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秘密都寫在小人兒書上

說到這裏，我爺爺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接過我爺爺的大煙桿，默默地幫他裝了一袋煙，學着他的樣子，用大拇指把煙鍋里的煙絲壓的密實一些。

我爺爺靜靜地看着我說道

「你爸五歲時幫我裝了第一袋煙，如今他都四十五了，你也已經二十五了，日子過得真快啊！」

我在一旁附和道

「歲月不饒人，不過您也不太老呢，不用這麼感慨！」

說着幫我爺爺把煙絲點着，伸手遞給他。

他沒有接，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我說道

「你也抽一口吧，男子漢了，抽一口不礙事的。」

我平時是抽煙的，但是煙捲和煙桿還是不太一樣的，煙捲只需要輕輕一吸就可以了，長煙桿卻要用力抽。

我拿起煙桿猛的吸了一口，結果沒吸對付，嗆得我眼淚都咳出來了。

我爺爺在旁邊看着我的窘態哈哈的樂。

我揉着眼睛搖了搖頭，把煙桿遞迴給他

「我可享受不了這東西，太頂了。」

說完又問他道

「後來呢？你們怎麼樣了？又是怎麼回來的？」

我爺爺接過大煙桿，身子往後靠了靠，眼睛盯着天花板說道

「後來，船上的電力設備完全癱瘓掉了，連各種手持手電筒都莫名其妙的報廢了。

我們就拿上了船長的Zippo打火機，又用他打火機的火油做了個火把，就向著客艙里走了進去。

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一間挨着一間的找。

你爸可能意識到了我們會被困在那裏很長時間，於是我們每進一個房間，就連帶着有用的物資也一起收集起來。

開始我們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只是收集了一些食物和淡水。

直到我們走進一個女人的房間，應該說，我們推測著應該是女人的房間，整齊，乾淨，還有一股洗髮水的香味。

重要的是那個房間的桌子上擺着一張紙，紙上寫了兩行英文。

你爸是認識一些英文的，但也只是認識一些，紙上的字他認不全，只能拼湊著看個大概意思

『黑夜終將來臨，我們都將消逝於此。』

你爸說，他也不太確定是不是這麼個意思，還說外國字不像中國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

我們不知道這句話到底代表了什麼，但是我們都意識到，寫這句話的人，一定知道些什麼。

所以我們把他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在她的行李箱中，找到了一張羊皮紙，還有一個破舊的指南針。

你爸我倆做的火把比較拉胯，用完了整瓶火油也只燒了半個小時左右。

最後我們藉著打火機的微弱光線，退回了船首樓里。

在船首樓里，我們一人撕開一包干吃面，就地研究起了那張羊皮卷。

羊皮卷只有一張標準象棋盤大小，上面畫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線條，更多的是文字標註。

可惜那種文字我們誰都不認識。

最開始我說那是外國人的招魂幡，上面寫的字是死者的生平。

你爸卻說那是一張航海圖，因為在圖的右下角掛着一個類似於帆船的圖案。

最後我被你爸說服了，畢竟只有航海圖和指南針放在一起才會比較合理。

我當時問你爸

『咱們這航海圖也有了，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你爸一邊研究那個破爛的指南針，一邊吐槽道

『咱們只是推測這是一張航海圖，

再者說了，你能看懂這上面的鬼畫符嗎？就算是，您看懂了，就憑咱倆能開走這艘船嗎』

這話說的很讓人心塞，我當然也知道我們回不去，但你能不能不要說的這麼直白這麼扎心。

一時間覺得心情有些煩躁，就牢騷道

『你一個勁抱着那個破爛貨看什麼呢，一個指南針還能讓你看出花來不成？』

你爸把指南針放在地上，叫我湊近一些。

我以為他發現什麼了，趕緊湊上去看。

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門道，就在我又要牢騷時，你爸用小手指指著指南針說道

『你仔細看，這個指針在動。』

我忍着想要打他的衝動，咬牙切齒的說道

『都他媽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正經點，趕緊的，咱們翻翻船長的房間，收集收集物資，爭取再做一個火把。』

你爸伸手攔住了我，示意我再等等。

我耐著性子再次看向指南針。

慢慢的，我發現了這個指針的晃動並不尋常。

一般來說，指南針在完全靜止之前，都會發生左右晃動，晃動的幅度或大或小，終歸是要趨向於靜止，總是有規律的。

可現在，指針的擺動是緩慢的微弱，是向著一個方向前進，甚至還有短暫的間歇。

我想到了另一個可能，那就是貨輪本身出現了晃動，或者說，貨輪本身在輕微轉動，從而導致指針出現這種擺動幅度。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你爸，你爸思考了片刻，說有這種可能，不過他還是覺得沒這麼簡單。

我伸手把指南針的蓋子扣上，對他說道

『現在別考慮這個問題了，咱們的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裏，或者找到船上的人，然後離開這裏。

咱們收集到的物資，足夠咱們生活半月了，可是半月之後呢？難道要永遠呆在這裏？』

我話還沒說在，你爸就猛的抬起頭看向窗外！

『它又在叫我了』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嘴角抽了幾抽，忍住了再給他一巴掌的衝動，耐心的對他說道

『兒啊，人在連續遇到突發情況時，容易出現幻覺，這很正常，你放心，咱們肯定能出去的，啊。』

你爸沒有回答我，而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嘴巴長得大大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爸，咱們得再去船艙里看看，問題可能出在這艘船上。』

他一邊說着一邊扭頭順着樓梯往下走，等他說完人也沒影了。

我見狀也趕緊跟了上去，心想我兒子不會是瘋掉了吧？

就在我即將完全沒入地面時，我竟然也聽到了有人在叫我。

『旭雷』

我下意識就要答應出聲，可當我抬頭看向空蕩蕩的房間時，我怔住了。

這特么哪有人？

答應的聲音卡在我喉嚨里，這…

不是撞鬼了吧？

從我的角度看窗外，只能看到灰濛濛的大霧，我感覺自己的腿在隱隱發抖。

不敢再仔細琢磨了，飛快的向著樓下跑去。

你爸已經跑下去兩層了，聽到我的腳步聲，他停下來回頭看着我

『怎麼了？』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對他說道

『我也聽到那個聲音了，它在叫我！』

昏暗的光線里，我看不到你爸的表情，但是我察覺到，他身子僵直了好久。

等他開口說話時，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

『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

說完扭頭看向我繼續道

『你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可能回不去了！』

說實話，我被嚇到了，他身上升騰起了一股...一股我無法形容的陌生感，-你能想像到嗎？在那種環境裏，和一個很熟悉的陌生人在一起。

我下意識的想要打破這種詭異的氣氛，於是大笑道

『哈哈…說什麼胡話呢！哈哈哈！』

話沒說完，我就實在笑不出來了。

你爸轉頭看向我，眼神冷冰冰的，沒有什麼情感

『咱們得去船艙里再看看，問題可能出在這艘船上。』

我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又瞬間愣了一下，這句話，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他扭頭順着樓梯往下走，我也來不及多想，趕緊跟了上去

『你剛才說，回不去了是什麼意思？你到底知道什麼了？』

他沉默半晌，整理了一下情緒才說道

『我看過一本小人兒書，講的是一個小偷航海的故事，有一天他去船長室偷東西，撬開房門溜了進去，卻不小心進入了另外一個平行空間，而那扇房門，就是通向另外一個世界的蟲洞。

我懷疑咱們也因為某種原因，進入了平行空間里，而咱們聽到的叫聲，就是有人在蟲洞口喊我們的名字呢！』

我聽他說完，稍微咂摸了片刻才聽懂。

這也太扯了吧？一本小人兒說能有多少可信度？

可是如果他說的不是真的，那要怎麼解釋我們碰到的這一切呢？」

我爺爺說到這裏停住了，輕輕的「咦」了一聲，像是有什麼想不通的東西一樣。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想起了我在我爸房間里翻出來的那本小人兒書，不出意外的話，我倆看的是同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