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初見

兩人站在二十四層樓的天台上，李想小心翼翼的探著頭向下望去，腿不經一軟。

「娘希匹，這掉下去就只剩下渣了，真正意義上的粉身碎骨。」李想裝作不經意的望着四周的風景，把頭縮了回來。

「你今天怎麼了，說說吧？」李想看着王子孝眼淚止不住的流，拉着王子孝的手遠離天台的邊緣，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看着李想裝作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王子孝突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哎哎哎，鼻涕竄出來了，怎麼哭着哭着，還笑了呢？」李想連忙拿出紙遞給了王子孝。

王子孝揮着拳頭用力砸了李想一拳，李想捂著胳膊直叫喚，就差四處打滾了。

逗得王子孝一直笑，捂著嘴把鼻涕擦了。

遠處雲涌動着，風吹動雲朵泛起漣漪，像一直大手捏出不同形狀。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嘛？」王子孝擦完鼻子，沖着李想問到。

「記得啊，怎麼會不記得呢，這是對我們的友情來說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啊。」李想望着遠方灑脫的說到。

王子孝突然有些紅了臉強撐著「是啊，我也記得呢。」說完又覺得有一些驕傲。

「那天你尋死覓活的樣子可不像現在那麼活潑。」李想只當王子孝紅著的臉是有些嬌羞當時做的傻事。

那天夜晚李想照例在大壩上散著步，小縣城的大壩總是很長，一眼望不到盡頭，兩邊也種滿了茂密的小樹，壩子兩側不時的小公園裏不時有人在嘻嘻哈哈的玩鬧着。

天色漸晚，樹葉成片的遮蔽著公園的草地。王子孝當時坐在草地上望着江面。雙手抱着腿，也不說話，就一個人靜靜的望着。

路走多了的李想準備到旁邊找個無人區解決自己的人體水源內循環問題，尋覓半天，看中了不遠處那片樹林陰霾的好地方。

樹葉茂密，小樹聳立，雜草叢生，稍微隱蔽一些，是個不錯的好地方。

哼著歌的李想，小步跑到周圍，還不停的四處觀望着。剛到拐角，就看到一個鬼怪似的人物坐在地上。

披頭撒發，坐立不動，望着江面，四周聲音寂寥，身上的黑色寬衣完美的遮掩了她的形體。風吹拂而過帶起的樹葉梢梢聲，更是如怨如慕。

李想的心噗通噗通的跳，魂都差點走散，久久不得釋放的急意也不翼而飛，一時間不敢動彈。

短暫的無聲后，王子孝回頭望着李想，眼神帶着質疑，不清楚這個男孩為什麼還不走。

李想看到女孩子的娃娃臉，一雙杏眼璀璨奪目，透露著些許的疑惑，幾縷長發被風吹散飄動着，霎那的一眼還是給李想帶來了些許的震撼。

帶着些許尷尬，李想連忙揮着手說着：「我馬上走，不好意思，抱歉。」說氣話來語無倫次，也不清楚為啥那麼緊張。

說完雙方都有些沉默。片刻后，李想有些麻木的雙腿，終於挪動了一步，向著遠方走去。

走了一段距離，李想終於在橋墩子底下解決了自己的生理問題。過程中李想越想越不對勁，一個女孩子，旁晚坐在離河那麼近的地方幹什麼。

帶着一絲絲的猶豫，心理又充斥着慢慢的正義感。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回去觀望一下。因為悄悄的，想着躲避女孩的視線，彎著腰，有些佝僂著，整個人走的也慢吞吞的。從後面看，偷窺狂的形象躍然於紙上。

王子孝常常坐在這裏，在她心情不好，

和家裏吵架的時候，在遇到麻煩的時候，在遇到不想解釋的時候，她總喜歡往這裏跑，獃著這裏，一呆就是一整天。

今天也是，天色漸漸變暗，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先離開時，剛剛闖進這片屬於王子孝自己小天地的男孩又跑了回來。

李想大大咧咧的往她旁邊的草地上一坐，也不看她，就這樣靜靜的。

李想也是觀察了很久，又斟酌再三，感覺自己如果今天走了，一條美麗的生命肯定就要消失在眼前，也許明天縣城的晚報就會出現某某女孩因……跳河自盡的新聞。

李想帶着自我的肯定與為祖國花朵貢獻一份力量的心情，重新回到這裏。

表面看着挺鎮靜，要是摸他的胸膛，心早就噗通噗通的快要跳出來胸膛了。

「我們認識嘛。」王子孝疑惑著，想着遇到神經病了，出於禮貌最終還是盯着李想問到。

「不認識，但是不妨礙我在這裏坐一會。」李想回頭給了王子孝一個燦爛的微笑。

這個微笑更是讓王子孝認定了，這個男孩因該腦子不正常，周圍的空氣彷彿一瞬間下降了幾度，讓王子孝的雞皮疙瘩瞬間泛了起來。

帶着一些無所謂態度的語氣和態度讓王子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猶豫片刻下了決定，還是要趕快走，不然要出事。

「我有一個理論，這個理論陪了我很久，很久，在我不如意的時候，它總是能夠讓我舒服很多很多。你知道是什麼嘛？」

李想望着淮河被風吹起陣陣波瀾，又迅速消失殆盡，水面不是還頂起幾個泡泡，有些怔怔出神。

「不想知道。」王子孝張口就回答到。

她不想搭理李想，心裏想着想着趕快走，況且這種話術也就騙騙不懂事的小女孩，怎麼可能騙過自己。

但是似乎直接走有些魯莽，還是搭理了李想一下。

李想也不在意，他繼續說着。

「我認為真心話總是會和兩種人說，一種是不在乎的人，另一種是太在乎的人。」

「先說第一種，我總是毫無負擔的和陌生人說出我的真心話，也許顯得不那麼真誠，有時還稍顯的有些幼稚。」說到這李想笑了笑，回頭望了一眼王子孝。

王子孝的眼神還是望着淮河，只是眼神飄動，眼角總是在挑眉，明顯被說的來了興趣。

「正因為他是陌生人，所以說什麼我都毫無負擔，我可以和他交流任何事情，天文，地理，心理，情緒，人生的格言，感悟，生存的無奈，現實的枷鎖。總之是任何東西。」

「聊的主客盡歡，聊的大醉一場，聊成短暫的知己，聊成生命的摯友，我總會應和著，應和中又透露著自己的一些些理解，不嬌柔，不造作，不批判，不爭辯，所以很少有人第一次見我會有不好的印象。」

「想知道為什麼嗎？」李想問道，嘴角上揚，帶着一絲絲偷偷的微笑。

「因為不在乎？」王子孝來了興趣，試探性的回答道。

「對啦，當然是我不在乎，我怎麼會在乎第一次和我見面的人呢？我和他們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註定不肯能會見到第二次啦。人的感覺就是那麼奇妙，人的命運也總是這樣，分分合合，結局總是離散。」說到這裏李想有些感嘆，砸吧砸吧嘴，又輕微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臉上帶着少許的無奈。

「你怎麼知道不會再見面了呢？總是有機會的，你就沒有遇到過又見第二次的人嘛？」王子孝皺着眉頭，又問道。

「好問題，當然會遇到。再次見到時，也會主動的大聲招呼，稍微的交談兩句，就此別離。」李想回答到。

「不會有特殊嗎？」王子孝帶着一些不服氣。

「會，但是我會主動的、冷漠的和他交談完后說——再見。」說到這裏的李想面無表情，臉上透露不出悲喜。

王子孝表情愕然，十分不理解，轉過身子朝向李想問著「為什麼。」

「因為人與人之間有些鴻溝是不可逾越的，他心知肚明，我心照不宣。」

說完這話兩人之間有些沉默，幾分鐘過去都沒有人說話。

「那另一種呢？」王子孝打破了沉寂，向著李想問到。

「另一種啊，另一種就是和太在乎的人說心裏話。」

「我可以毫無保留的和他說我的一切，他會靜靜的聽着，聽着，不會因為你的情緒太過激動而打斷你，反而會安撫的讓你繼續說，會靜靜聽完，會笑着和我說我的不足，臉上掛着笑容的跟我說，下次可以做的更好。李想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安靜的，緩緩的說道。

聽到這話的王子孝抬着頭看着天上的星星，臉上也帶着一絲嚮往說，片刻后說道：「真令人嚮往啊。」

「是啊，令人嚮往。」李想帶着笑意同樣看着天空。

「那你和在乎的人說過心裏話嗎？」王子孝突然低下頭，望着李想。

李想只是望着天空，臉上帶着的笑意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