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花與愛麗絲（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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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時】

【■■：■■|愛麗絲】

01：00

身體和精神的痛苦，Y1829統統要接受，因為只有超越人類極限的巨大折磨，才能讓他跨過了「河流」，前往真正的「海洋」。

「愛麗絲，我明白的，按你的想法做吧。」她的哥哥，全然理解並接受了她要做的一切。

「放過那些無辜的研究員吧，這場復仇沒有最終的勝利者。」Y1829面色蒼白，變異生物體的近距離接觸讓他的身體陷入了一種異常狀態，他的瞳孔開始收縮，血液在瞳眸中緩緩流轉。

Y1829的推測進一步被證實，他溫柔的看着愛麗絲，「這對你來說不公平，可你並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只在乎他們會不會傳信出去，不是嗎？」

愛麗絲在黑暗裏看着她的指尖，雪白如紙的皮膚上，經脈如同青色葉脈般蜿蜒扭曲，在她的皮膚上繪出一張植物畫卷。

愛麗絲和Y1829此刻的感官是一致的，她知道，他們的時間都不多了，機會只有一次。

現在去糾結那些有的沒的已經沒有意義了，Y1829選擇讓他們活下去，那他一定做好了遭遇背叛如何保全自己的準備。

愛麗絲快要得到她想要的了，所以她鬆口很快，「你在這裏，我沒有任何意見。」

「哥哥，我向你保證，我殺掉的，只有外界人和利欲熏心的叛徒。」

「我知道。」Y1829掌握著名單，他知道愛麗絲處決的是什麼人，這也是他和愛麗絲還能相對平靜面對面的原因。

無論理由為何，殺戮就是殺戮。人有一道底線，一旦底線沒了，那個人也不再是那個人了。

植物體將Y1829卷到愛麗絲所處的頂端，它把Y1829輕輕放在地面上，彷彿剛才的擠壓強迫不過是一個玩笑。

愛麗絲朝Y1829伸出手，她的手宛如活體培養皿，上面長了幾點新芽，生了一些菌落。

「握住我的手。」她說。

Y1829沒有猶豫地伸出手，他的夜視能力急劇攀升，肉I眼像活的熱感儀器，檢測出愛麗絲此刻狀態的詭異。

「你像一株生長的植物，期待盛放。」他的手快碰到愛麗絲。

「那哥哥就是枯萎的樹。」愛麗絲也能看出Y1829的身體狀態，他們的肉I體在此刻憑藉植物體散發的輻射，到達了從未有過的高度。

Y1829笑了一下，他將手放下愛麗絲手心的一串動作，像某種隱秘而不為人知的儀式般，鄭重而詭異。

就在兩隻手將要相接時，一道略顯暴躁的女聲插入其中，「你們在哪裏文藝什麼啊？」

解行伴隨女聲而下，***兩人中間。愛麗絲剛答應Y1829不誤傷無辜，看到解行時她便下意識猶豫了，解行趁著這一瞬的猶豫，把Y1829攔腰抱起，直接起跳。

牽引繩順發釘住大門，繩索收縮。

植物莖葉螺旋，要將解行捆住，解行「嘖」了一聲，賞植物體一個簡單炸I彈。強制收縮繩索的好處是，解行只用了幾秒鐘就把Y1829帶出了大門。

這位一貫以驕矜作為代名詞的研究員，第一次和沈的心聲達到了同步，心理活動異常生草。

「我以為，你會和愛麗絲打一架，最不濟也得口頭交鋒一番。」解行心說他錯了，他以為Y1829的赴死是悲壯的，值得他為之理解的。

但現實冷冰冰拍他的臉，「我真沒想到你白給啊。」

解行恨鐵不成鋼，「你但凡掙扎一下，我都敬你是個英雄。」

死亡是需要氣氛烘托和鋪墊的。

解行心中的文藝細胞在抓狂，Y1829這樣，他想哭也哭不出來啊。

「我和愛麗絲的時間不多了。」Y1829被解行扛着腰飛奔，他咳出幾口血，看着吐出的血液沒幾秒開始凝塊，搖了搖頭，「解行，我來見愛麗絲，就是為了那一刻。」

解行：「你可沒告訴我們這個。」

沈除了剛才那一嗓子擴音，一直在解行腦子裏Y1829，解行聽着聽着，被沈帶動了情緒，「你一直表現得那麼從容赴死，我和沈都以為你是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你裝模作樣鋪墊了這麼久，結果見到人就白給，請問你的計劃在哪裏？理智在哪裏？赴死的尊嚴又在哪裏？」

「哈哈哈哈……」Y1829又咳出不少血，他的器官衰竭的更快了，笑只會牽引着他的五臟六腑生生的疼，但他不在乎，「解行，你這是在學沈說話嗎？」

「不是學，是沈現在就在我耳朵邊罵你呢。」解行還有功夫幸災樂禍，「就問你怕不怕。」

「那還是怕的。」Y1829問，「沈一定很生氣吧。」

「當然，本以為要目睹親人談判破裂，反目成仇，不得不想殺的劇本，結果你這個主人公直接白給，你說她生不生氣。沈說了，「但凡你掙扎一下，就是對她感情流露的尊重。」」

沈那邊不能鏈接到Y1829，只能靠解行一張嘴轉述，解行說着說着，認真吐槽道，「你這個人總在不該惡趣味的時候惡趣味。」

解行有一點看透了Y1829本質，「其實你這傢伙就是故意這麼做，好讓我們為你的死傷心不起來是吧。」

「畢竟「你自願」和「你被迫」給人的死亡衝擊感，完全不一樣。」

Y1829沒有做聲。

解行抖了抖他，「不要沉默，你沒有保持緘默的權利。」

「植物體……沒有動靜了。」解行帶Y1829逃出來都過了一會，卻沒有任何的追兵，Y1829感應了一會，發現變異生物的生命訊號也消失了。

「解行，變異生物也都不見了。」他打開撿到的光屏，發現光屏沒有訊號，藍色邊框的內容一片漆黑。

解行在Y1829說話時就打開了光屏，和Y1829同步的看到訊號消失，他低罵一聲，好在蟲A11的展示圖都在腦子裏，暫時不會迷路。

「見招拆招，我先帶你走。」解行說，「現在沈可在威脅我，如果我不把無意義送死的你攔住，她不會放過我。」:

「沈說，「你可以選擇死亡，但不能死前連掙扎都不掙扎一下，這太不尊重生命了。29，如果你自己都不在乎生命，那又何談用自己的命，去拯救、去換愛麗絲的命？」」

「「如果你的決心僅限於犧牲自己，那還是打消這個念頭，有幾天活頭就活幾天吧。」」

解行拍了拍Y1829的背，「我覺得沈說的有道理，不管你最後怎麼選，死前的態度不能這麼悲觀。」

「起碼，要掙扎一下。」

Y1829：「……」

他迷茫的看着黑暗，掙扎一下嗎？

愛麗絲，你突然沉寂下去，也是為了讓我最後掙扎一下嗎？

跨過「河流」的人只能有一個，不是Y1829就是愛麗絲。他們一個是精神力和智力達到要求的研究員，一個是經歷不斷調試身體達到要求的實驗體。

他們的長處是對方的短處。

要想跨過「河流」，就需要掠奪另一方的長處，將其轉化為自身的一部分。

Y1829做好了成為愛麗絲養料的準備，他早就有赴死的決心，也在最後關頭幡然醒悟協助沈和解行。

那點面對命運的絕望在家人和朋友的協助下早被跨越。

Y1829沒想過給自己留活路，所以他很茫然，愛麗絲為何又改變了主意，還切斷了蟲A11的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