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施壓關中(下)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施壓關中(下)

這一刻,申國舅忽然明白了皇甫無晉把申家子弟放回來的原因了,把申家子弟放回來,所以申淵做了御史中丞兼大理寺卿,申祁武又要做兵部侍郎,還有申濟的長子是漢中總管,據說另一個兒子也要封金吾衛大將軍,放回來的申家子弟中,聽說還有幾個要去地方出任刺史,再加上申相國、申太后和申大元帥,雍京真的是申家天下了。

皇甫無晉就是唯恐申家當官的子弟不夠,才把他們放回來,這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對天下人說,雍京外戚謀逆。

七申國舅驚出一身冷汗,太后已經中了皇甫無晉的『請君入甕』之計,卻還渾不知覺。

「不行,我不准你接受這個職位!」

申國舅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兒子的請求,申祁武儼如一腳踩空,落入萬丈深淵,臉上露出了極度沮喪之色,他在江寧被抓被關,那種被囚禁的絕望滋味一下子又湧上心頭,他再也忍不住,『撲通!』跪倒在父親面前,激憤地叫喊起來,「父親,為什麼不準!」

申國舅臉一沉,冷冷道:「你就是這樣對父親說話嗎?」

申祁武撲倒在地上,哀哀痛哭道:「父親,江寧府被抓,被囚禁數月,無人說話,沒有書,在小院裏坐井觀天,那種痛苦,孩兒已經絕望了,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完了,但姑母卻不計前嫌,任命孩兒為兵部侍郎,終於又開始新的人生,難道父親還要讓孩兒墮入地獄嗎?」

申國舅嘆了口氣,心中對兒子充滿憐憫,他連忙將兒子扶起,「孩子,是爹爹不好,不該這樣凶你,你坐下,聽爹爹慢慢給你說。」

申祁武擦去淚水,坐在父親面前,一如他少時聽父親給他講學問一樣,申國舅舐犢之情油然而生,他握住兒子的手,緩緩道:「你知道,太後為什麼要任命你為兵部侍郎嗎?」

申祁武點點頭,「孩兒心裏明白,這是太后想和父親和解的信號,外面局勢危急,太后焦頭爛額,只能求父親出山,任命孩兒就是她向父親服軟。」

申國舅笑了笑,不錯,兒子還是有點眼光,「嗯!你說得不錯,太后確實是向我服軟,但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接受任命?」

申祁武低下頭想了想道:「父親是想以退為進,再逼迫太后更大的讓步嗎?」

…』這只是一部分原因,並不是主要原因。」

申國舅嘆了口氣,又道:「你又知道我和太后的矛盾在哪裏嗎?」

「孩兒有所耳聞,父親是想推行政事堂制度,廢除太后垂簾制,而太后絕不答應,所以才會有文心社事件。」」其實廢除太后垂簾制只是一種表象,我們深層次的矛盾是在天下到底姓什麼上,天下究竟是姓皇甫,還是姓申,你姑母和二叔想讓天下姓申,而我不答應,所以才會有申濟封為秦王,我辭去漢中郡王,本來以為你姑母會有所收斂,可見她又封申淵為御史中丞兼大理寺卿,我便知道我們的矛盾已深,很難再調和。」

申祁武吃了一驚,「可是....這怎麼可能?天下人不會接受。」

…『是!我也知道不可能,但他們並不這樣認為,一個人走入歧途后,想回頭真的很難,像你二叔申濟,他肯放棄秦王的爵位嗎?還有你的太后姑母,她肯放棄手中的權力嗎?甚至連你也要為一個無權的兵部侍郎和我大吵大鬧,由此可見,讓他們放棄既得利益,幾乎就是不可能,而不放棄既得利益的最後結果就是申家篡位,這條路走到最後只能是這個結果。」

申祁武也是聰明人,明白這一點,他心中就豁然開朗了,他默默點了點頭,「父親,孩兒明白了,孩兒會拒絕太后的任命。」

申國舅欣慰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不愧是我申溱的兒子,知道在火坑前止步,不過父親也不會虧待你。」

他取出一面金牌遞給兒子,低聲道:「你可稱病速南下蜀州,前去交趾郡,交趾郡刺史王薄是我門生,九真郡刺史趙瑋也是我心腹,我在交趾郡和九真郡養了一支三千人的私軍,你可去掌握這支私軍,這面金牌就是調兵金牌。」

申祁武點點頭,他明白父親的意思了,父親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孩兒明白了,孩兒立刻出發。」

就在這時,亭外傳來管家的稟報聲,「老爺,白相國來了,求見老爺!」

白相國就是白明凱,肯定是受太后的派遣而來,申國舅立刻道:「我知道了,請他到我外書房稍候。」

他又對兒子道:「你去蜀州后,不要直接從陸路去交趾,陸路太艱難,你先去合浦郡,找到新龍商行,那也是為父的產業,那裏有十幾艘海船,你可坐船前往九真郡的隆安港,從那裏上岸,私軍就在隆安港。」

』新龍商行是廣州赫赫有名的海商,專門和南洋貿易,利潤滾滾,總行在南海郡,有大海船上百艘,在合浦郡也有分行,專門和安南國進行稻米貿易,九真郡就是大寧王朝最南邊的一個郡,緊靠安南國。

原來新龍商行是父親的產業,申祁武恍然大悟,他不得不佩服父親的遠見,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孩兒一直以為父親的後路在江寧府呢!被皇甫無晉佔了,我還擔憂好久。」

申國舅眯着眼笑了,「狡兔尚有三窟,你爹爹又焉能只給自己留一條路?「申國舅的外書房內,白明凱正背着手來回踱步,他現在升為左相,掌管刑、禮、兵三部,權傾朝野,他也是申太後用來牽制申國舅的重要人選,如果西涼軍沒有擊潰靈武軍,很可能白明凱就會取代申國舅,成為右相,掌握全部朝權。

但形勢的急劇變化,使申太后焦頭爛額,不得不向申國舅讓步,她終於意識到申國舅的方案是對的,應該用蜀州換西涼軍南撤。

「不好意思,在後園釣魚,讓白相國久等了。」

申國舅笑呵呵走了進來,白明凱連忙施一禮笑道:」這麼冷的天,相國還有雅興釣魚,看來病體已痊癒。」

「養了二十天,病去如抽絲,也算漸漸康復了,不容易啊!」

申國舅一擺手,「白相國請坐!」

兩人坐下,申國舅又徽微笑道:「白相國,苗兒可找到了?「白明凱心中猛地一跳,申國舅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難道他知道什麼了嗎?白明凱不由一陣心虛,可轉念又一想,女兒在皇甫無晉府中極為隱秘,還改換了姓名,外人只有蘇遜知道,總不會蘇家泄露出來,不可能,應該只是申國舅隨便問問。

白明凱嘆了一口氣,「暫時還沒有消息,這孩子,嫁錨一個人,害了她一輩子,做父母的也跟着受牽累。」

「白相國不用太擔心,我認為不會有事,畢竟苗兒身旁還有不少丫鬟僕婦,如果出事,她們會回來稟報,現在時局不穩,估計苗兒是躲在某個小地方吧!」

「我也是這樣認為,所以心中懷有一線希望。」

白明凱喝了一口茶,便將話題轉到今天的來意上,「靈武之戰和六盤關之戰相國想必已經聽說,現在西涼軍已經拿下洛交縣,關中情形兇險異常,太后已經兩夜失眠,太后想請問相國,現在可有良策?」

』申國舅微微一笑,「很簡單n嗣!把申濟的大軍撤回來,讓邵景文退回晉南,危局自然就緩解,皇甫無晉不過是在施壓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攻下關中,太后擔心什麼?」

白明凱一愣神,「相國,就這麼簡單嗎?」

其實他不過是在裝模作樣,他怎麼會不知道,只是官場上的東西,該裝糊塗的,還得裝糊塗。

申國舅點點頭,「沒錯,就這麼簡單,如果皇甫無晉是想拿下關中,那他現在應該登基稱帝,而不是監國攝政王,難道太后還不明白嗎?」

「太后也是這麼說,只是她覺得將大軍撤回關中,豫州就全部歸了齊王,雍州一無所得,實在是有點難以向朝廷交代,她很為難。」

「『哼!」申國舅冷笑一聲,「她如果不撤軍,三天之內,西涼軍兵臨雍京城下,就這麼簡單,你以為皇甫無晉願意時抗雍齊聯軍嗎?」「其實太后也知道口阿!」

白明凱長嘆一聲,「太后對我說,她也很後悔沒有聽你的意見,應該和皇甫無晉結盟,用蜀州換取西涼軍南撤,現在不知還能不能.申國舅搖搖頭道:「已經不可能了,最好的時機是皇甫無晉進攻齊州之前,那時他野心不大,他想的是統一南方,那時以蜀州換西涼軍南撤是肯定沒問題,後來他趁齊州空虛偷襲得手,拿下了齊州,他的野心就開始膨脹,不再考慮統一南方,而是考慮統一天下,但這個時候,我們還有機會,因為他在齊州立足不穩,他也擔心雍齊聯軍勢大,而且他給西涼軍補給困難,所以只要我肯讓步,他應該還會願意結盟,將西涼軍南撤蜀州,但皇甫恆一死,他就不會再和雍京有半點和緩的餘地,你沒看見他的檄文嗎?如果這時他再和雍州結盟,就會失信天下,就等於承認雍京的合法,他不會這麼蠢,而且齊州他也站穩了,又有西涼軍替他威脅雍京,如果是你,白相國,你還願意結盟嗎?」

白明凱無奈,只得點點頭,「好吧!我去稟報太后,另外太后希望申相國早日康復,能出來主持朝政,不知相國何時能上朝?」

「這個.....我隨時可以上朝。」

申國舅沉吟一下道:「但我有一個條件,請申濟辭去秦王之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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