔法師的石化身軀逐漸膨脹形變，一尊巨大的人形石雕出現在原地。
柔和的菱形光芒圍繞着石雕緩緩旋轉。
地底再度恢復往日的寂靜。
無法判斷地底到底過了多少時日。
怪異的低沉獸吼從四處響起。
那是此處地底生活的原生野獸們在互相交流。
無形威壓從天而降，潛伏在岩縫、樹叢里的原生野獸們像嚇蒙的鴨子一樣呆立不動。
源自血脈的壓制讓這些原生野獸不知所措。
但很快，威壓的主人意識到自己幹了蠢事，立馬收回了威壓。
晶瑩的腳趾踏在尖銳碎石上，卻沒有一絲破損，反而將尖銳地碎石壓的粉碎。
腳尖往上，形似花紋的青藍鱗片完美的覆蓋在筆挺修長同時柔感十足的大腿上。
像是穿着一套完全貼身的長裙。
女人晶藍的雙眸微眯，審視着眼前的人形巨石。
「同胞？同胞你還活着嘛？」
也許是世界上最後一隻活着的同時也是戰鬥力最弱最能逃的純血巨龍，小心翼翼地詢問著人形巨岩。
無人回話。
於是小龍人賤兮兮的把手摸向石雕。
人形岩石手感溫熱。
來自同族血脈的聯繫瞬間濃厚了起來。
收回手，小龍人心中的憂愁瞬間消散。
她終於不是一隻龍了。
雖然狀態不明，但眼前的同胞並未真正死去。
只是陷入這種石化的狀態進行沉睡。
「原來是在沉睡嘛！嚇死我了！」
看了一會石像，又瞅了瞅遠處黑巫師的軀體。
奈兒賽德決定把石像搬遠點。
她一直在遠遠的全程偷偷觀戰，雖然可能大概早就被發覺了，但因為沒任何人理會她，反而從頭到尾安全的活下來了。
「你好厲害啊同胞！那麼可怕的敵人都被你消滅了！」
小龍人自言自語着，將人形石像向遠處搬去。
那具黑巫師的屍體她不敢觸碰，甚至不敢去靠近。
哪怕那具屍體已經死透了，小龍人也懷疑有危險。
這份謹慎讓她一直活到現在。
或者說，曾經所有好戰的巨龍都死光了，只剩她一個異類。
大概是很久沒與人說話的關係。
小龍人抱着石雕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大多都是感慨作為巨龍，奧瑟簡直強的不像話，讓她想起了父親戰死前的英姿。
說着說着又拿她母親與奧瑟對比，說出生到現在只有奧瑟像母親一樣為她浴血奮戰。
同時不斷在辯解自己為什麼不參與戰鬥，絕對不是因為在害怕，而是在收集情報，以找到敵人的弱點方便迅速擊潰敵人，
自己絕對不是龍族之恥等等。
小龍人絮絮叨叨對着石像說了一大堆，更像是一個孤僻許久的可憐傢伙找到了宣洩情緒的渠道。
在冷光照耀下小龍人抱着石像走了很久，終於來到一片像是臨時挖掘出的山谷中。
將巨大的石像放下，奈兒賽德拍了拍石像說道：
「好啦，你現在暫時安全啦！咱設下的結界裏絕對安全！」
蹲坐在石像旁，凝望着沉默的石像，奈兒賽德腦海里卻忽然閃現起逝去的那些同胞們。
巨龍們經歷過數次覆蓋世界的戰爭。
第一次戰爭巨龍們失去了自己的國度。
第二次巨龍們失去了自己的世界。
第三次巨龍們失去了自己的族群。
第四次，巨龍們傾盡最後一切，與天穹之上的邪惡們作戰至最後一刻。
而現在，第五次戰爭，早已無聲無息開始，巨龍們卻已不在。
僅存的巨龍，一條是龍族之恥，被同伴們稱呼為只會逃的琉。
一條是面前的石像。
「累了，世界毀滅吧，逃不動啦…」
琉靠在石像旁，好像終於找到了主心骨，安心地躺着。
因為戰鬥力弱小，琉的感知反而超乎其他所有同胞。
她清晰地感受到地面之上的動蕩。
邪惡的氣味濃郁到已經成為實質。
一場毀滅即將到來。
逃了已經不知道多久，琉太累了。
待在戰鬥力爆表的同胞旁邊，哪怕只是一座石像，琉也感覺安心了好多好多。
「同胞…一定要活下來呀，一定要活下來。」
小龍人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眼角流下的水珠。
當同類全部滅亡，只剩自身時，哪怕擁有漫長的生命，活下去也是件絕望的事。
萬幸，這絕望似乎短暫的結束了。
「對啦，或許能夠用龍語魔法治療你…也許能讓你更快蘇醒。」
情緒失控但逐漸恢復正常的小龍人開始着手在石像上雕刻一枚枚龍形文字。
時間在昏暗的地底，似乎失去了意義，只有小龍人無意識的哼唱迴響此處。
……
……
破碎的精神秘儀場內。
昏睡的侵染品嘗到一股強烈至極的意念，藉助這股力量，阿萊明再次蘇醒。
當它注意到這股力量的來源時，阿萊明愕然了。
「果然......」
在阿萊明手中。
漆黑的人形不斷嘶吼著，無意識的呢喃著未完成的一切。
「悲哀的傢伙……連自己的記憶被祂們做了手腳都無法發覺啊。」
凝視着手中給自己帶來力量的新生侵染，阿萊明沉默了。
在它手中，與張曲面容一模一樣的小人怒嚎著，彷彿怨恨無窮無盡。
「明明只是虛假的記憶，為何要如此執著。」
看着手中新生的侵染，阿萊明沉默了許久許久……
「作為這份力量的交換，即便是虛假，你的執念，我接受了。」
將新生侵染吞入腹中，損失的力量迅速恢復起來。
視線掃過所有，最終將目光定格在腳下，破碎地面最深處。
望着與其他逆原質戰鬥過後陷入沉睡的胞弟，阿萊明目光里顯出一絲柔和。
「該讓我們的行舟動起來了。以自身做薪柴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
……
咔啦！
石殼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