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試探

這是你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合眼那刻，緣一將你緊緊抱住。

好殘忍啊前輩。

就這樣死去，不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緣一抱着你很久很久，久到你身體變涼，久到日月交替，久到山海哭泣。

沒有什麼比這還讓人痛徹心扉的，哪怕是親眼看着你嫁人，也及不上此刻的絕望。

真的是絕望啊。

為何他之所愛，都會離他而去。

甚至在他懷裏死去，好像上一秒還在對他笑語。

太痛苦了啊。

前輩。

生命無法承受之重，緣一深刻體會到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都快疼到想不如就這樣離開吧。

可是，可是……

叫他怎麼辦，叫他怎麼辦。

很久很久，他才抱着你起身。

走回去。

你的葬禮很簡單。

生離死別，對於他們來說，最常見不過的東西。

緣一捧着你的骨灰。

他沒有那個力量，去將你同別人合葬。

而後一生，孤身隻影。

——

這天清晨，你又是哭着醒來的。

我真的，我哭死，我前世也太他喵的慘。

有趣的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做夢還是什麼原因，你這兩天真實的想起了前世一些事。

所以能肯定，不是做夢，那是真實發生過的。

只是你在現代生活十幾二十年，思想覺悟更高了，除了覺得自己好慘，其他的依舊會用現在的目光去看。

更有意思的是，你還想起了世界上真有地獄。

你在地獄多年，後面遇到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大正時代的……這麼看，表弟前世是大正時代的鬼殺隊隊員呢。

鬼滅學院。

裏面不少老熟人。

哦，在地獄的老熟人。

你在地獄聽52gg他們說，鬼被完全消滅，從此以後人類能夠正常生活，還跟着開心很久。

此時的你在地獄，記憶早就模糊了很多很多。

後來轉世輪迴。

你這一生過的很幸福。

爸爸媽媽很寵你，朋友也都很友好，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麼苦。

可能就是前世太慘了所以這輩子給點補償？

那真是謝謝你了啊鬼燈大人……

你想起在地獄還被迫給閻王和鬼燈打工的日子，不禁淚目了。

不過拖他們的福，你在地獄沒有和緣一再相見。

雖然也沒遇到星海他們。

不過，你想起前兩天電視上看到的那個少年。

一定沒錯，是他。

你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想起來，可能在地獄打白工久了給的福利？

現在想想，除了你，大概沒人能想起前世的事。

所以，這件事還是爛在心裏吧。

你起床打開門，伊之助剛好撞門。

經典再現。

你無奈的拎起小豬仔，伊之助跳了起來，「來決鬥吧！」

「馬上要上學了，你作業寫完了嗎？」

「……」不是，表姐，你只會這一句？

你調整好心態，同時也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一世，想要做個普通人好好活下去。

你上輩子都能放下，沒道理這輩子不能放下，只是再次看到年輕的緣一，你心裏一時有些複雜。

「老師，早安。」

他和從前的性格差不多，沒有很多表情，雲淡風輕的，只有眼裏含着淡淡的笑意。

「早，繼國同學。」

你輕笑。

總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轉世名字還這麼巧和以前一樣的同時和以前長的也一模一樣，長的一樣倒是可以理解，你打白工時見到過這種情況。你心裏也知道眼前的少年不能和從前的青年相比，所以在心裏，努力將他同其他學生沒有區別對待。

普通學生。

而且你其實沒畢業，大不了他多少。

「回見，繼國同學。」

你揮揮手，和他往不同方向走去。

沒有回頭，所以不知道，少年目光凝滯在你身上，眼裏的愛意都快掩飾不住了。

藏不住，也忍不住。

好難。

他以為你不記得。

所以忍着，不敢上前。

你也以為他不記得，所以一視同仁。

緣一是三年級，你實習所呆的班級一二三都有，三年級剛好就有他們班。

他是轉學生，本來就安靜的性格，因為轉學讓他看起來更加孤僻一些，但他上課很認真。

大概是求賢若渴的眼神？

想起來前世，內心再怎麼告訴自己要將他當成普通人，也還是會稍微忍不住多看兩眼。

你在辦公室跟其他老師研究期中考試的卷子，想起來答應灶門兄妹幫他們複習的事，有交換過聯繫方式的你給灶門禰豆子發了條今天可以接着複習的事。

前段時間一直做夢，每天都渾渾噩噩的，在這以前，因為被拜託了，複習才進行了三次。

下課時間，應該能看到消息吧。

很快收到禰豆子的回信。

謝謝老師，附帶一個顏文字。

下班后你耽擱了一下才回到家，回家便看到多了一個人。

學習小組本來是表弟，灶門兄妹還有一隻黃色蒲公英我妻善逸，為什麼會多個緣一。

三年級的來湊熱鬧真的合適嗎。

不對，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姐，今天繼國哥幫了我忙。」

你就把他帶回來了？

難得聽豬豬乖巧叫姐，來了就是客人，你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家裏長輩不在，作為姐姐和老師，你給大家倒了杯水拿了些點心。

等你出來，看到緣一正在教豬豬學習。

表弟竟然能安安靜靜學習，緣一，恐怖如斯。

你加入學習小組，教幾個少年不會的題目。

因為馬上要期中，大家學習氛圍還……挺好的？

一個小時后，幾個孩子學累了要休息一會，你便下樓去客廳里，打開電視。

呀，有重播，而且是剛剛開始的重播，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嘛。

剛好是歐台的比賽耶，前兩天在電視上看到星海，你就稍微關注了一下。

雖然和前世的星海看上去性格很不一樣，但是長相是一樣的，你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你那就是他。

你心裏倒沒有起很大的波瀾。

前世和星海太苦了，現在他能在球場追逐他的夢想，也挺好的，你不會打擾他，默默關注還是能做到的。

你捧著水看電視，對於排球你也不是很懂，但加上解說看的也不是很難。

「你這兩天老是看這個。」

伊之助下樓想到廚房冰箱裏拿點冰闊樂，看到你坐沙發，驚覺自己前兩天早上是不是幫你打開了什麼新世界的大門，以前從沒看過你關注這些呀。

「挺好看的。」

不理解，伊之助不理解。

「你不對勁。」

「不對勁嗎？你不覺得他這麼小的身體爆發力這麼強很厲害嗎？」

伊之助看向電視，上面鏡頭剛給星海光來。

好矮。

表姐你也是變相的說他矮吧。

伊之助拿了冰闊樂上去，你繼續看電視，片刻后聽到緣一聲音嚇了你一跳。

「老師。」

他下樓怎麼不帶聲音的。

你抬頭看他，笑笑，「有什麼事嗎？」

「可以坐嗎？」

他找借口和伊之助來到你家，想時時刻刻待在一起，想看見你，根本不滿足那一點點時間。

「可以，坐吧。」

你往旁邊移了一點，隨後繼續看電視。

他跟着你目光看過去，鏡頭掃過顯眼的白髮，緣一心裏一個咯噔。

為什麼，是他。

要說上輩子有什麼他忘不了。

星海絕對算一個。

可以列入化成灰都認識那一行。

緣一心裏暗暗咬牙。

好過分啊。

前輩，為什麼還會關注他。

解說恰好介紹歐台的王牌，星海光來。

你揚唇，忽然道「我這一生沒有見過這個人，但總覺得好像認識他一樣，是不是很神奇？」

緣一「……」

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老師，會忽然覺得某個人很熟悉嗎？」

「也不是忽然吧。」

你沒有看他，所以沒注意他依然望着你，視線定定的在你身上，但只要你看他，他便會收回。

「就是看到的第一眼，會有這種感覺。」

「繼國同學，你說，有沒有可能我跟他上輩子真的認識呀？說起來，真的會有上輩子嗎？」

你垂了垂眸，才又看向電視。

他轉學找你，好不容易再遇，不想聽到你口中有關於他人的事，更不想見你關注別人。

他會難過。

前世眼睜睜看你嫁人，親眼看你死在他懷裏，都是他後面幾十年都沒釋懷的事。

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重遇，若是結果依舊不能相愛。

那他再活一世的意義又在哪兒。

這一生，他就是為你而來。

「老師，以前有這種感覺嗎，就是，看到其他人的時候。」

他小心翼翼，試探著問。

但聽上去是鎮定的少年音。

你視線從電視上移到他身上，他來不及收回目光，和你撞上，你對他露出笑。

「沒有，從來沒有。」

你說謊了。

其實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裏就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此時在這裏不需要提這些。

前世的事是前世，何必再說那些呢。

可你不知道，他記得一清二楚。

所以會心頭一緊，又開始密密麻麻的疼。

你會對別人有熟悉感，卻將他忘記的一乾二淨。

這種事實讓他難以接受。

無論如何，這輩子，他不想放手。

想要好好伴你一生的願望越發強烈。

「老師，我有幾道題不會。」

你抓抓頭，緣一為什麼突然轉換話題。

「啊，好，那你拿下來我看看。」

緣一垂下頭不說話。

他就是不想讓你再看電視了。

你專註著看他人，又對他人熟悉的感覺，這讓他無所適從，能夠感同身受前世的疼痛。

前輩。

會疼的。

「啊，好吧，那上去看看。」

你以為他不太好意思將習題冊拿下來，想想剛剛緣一教伊之助的那些，緣一應該是個學霸，要是問的問題你不會豈不是很尷尬。

緣一這才淺淺的露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