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奏對】

梁宮城位於京都正北。

百年裏曾魏皇宮，那場驚火對宮城破壞比較嚴重。梁高祖立國后，后歷經七年，徵召數萬民夫並能工巧匠，原址修繕擴建，方今日氣磅礴之宮城。

宮城四面共開十門，南面五座門，居為承門。

承門三座門洞，間門洞寬近三丈，長約六丈。穿門洞，門內東西方向各一排官衙。東邊為政事堂，俗稱東府。西邊為軍事院，俗稱西府。

門內正北方六百步之廣的宮廷廣場，穿廣場見三座殿，依次為承殿、極殿兩儀殿。三殿合稱朝，往後則後宮，再加位於宮城北面的苑囿，數千間房屋層樓疊榭，處處雕樑畫棟，宛若貝闕珠宮，構成座巍峨壯麗的宮城。

兩儀殿的左偏殿，宮垂首肅立，鴉雀無聲。

年近惑的開平帝身着赤黃袍衫，頭戴折巾，足踏六合靴，坐御案后翻閱一份奏章。

位主宰梁十三年的皇帝陛相貌平平，眼眸細長，面瘦頤尖，望之略顯刻薄。

間一點一滴流逝，份奏章並長，但開平帝看得很慢，偶爾還會停思索片刻。

良久后，合奏章，看向坐首的老者說：「京營戰力竟然敵一群莊戶，位左軍機什麼想說的？」

老者便西府左軍機王平章，今年六十二歲，雖兩鬢已然花白，但身體依舊硬朗，見絲毫暮氣。

面對皇帝的詢問，王平章慌忙地答：「陛，山賊並敢直面京營騎兵，往往都聞風而逃，與綠柳庄之戰情況同。」

開平帝淡淡笑了一，右手捏著那份奏章，目光深幽：「一夜斬獲八十二顆山賊首級，無一逃脫，戰果比派的精騎還完美，朕想知此事究竟幾分信。」

王平章回：「回陛，老臣接到稟報后，派得力手趕赴綠柳庄核驗，那些山賊的身份沒問題，但老臣確定「無逃走」句話沒水分。」

開平帝頷首，沉吟：「封賞之事暫且擱。」

王平章應：「老臣明白。」

開平帝的目光再度落奏章，別深意地說：「裴貞的孫兒些能耐，連谷卿的兒子那叫秦賢的哨官都變成手裏的刀，又以百餘莊戶為盾，算勉強摸到兵法正奇之的門檻。按說以的年紀賦，縱然沒襲爵的資格，也稍稍花費一些心思培養，如今卻被趕到城外的農莊，令朕些解。其緣由，魏國公否為朕解惑？」

王平章脊背挺直，並像其臣一樣忐忑安，當然更會學那位東府右執政整擺着一張臭臉。聽着皇帝溫的語調，老者急躁地回：「陛，此事老臣知，或召沈入宮一問。」

開平帝微微搖頭：「沈卿才宮久，朕事命辦，區區一介兒，倒也必如此興師動眾。方才也看裴戎的辭爵奏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王平章眼神微凝，緩緩說：「老臣謹遵聖裁。」

開平帝面泛起微笑，抬手指著老者說：「當初會朕面打馬虎眼，如今副模樣又扮給誰看？話直說便。」

王平章告了一聲罪，沉聲：「裴戎所為稱得罪惡極，但陛也知怎樣的，志才疏性情乖戾的紈絝子弟而已。若只為治罪樣一，引起軍心動蕩，確實得償失。依老臣看，陛如准許辭爵之請，命其長子裴城承繼爵位，或破例加恩，蔭封其子為三等定遠伯。」

梁武勛爵位並無世襲罔替之說，而降等襲爵，譬如當年定國公裴元世后，裴貞承襲爵位僅為三等定遠侯。待裴貞率軍拿吳國邊境重鎮虎城，因功封賞晉為一等定遠侯，死後才追封為定國公。

裴戎的爵位一等定遠伯，按照慣例，如果裴城此承襲爵位，應該定遠子爵。

國公之爵並分等，子爵男爵亦如。

侯爵伯爵則分為三等，依次晉陞，便梁的爵位制度。

至於王爵，那家血脈的自留地，梁百年從無異姓王現。

開平帝沉默片刻，而後淡淡：「就按說的辦，至於裴戎，以後就待定國府里修身養性，再了。」

也題應之意，雖然礙於裴家勛貴府第軍的影響力，貴為子也能將裴戎直接問斬，若僅僅將其圈禁府，並會引起心騷動。

王平章領命應，裴戎既勛貴，還五軍都督府里掛了一職銜，此事自然由位西府之首處理。

開平帝將那份奏章放到一旁，又問：「如今京都外圍的山賊已經全部剿滅？」

王平章答：「回陛，算綠柳庄的戰果，已陣斬山賊七百三十二，生擒六十九，京都外圍已經肅清。」

開平帝臉並無喜色，依舊肅然，面色深沉地：「朕再予三月，解決山那些逆賊。」

王平章雖然貴為梁武勛第一，且世都說皇帝陛對其十分信重，然而偏殿內的宮皆知，位魏國公陛面極其謹慎，從未當面反駁陛的決定，便同意見也會很委婉地提，所以東府那位右執政曾當面諷年紀越老膽子越。

然而此聽到皇帝句話，王平章意料地搖頭：「陛，此動兵妥。」

皇帝目光平靜地望着。

王平章直言：「陛，如今已九月，氣日漸寒冷，山更甚。如果倉促間兵進山剿賊，地利皆對方，為智之舉。橫斷山脈內地形複雜，當先派進山辨明路，再封鎖各處，待到明年春暖之，以奇兵一舉破之。與此同，陛命沈調派台閣精銳，查都賊的內應。」

開平帝望着老者誠懇的面色，眼神陡然凌厲幾分：「查內應件事朕已交給沈卿辦。魏國公，朕徵詢的意見，而告訴，年關之必須清剿山的賊。」

皇帝沉聲質問：「難朕年終祭祖之，還告訴列祖列宗，就京都外百里處竟然一批山賊，而朕的京營坐擁十餘萬軍，卻拿無奈何？」

王平章啞口無言，微微垂首：「陛教訓的，老臣糊塗了。」

開平帝神情緩幾分，緩緩說：「軍，朕很放心。此番進山清剿賊，陣如何用兵，京營如何調動，皆由一手掌握，朕會從旁干涉。至於糧草軍械之事，朕亦會讓東府好生配合。」

王平章起身行禮：「臣領旨。」

開平帝命一旁站着的內監首領將扶起，輕嘆：「么多年朕從疑，故而將軍權盡皆交予手，望令朕失望。」

王平章面露愧色：「陛放心，三月之內，老臣定然掃清山之賊。」

開平帝微笑：「朕自然放心。的長孫邊境歷練多年，也該用了。朕身邊如今還缺一忠心能幹的親衛右郎將，且將調回，讓補位置。」

王平章聞言感激動容：「老臣謝陛隆恩！」

「王卿必多禮，剿賊之事刻容緩，朕便留用膳了。」

「臣遵旨，臣告退。」

宮領着老者退偏殿，皇帝目光望着御案那堆奏章，面無表情地拿起一本翻閱，勤勉一如當年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