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轟動京城

第九十四章轟動京城

凌汐涵挑眉,父王的功力當真是高深莫測。

不再猶豫,她推開門,走了進去,裏面並沒有人。她抬眸,而後走進了內室。

忠義王站在掛壁前,正凝神專註的看着掛壁上的一副仕女圖。畫上女子白衣若雪,黑髮如墨,眉目如畫,傾國絕世。

看到這一幕,凌汐涵並不意外。上次她來的時候,父王所藏的,想必就是這副畫了吧。

「父王」她淡淡的喚了一聲。

忠義王仿若未覺,眼神深情而專註的看着畫上的女子。

「她很美,對不對?」他的手,顫抖的撫摸上女子絕世無雙的面容,眼神溫柔中夾雜着痛苦。畫上的女子惟妙惟肖,美得如詩如夢。特別是那一雙妖嬈清冷的鳳目,明明含着笑意,只是那含笑的眼底,卻是藏不住的冷冽與淡漠。以及,深刻入骨的憂鬱愁霧。

凌汐涵看着那幅畫,再看了看忠義王,輕聲嘆息。

「父王…」曾經二哥也是這樣,望着這個女人的畫像,眼神痴迷而溫柔,似承載着永世不化的深情眷念。

原本她以為,父王可以三妻四妾,那麼對皇后的感情或許不會很深。可是想通了這些女人的價值,她就明白了,父王不是愛的不夠深,而是愛得太深。深到利用其他女人對他的真情,來保住他心愛之人的地位,成全她的幸福。

現在她終於明白當初在寶華寺,敬親王說的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父王,他真的很偉大,他的皇後幾十年如一的痴愛除了讓她為紅顏早逝的母親感到悲哀以外,卻也從另一個角度感到佩服。這世上,沒有多少男人甘願成全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其他男人的幸福吧?更不用說,還要費盡心力的幫助自己的情敵治理好江山,免除他所有的後患。

她走到忠義王面前,「何苦呢…」就像當初,安親王問敬親王的那一句,何苦呢?明明知道那只是一個遙遠而不切實際的夢,又何苦相思呢?

忠義王目光暗淡,側眸看向凌汐涵。

「你都知道了,對嗎?」從她重生回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個女兒非池中之物。想必用過今日之事,她早已猜透其中的關竅了吧。

凌汐涵點點頭,「是,我知道了。」

「你很聰明」忠義王微微笑了笑,「你娘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的。」他目光劃過一絲懷念,一絲歉疚。

凌汐涵目光一閃,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父王,你愛過我娘嗎?」話一出口她就不由得覺得好笑,父王愛的人是皇后。

忠義王微怔,目光再次落到畫像上的女子。

「二十年前,當我受傷闖進她的房間,從我第一眼見到她開始,我心裏就再也容不下任何女人。」他目光停頓,而後飄向窗外,眼神有些飄遠和恍惚。

「你娘,她是個好女人,是我對不起她。」他眼神悲哀,嘴角浮動苦澀。他轉動旁邊書架上一個青花白地瓷梅瓶,機關觸動,掛壁上那副仕女圖慢慢被白色的帷幔遮住,而後書架移動,將它完全掩蓋。

他轉過身,邊走邊道:「其實我跟你娘很早就認識了,比她更早。」這個『她』,自然是指皇后。

凌汐涵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跟在父王身邊,安靜得聽着。

「想必你也知道,你娘是江湖中人。在我未入得朝堂之前,也是江湖中人。」他來到外廳,隨意坐了下來。凌汐涵坐在他旁邊。

「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你是通過定國侯的舉薦才參加科舉的。」

「恩」忠義王點點頭,「那個時候的我,年少輕狂,憑着一身武藝仗劍江湖。在我十八歲那年,碰到了你母親。」

他說到這兒,看了凌汐涵一眼。

「那時你母親也就十三四歲,有着少女的青澀和江湖兒女的豪傑。」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輕笑了一聲。

「唔…我想想,那一年,好像是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神偷,而且專門偷盜女子閨中之物。你母親那個時候也是年少輕狂,再加之嫉惡如仇的性子,下決心要除去那神偷。於是她便以自身做餌,引那人入局,而後一舉擒獲,可是那神偷乃是老江湖,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兒又如何與之抗衡?她中了那人的奸計,被擄劫到一個山洞中。而我,也剛好奉家父之命為江湖除害,追尋那神偷整整一月,終於查到了他的蹤跡。」

凌汐涵瞭然一笑,「哦,我明白了,肯定是你救了我娘,然後我娘就因此鍾情於你,從此念念不忘?」

忠義王有些不自然的撇開臉,躲過凌汐涵戲謔的目光。

「你這丫頭,人小鬼大。」雖然口中說着責備的話,可眼中卻有着慈愛。

凌汐涵笑道:「好吧,我不說了,我聽故事。」

忠義王笑着搖搖頭,「其實我早就到了那個山洞,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相救,因為我想先摸清楚那神偷的底細,才能一舉將他擒獲。後來你母親知道了,就說我見死不救,罵我是卑鄙小人。我那個時候也是年輕氣盛,驕傲自負,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指著鼻子罵,心裏也不舒坦。我救了她,她還這般口出惡言。當時我就想,真是一個刁鑽潑辣的女子。但是我堂堂七尺男兒,自然不能跟她一個小女子計較,便不予理會,拂袖離去。沒想到她居然那麼難纏,不管我走到哪裏,她總能找到我,然後千方百計的給找我麻煩。我實在忍無可忍,本想給她點教訓。可是哪知家裏又傳來父親病重的消息,我就匆忙回家。等我回到家中,父親已經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他臨終之時才告訴我,原來我還有一個姑姑,幼年失散。父親這麼多年一直在找她,十幾年了,終於得知了她的消息。原來她早於多年前被人收養,而後又被微服私訪的先皇發現,接入皇宮,封為妃子。從此集三千寵愛於一身。」他說到這兒哀嘆一聲,「可惜姑姑紅顏薄命,沒過幾年便死於後宮爭鬥之中。」

凌汐涵心思一動,很多事情已經明了。

「我父親告訴我,姑姑孕孕有一子,也就是當今聖上。」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父親說,姑姑死的冤枉,讓我無論如何協助表弟查出姑姑的死因,為姑姑報仇。」他眼眸乍然閃過冷光。

「於是我摒棄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一步步的踏入朝堂之中。」

這個凌夕涵倒是在蕭霆軒口中知道一些,便笑道:「我聽說父王你當年可是一舉拿下文武狀元呢,短短几年,你便晉陞到右相,位於百官之上。8」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皇后的父親當時可是左相。那麼對於當權者來說,如果這兩家聯姻,對於皇權絕對是不小的威脅。

於是她沉默了,若以當年的局勢,就算皇後跟父王兩情相悅,先帝也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的。所以父皇遇上皇后,註定是一生的悲劇。

見她沉思,忠義王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微微暗下眸子,眼中滿是苦澀。

氣氛太過沉悶,凌汐涵有心岔開話題。

「那我母親呢?你入朝為官以後,再也沒有見過她嗎?」

忠義王道:「後來倒是見過一次,不過那已經是五六年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他突然沉默了,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已經遇上了那個如風的女子。從此後,他心裏就只有那個女子,再也容不下其他。

凌汐涵好似明白了什麼,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打算再說些其他。忠義王卻又開口了。

「一年後,我再次見到你母親,是在…是在表弟大婚之日。」他眼中閃過一抹極深的痛楚,微微低下頭,聲音暗沉低啞。「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你母親是琉璃宮的人…你應該知道吧,琉璃宮創派祖師,是皇后的師父。算起來,你母親還得叫皇后一聲『師叔』。而她又是天下第一庄莊主的妹妹,你舅舅跟皇后也是師兄妹。那一次,她代表琉璃宮和天下第一庄來參加皇后的婚禮。」他端過芙蓉白玉杯,輕呷一口茶。

凌汐涵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母親跟皇后的關係還真是雜亂,既是師侄兒又是師妹,到最後又是義妹。這交錯的親戚關係,還真是令人頭疼。

「後來呢,我聽說是皇上下旨讓母親嫁給你的。」

「是的」忠義王點頭,「應該說,是皇后…皇后希望我娶你娘。」他眼角流露出苦澀。那個女子,是他一生遙不可及的夢,但是他希望能夠滿足她的一切願望。所以,只要是她希望的,那他就去做,只要她開心就好。

凌汐涵沉默良久,而後定定的看着忠義王。

「父王,當日在寶華寺…其實你都清楚對嗎?」她眼神複雜,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若是以前她還自負聰明以為那些小伎倆可以瞞過父王,那麼今日,她敢肯定,當日在寶華寺,凌汐雲和凌汐宛被人輪jian一事,父王肯定早已知道這中間是她在推波助瀾。

只是,他為何沒有任何動作?

聞言,忠義王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深看了凌汐涵一眼。而後放下茶杯,輕輕點頭。

「是,我早已知曉。」

「那你…」

忠義王微微一笑,驀然笑容寒涼。

「當年皇后也曾被人算計,意欲毀之清白。皇后一時心軟,沒有過多計較,哪知差點鑄成大禍。」

凌汐涵會意,「父王說的可是前太傅之女秦雨欣?」

忠義王一愣,似乎沒有料到她居然知道此事,隨後又點頭。

「對,就是她,當年她愛慕皇上,可是皇上不喜歡她。於是她對皇后心生嫉妒,便多次設計謀害皇后。那個時候皇后初有身孕,適逢冬日大雪。皇后愛花成痴,於雪天賞梅。哪知秦雨欣竟然買通她的丫鬟,知道她這一愛好,因此在梅花從中潑下黃油。皇后不查,失足摔倒,險些落胎。幸虧安親王即使趕到,保住落她腹中之子。可是她本就胎中中毒,身子虛弱,又在雪地里受到寒氣,再加之後來早產,以至於…」他突然不說話了,眼神驀然沉痛而悲涼。

凌汐涵暗自心驚,原來皇后從此不能受孕,禍患,竟始於那次雪地摔跤。怪不得…

忠義王平復了心驚,冷聲道:「那日我見到雲兒跟宛兒那個樣子,回來后雖然有小青的供詞,我當時確實也沒有起疑。直到幾天後,我才想起這件事有些疑點,細心查探之下,才終於知曉了整個過程。」他看着凌汐涵,微微嘆息。

「涵兒,我知道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你那幾個妹妹也沒少欺負你。本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想着你們都是親姐妹,也不打算追究許多。可沒想到雲兒和宛兒竟然…」他眼中有着憤怒、痛苦和厭憎。「沒想到她們居然屢教不改,還生出這般惡毒的心思。幸虧你機警,沒有被她們算計,否則,我該怎樣向你死去的母親交代?」他目光中有着幸運,有着安慰,也有着嘆息。

凌汐涵心思一動,「可她們…是你的女兒啊,你,不怪我嗎?」

「女兒?」忠義王冷哼一聲,「我沒有這麼心思歹毒的女兒。」他眸光冷漠,說出的話也是無情寒涼。

「你也知道了,除了你娘和王妃,那些女人,不過是穩定朝堂的棋子而已。」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淡漠,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那麼寧氏呢?」凌汐涵突然衝口而出,不知道為什麼,她腦海中突然就劃過了寧氏安詳的面容,心中感覺複雜。

忠義王一頓,眸光幽暗莫名,有些複雜。

「她,亦然。」除了早已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那個女子,任何女人都不足以在他心裏激起任何波瀾。對於雲裳,他心中有着歉疚,也有憐惜,或者還有着心心相惜之情。可是那不是愛,這輩子他只愛過一個女人,永遠都只愛她一人。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涵兒,你恨我嗎?」他看着凌汐涵,目光中有着歉疚。

「是我誤了你母親的一生,間接的害死了她。」他苦笑一聲,「你恨我也是應該的。」他仰頭閉眼,淡淡的陽光從窗戶中灑進來,準確照耀出他耳鬢灰白的髮絲。

凌汐涵心思一動,淡淡搖頭:「沒有,我不恨你。」或許她剛附身在這具身體上的時候因為腦海里殘留的記憶恨過,可是現在卻已經不恨了。因為她父母之間的那些恩怨跟她沒關係,她只是以一顆平常心來看待這一切,所以她不恨。

「父王…」她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問出那個問題。

忠義王微笑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問趙氏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流掉的?」

凌汐涵眼中光芒一閃,沉着的點點頭,有些複雜的看着他。

「父王,你…」

「不是我,是青香。」忠義王語氣淡漠,眼眸淡淡看着前方,眸深如海。「你現在也知道了吧,她是你二姐的人。」

凌汐涵手指微動,「可你也應該知道」她眼眸驟然轉冷,「二姐背後有蕭霆軒。」

忠義王沉默許久才道:「昨晚皇后壽宴,朝暉公主說的話你也聽見了。」

凌汐涵眼眸一震,波光漾開。

「她說的是真的?皇后真的…」

忠義王閉了閉眼,「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罷。關鍵是,今日上早朝的時候。右相以此事攛掇朝中大臣聯名上奏,要皇上廢后。」他眼眸冷如寒潭,似冰封的堅韌,尖銳而冰冷。

凌汐涵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皇上大發雷霆,當即斥責右相心懷不軌。奈何朝中有很多老臣對皇上專寵皇后早已心有不滿,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情,紛紛諫言。還好當年親眼目睹這件事的人早已被皇上處決,這些人拿不出證據,再加上朝中有以左相為首的落氏一族支持,才平息了此事。」

他說到這兒,聲音忽而低沉下來。

「皇上有心想要給右相一個警告,所以…」

「所以你就順水推舟,利用趙氏落胎一事來懲戒她,藉此來打擊右相。」凌汐涵語調平靜的接過話。

「對。」忠義王眉目冷淡,「其實你已經猜到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府里這麼多女人,懷孕的不少,可是平安出生的卻只有你們幾個。以涵兒你的聰明,自然知道這裏面有人動了手腳。所以趙氏落胎,也在我意料之中。」

「怪不得…」凌汐涵嘆息一聲,而後忽然想到什麼。「父王,八妹…」

忠義王一怔,眼眸暗了暗。

「我知道。」他抬頭,目中露出些微的笑意。「只是,你是從什麼時候察覺的?」這件事他也是幾年前才發現,涵兒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凌汐涵微微一笑,「很簡單啊,王府里那麼多女人,個個都不簡單。八妹若是真如表面那樣柔弱,又怎能獨善其身?何況有王妃坐陣王府,再加上二姐輔助,八妹能藏得這麼深,不可謂心計不深。是以我一直對她有所懷疑。直到上次——」她眯了眯眸子,眸底寒光閃過。

「上次去寶華寺,她下馬車的時候…」腦海中又浮現凌汐珍簡單幹脆的動作,嘴角揚起冷諷。「若她真是體弱多病,又怎會自己跳下馬車?這樣熟練的動作,顯然是會武之人。而她辛辛苦苦隱瞞這麼多年,焉能不知其居心不良?」

忠義王目光緩緩動容,嘴畔噙著淡淡的笑意。

「你狠聰明。」他頓了頓,然後又說道:「她不是我的女兒,不,應該說,真正的珍兒早就死了,或者是被掉包了。」

凌汐涵微微驚訝,而後又瞭然。怪不得…

她站了起來,「父王,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恩」忠義王疲憊的揮了揮手,向後靠了靠。涵兒對那些女人用心他知道,涵兒接下來想做什麼他也知道。

他望着房梁,嘴角噙起涼薄而諷刺的笑容。是時候了,那些女人不安分,也該讓她們吃些苦頭了。正好,藉此機會讓朝堂換一批血,右相就再也沒有資本猖獗了。

走出書房,凌汐涵回頭望了望關閉的大門,眸色深暗。

趙氏醒來后得知自己被貶為妾,當場暈了過去,醒來後事情已成定局,再也無法更改。

翌日,京都幾乎每人手上都握著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記錄着凌汐涵這十幾年在王府被姨娘庶妹的點點滴滴。忠義王震怒,立即將王府大清洗,那些剩下的曾經虐待欺辱過凌汐涵的丫鬟小廝姨娘小妾有的杖斃,有的被驅逐出府。留下的,就只有孕有子嗣的陸姨娘。不過她也好不到哪兒去,雖然還留在王府,卻被幽禁在了佛堂,終生不得踏出佛堂半步。

而她們身後所代表的各個勢力,也在一夜間被元傾帝以雷霆手段藉此遷居貶謫。那些空缺的官員又被太子蕭霆軒提拔了大量的人才填補。

這一系列舉動配合得天衣無縫,快得讓朝中大臣措手不及,特別是那些跟忠義王府沾親帶故的朝臣,一個個跟霜打了茄子似的,徹底的萎靡下來。而右相,也因為管教妹妹不善被元傾帝下旨停職一個月。右相氣得臉色鐵青,卻只有打掉了牙往肚子裏咽。

而令百官詫異的是,尋氏和寧氏所牽連的落氏,也因趙氏落胎一事受了不大不小的牽連。群臣本以為皇上會因此而冷落皇后,卻不想,皇后根本未受其害,仍舊專寵後宮。

也正是因為落氏受了創擊,因此右相才對此事緘默不語。

只是經過這一個月朝廷的變動,有心的人早已綉出了些陰謀的味道,是以在接下來的日子,每個人上朝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再未有任何人敢提及廢后一事。

這也是凌汐涵最初和最終的目的。自古豪門內院計出百招爭寵奪權的不在少數,小妾迫害主母嫡女的也比比皆是。所以對那些男人來說,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然,忠義王府卻是個例外。因為與忠義王府聯姻的簪纓世家不在少數,本來勢力就大了。如今再出了這檔子事兒,那麼對於當權者來說,會不會想得深遠一些?

比如,一個小妾居然敢謀害嫡女,是誰給了她們那麼大的膽子?如果她們不敢,那麼她們身後所代表的家族呢?這般明目張膽的欺辱一個死了母親的嫡女,是沒把朝綱沒把忠義王甚至沒把皇上放在眼裏了嗎?如此一來,元傾帝焉能饒恕之?何況誰都知道皇后對凌汐涵的寵愛,皇上就算不喜歡凌汐涵,但是礙著皇后的面子也不得不處置了那些妾室。

忠義王府除了王妃以外,所有女人都被清除了。元傾帝感念忠義王多年來為朝廷效力,勞苦功高,因此又在百官家族之中選了四個美人封為側妃,陪伴身側。

事實上經過這些事,很多人早已明白了其中緣由,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

凌汐涵在知道這件事後只是冷冷嘲笑,元傾帝還真是會物盡其用。

而現在風靡整個京都的,還是她讓人印出了那些罪證。

皇宮,皇後半躺在軟榻上,手裏捧著一個紫檀座掐絲琺琅獸耳爐,另一隻手拿着一張紙,鳳目掠過上面的內容,眸光幽深冷冽。良久,她閉上眼睛,手指鬆動,那張紙隨風飄散。

一滴淚,自她眼角慢慢滑落。

雲裳,對不起…

東宮,蕭霆軒同樣拿着這樣一張紙,目光久久的凝視上面的內容。

清風吹來,揚起他青絲飛揚,遮住了他眼底驟然閃過的冷然。

他負手而立,看着窗外。難怪…

鳳仙居,歐陽宸目光停在那密密麻麻交錯的文字上,微微閉了閉眼。手指催力,紙張灰飛煙滅。風揚起他的墨衣長袍,狂亂的髮絲在空中獵獵廢物,他的背影挺拔而深沉。

經過大清洗后的忠義王府,變得冷清蕭條,就算是多了幾個女人,卻也不復往日的熱鬧芳華。

忠義王妃多年來暗中收攏各方的勢力,也因那些女人而徹底瓦解。向來面色無波吃齋念佛的忠義王妃終於受不了這個打擊,病倒了。

當然,經過此事,凌汐宛和凌汐雲對凌汐涵的仇恨更加深刻了。

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凌汐珍,失蹤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冬天。京都冬日漫長,且溫度格外低下。還未到臘月,就已經下了好幾場雪了。

披了一件素錦織鑲銀絲邊紋月白色披風,凌汐涵打開窗戶,冷氣立刻鑽進來,室內的溫度下降了好幾度。她緊了緊披風,看着窗外白雪紛飛,枝頭早已被大雪掩蓋,白茫茫的一片,倒是別有一番風韻。

她瀲灧水眸晃動,「若雨,若雪。」

若雨裹着杏黃緞面牡丹折枝刺繡圓領對襟褂子,和肉桂粉挑綉銀紅花朵錦緞對襟長褂,嬌綠緞裙的若雪走了進來。

「小姐」

凌汐涵將手中的掐絲琺琅花鳥圖案的暖手爐放到黑漆嵌螺鈿小几上,「下雪了,咱們出去堆雪人吧。」

厄?

「可是小姐,外面很冷,萬一著了風寒怎麼辦?」若雨猶豫着。

「不會的,走吧。」凌汐涵根本不在意,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看着天空紛飛的雪花,她閉着眼睛,展開雙臂,臉上綻放出淡淡的笑容。

「外面的空氣就是好,若雨若雪,快出來。」

「來了」見此,若雪也是一臉的興奮,跑了出來。

「哎」若雨搖搖頭,隨後將房中景泰藍三足象鼻香爐中的檀香熄滅,提着裙擺跟了出去。

「小姐,這血好厚啊。」若雪搓了搓手,在唇邊喝着氣,小臉凍得通紅,仍舊是一臉的興奮。

「是啊」凌汐涵眼珠子一轉,忽而蹲下身,抄起一個雪球就扔向若雪。「接住。」

若雪慌忙躲開,嘟著唇不滿道:「小姐,你耍賴。」她眼眸轉動,學着凌汐涵的樣子撿起雪球扔過去。

「好啊,你敢偷襲我。」凌汐涵柳眉高挑。

「哼,是你先偷襲我的。」若雪雙手叉腰,毫不客氣的頂回去。說話的功夫又扔了兩個雪球,她便仍還變沖走出來的若雨道:「若雨,快點過來幫我,小姐她好厲害…哎喲…」她一個不慎,被凌汐涵砸中了額頭。

「啊哈,小樣兒,跟我斗。」凌汐涵笑臉燦爛,很是高傲。

若雪不服氣,雙手齊用。

「小姐,你別高興得太早…」

看她們玩的高興,若雨很快也加入了進來。不一會兒,前院裏就響起了三個女孩兒的嬉笑聲。

遠處,蕭霆軒一身白衣若雪的站在房頂上,衣袂翻飛,和漫天的雪花融為了一體。他鳳目定定的看着正在玩鬧的幾人,準確的說,是看着凌汐涵。眼底劃過絲絲柔光,薄唇也輕輕揚起。

她還真是頑皮!

凌汐涵似乎察覺到那道視線,她轉身,紛飛雪花飄揚,那男子白衣如雪,容顏似畫,正凝眸含笑的望着她。眸中點點情絲流動,如同一縷朝陽,透過重重霧靄照到她心底,驅散了這些日子以來的陰鬱。

「小…」若雨抬頭,見凌汐涵站着不動,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拉了拉還在揉雪球的若雪,悄然離去。

凌汐涵未有所覺,因為此刻,她的眼裏只有那個白衣少年。她看着他,看着他如九天玄外的謫仙,輕輕向她飛過來。她瀲灧水眸在霎那間晃開光澤,嘴角微微上揚一抹絕美的弧度。

—踩—踩—踩—

踏在厚重的冰雪上,凌汐涵目光寧靜的看着遠方,看了一眼身邊的蕭霆軒。

「姨母如何了?」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蕭霆軒說過,皇後生病時,皇上不許他靠近,她怎麼忘了?

蕭霆軒鳳目微閃,低着頭沒有說話。

凌汐涵心知觸動他的傷心事,正要道歉,忽而憑空落下一個青影,面色焦急。

「太子」

「發生了什麼事?」蕭霆軒暮色光澤沉澱,臉色凝重的問著赤練。

「皇后病情加重,安親王已經進宮了…」

他話還未說完,蕭霆軒就欲離去,凌汐涵下意識的拉住他。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身旁疾風一閃,蕭霆軒已經將她抱進懷裏,如風般掠過房頂,轉瞬消失在皇宮的方向。

寒枝霜雪落了一地,一雙軟鍛繡花鞋停在枯枝旁,目光看着皇宮的方向,寧靜如水的眸子劃過深深的傷痛。身邊,雪青馬面裙,青蓮色灰鼠皮皮襖的丫鬟看着她。

「小姐,你…」

「青曼」凌汐晴目光清幽,嘴角噙起苦笑。「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她永遠不會忘記,十三年前皇上壽宴,她隨同母親進宮。桃花疊嶂中,那個安靜坐在琴架旁的少年,眉目如畫,仙姿玉郎,鳳目深邃入海,淡笑若青海明月之光。只一眼,她便再也無法忘記。

青曼目露心疼之色,「小姐…」她自是知道小姐的心思的,小姐苦戀太子十幾年,可是如今太子卻…

凌汐晴閉了閉眸子,再次睜開眼睛,眼中已是平靜如水。

「其實我不該奢求太多的,如若不然,我和他就真的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就算現在她只是他的一顆棋子,就算他只是利用她。但是她不在乎,至少她還可以用另一種身份陪在他身邊,不是嗎?

青曼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樣勸說。給她緊了緊銀狐輕裘披風,「小姐,這裏風雪大,奴婢扶你回去吧。」

「恩」大雪很快淹沒了二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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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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