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英雄落幕

不良人·開封分舵

庭院中，不良帥盤膝而坐，面前擺開一局棋，與自己對弈。

黑子與白子糾纏，佈滿整片棋局，儼然已經下到最後，這黑白兩子就好像兩條巨龍，在棋局中生死相搏，爭奪最後的勝負。

這時，上官雲闕和溫韜面色沉重的走了進來，然而兩人卻面色遲疑，似乎在斟酌著言辭。

不良帥道：「何事？」

兩人相視一眼，沉吟片刻。上官雲闕說道：「啟稟大帥，剛剛從宮中傳來的消息，明日大梁就會頒發聖旨，冊封李星云為逍遙王。」

不良帥聞言手指微微一滯，將即將落下的一子放回盒中，起身看着皇城方向，「他終於要對不良人出手了！」

說起「他」，不良帥卻並無敵對之意，反而有些興奮，似乎也是期待已久。

上官雲闕說道：「大帥，我們不救星雲……殿下了嗎？以他的性子恐怕不會答應冊封啊！」

不良帥饒有興趣道：「為什麼要救，而且本帥也很好奇他會怎麼選？」

「江山還是美人？責任還是感情？」

說到這裏也頗有些意興闌珊的感覺。

「行了，你們下去吧！」

不良帥揮了揮手，溫韜和上官雲闕隨即退下。

不良帥沉默了片刻，忽然向著皇城而去，外圍的許多不良人卻皆不知其去向。

「本帥這就去見你，希望你不要讓本帥失望啊！」

…………

國師府

張無忌坐在房頂之上，身邊放着兩壇酒，似乎正在等待着什麼人。

今夜月明星稀，明月格外光亮，月光銀輝鋪滿大地，清涼的夜風吹拂著，讓人格外心曠神怡。

不多時，只見一道人影從遠處飛身而來，輕功卓絕，遠非尋常大天位高手可比。

憑張無忌的目力，人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就已經和站在他面前無異。他看得分明，來人正是不良帥袁天罡。

張無忌微微一笑，「不良帥終於來了，也不枉我等候多時。」

「本帥已至，閣下可是大梁國師當面？」

不良帥一個閃身出現在屋頂的另一端，和張無忌相對而立。

「不良帥好風采，請！」

張無忌笑着起身，抓起一壇酒扔過去。

不良帥探手一接，拔開酒封，掀開面具，仰頭飲下一口。

「多謝閣下賜酒，閣下引我前來，恐怕不單單是為了喝酒吧？」

張無忌也飲了一口，隨意問道：「大帥這段時間藏身開封，想必對在下的舉措有所了解，不知大帥以為如何？」

不良帥沉吟片刻，說道：「利民利國，稱霸之基。大梁在朱家父子手中本已是日落西山，但短短三個月時間，在閣下手中卻有崛起之勢，這一點本帥自愧不如。」

「倘若易地而處，本帥在閣下的境地中，不見得能強過閣下。」

張無忌謙遜一笑，道：「能得大帥讚譽，在下不勝榮幸。其實在下對治國理政並無興趣，若非這世道太亂，在下也不想如此費心勞神。」

不良帥聞言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問道：「那閣下做這一切，目的何在？」

張無忌道：「在下並非熱衷權勢之人，也非大帥這樣忠君體國之人，三百年來不遺餘力扶持大唐，但大唐終究已是昨日黃花，大帥即便能再活三百年，難道還能讓大唐延續千年嗎？」

「世上沒有千年的王朝，誰也不能例外。」

不良帥道：「那閣下相助大梁豈非也是徒勞一場，竹籃打水？」

張無忌搖搖頭道：「我並不在意是否徒勞，至少天下會因為我的些許薄力，能迎來短暫的太平，若能有片刻的安寧，那我的綿薄之力也是好的。」

不良帥聞言沉吟片刻，道：「你倒是和本帥的一位故人神似，都有這種不切實際的理想。」

張無忌微微一笑，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豈非也是一種精彩的風景。」

不良帥聞言沒再繼續接話，而說道：「不知閣下想如何對付本帥，或者說不良人？」

張無忌笑了笑道：「大帥還真是快人快語。很簡單，我希望大帥能解散不良人，當個閑雲野鶴去吧！」

不良帥聞言哈哈大笑，當即飲下壇中之酒，神態肆虐，說道：「就憑閣下一句話，便要本帥三百年的籌謀一朝盡散，是不是太不把本帥放在眼裏了？」

張無忌道：「那在下與大帥打個賭，只要大帥今晚能離開這房頂，我便任由大帥離去，從此不再為難。」

「如何？」

不良帥冷哼一聲，「閣下未免太過自大了吧！但既然閣下說了，本帥哪有不應之理？」

「本帥接下了。」

張無忌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抬起相邀，「請！」

不良帥當即身形一動，便向張無忌攻去。

然而卻見眼前之人忽然周身綻放萬道光芒，似與天空的明月交相輝映，全身流轉着明月霞光。

一道月光凝聚身影忽然從其體內浮現，懸浮在其人背後，顯出一尊十丈高的天子法相。

這正是張無忌祭出的元神之身。

不良帥一見此元神，此刻感覺周身動彈不得，周圍的一切都停止運動，除了思維還在跳動，其他的一切都陷入寂靜，好似時間都在此刻停了下來。

不良帥眼珠驟然緊縮，心中驚嘆著，「這是什麼武功？幻術嗎？還是說這世上還真有仙人？」

這其實乃是張無忌的元神領域，在領域中一切精神修為低於他的人，都只能任由他宰殺。

就像風雲世界劍聖的劍二十二，此劍一出立刻凍結時空，就連不可一世的雄霸都只能任由他斬殺。但其實這也並非時空凍結，而是強大的精神修為壓制了周圍的一切。劍聖的劍二十二劍意本就是凝鍊至極的劍道精神，自然也能形成強大的劍意領域，從而達到這種凍結萬物的效果。

張無忌修鍊的日月玄功精妙絕倫，還能精氣神三者同修，乃是最適合他自身體質的玄功法門，而他的修鍊都是按部就班，並非劍聖那樣燃燒生命，一蹴而成，所以他練就元神后自生的元神領域自然也就是可控的。

張無忌施施然走到不良帥面前，輕輕抬起手指，點在其眉心處。

不良帥見對方手指伸來，心中的危機感狂跳，那是身體本能的死亡危機感應，但身體卻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落下手指。

「終於要結束了？」

「陛下，臣袁天罡儘力了！」

隨着不良帥閉上眼睛，張無忌的手指點在其眉心，一切都歸於沉寂。

不良帥忽然感覺自己眉心處湧來一股蓬勃生機，從眉心遍佈四肢五骸，全身各處，曾經年輕時候的那種充滿活力的感覺又在他腐朽的身體中復甦。

他似乎並沒有死！或者說張無忌並沒有殺他！

隨即，不良帥感覺自己的身體又恢復了自由，沒有那種凝滯之感。他睜開眼睛看向張無忌，只見對方還坐在房頂喝酒，周圍的一切都一如既往，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一樣。

這時，張無忌忽然將酒罈中的酒水揮灑出去，抬起手指一點，散亂的酒水凝聚成水球，在空中擴散開來呈現出一面清澈的水鏡。

「恢復青春感覺如何，大帥？」

不良帥下意識摘下面具，伸手摸向臉上，然後面向水鏡，只見其中出現了一個英武男子的臉，那正是他年輕時的樣子。

「你，為什麼？」，不良帥接着吃驚道，「我的聲音也……」

張無忌淡淡一笑，「珍惜你來之不易的青春吧！袁天罡，不良帥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袁天罡的人生才走到一半，大唐已經不欠你什麼了，你現在自由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記得永遠不要與我為敵。」

「你走吧！」

張無忌揮了揮手，身形快速消失在屋頂，似乎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袁天罡看着張無忌消失的地方神情悵然若失，但又似乎放下了什麼，神情又變得輕鬆了很多。

袁天罡又戴上面具，也消失在了屋頂。

這一晚，只有明月見證了前後兩代國師的交手，從此世上會少一個不良帥而多一個叫「袁天罡」的人。

次日

張無忌帶李星雲和陸林軒入宮覲見，太子朱有文當庭冊封李星云為大梁逍遙王，引得朝堂眾臣議論紛紛。

李星雲不知何故竟然接受了聖旨冊封，至此大唐終於徹底成為過去，大梁正式成為正統。

朝堂諸公紛紛恭賀皇帝萬歲，太子千歲，大梁江山永固。

隨即，一條震驚整個江湖的傳聞迅速傳開。

前朝神秘組織不良人首領不良帥袁天罡竟然並未身死，而是藏身幕後三百年，苦心孤詣為求復辟大唐，但可惜敗於當朝國師之手，身死道消，不良人組織也徹底解散。

有人說看到終南山藏兵谷中燃起衝天大火，那是不良帥聽聞李唐最後的血脈降服大梁后，傷心絕望縱火自焚。

也有人說是不良帥敗於當朝國師之手，心力枯竭而亡。

還有人說是不良帥聽聞李星雲降梁，眼見復興大唐無望，所以自盡身亡。

江湖傳言千奇百怪，但都感慨不良帥之忠心天地可鑒，李唐血脈猶如扶不起的阿斗，平白荒廢了不良帥的畢生心血。

但也有人說大梁如今已有雄霸天下之勢，李唐血脈急流勇退也不失為明智之舉。

無論傳言如何，隨着不良帥浮出水面又消逝而去，天下註定不會太平了。

張無忌處理完開封之事，當即向太子請命，秘密前往岐國，與岐王商定伐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