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馬來商人?

第20章 馬來商人?

來人是英國記者托馬斯先生。

「早在民國成立之初,托馬斯先生就來到了上海,從事新聞報道工作。也是仰慕我已久啊,逮著機會就來找我請教。起初我不勝其煩,對他沒有什麼好臉子,可沒成想這個托馬斯陰魂不散地纏着我,竟然還跪下磕頭要拜我為師。我這個人啊,心軟,當時就答應了。不過托馬斯先生也是孺子可教,後來在上海交通股大案中竟然真的幫了我大忙。也讓我免於陷入陸澗鳴先生的那種尷尬境地。」

蘇納言明白了。

只是今天這個「上海交通股大案」頻繁出現在了談話中,自己卻從未聽聞過這麼一樁案件。

蘇納言心中好奇,當下琢磨日後一定要找桑先生把這樁案子問清楚。

托馬斯先生向蘇納言致意。自然如之前一樣,桑先生又少不了對蘇納言好一通挖苦。

托馬斯先生一落座,便主動向桑先生報告起來。

「師父,您托我辦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原來,桑先生不知何時委託了托馬斯先生辦事。

「好徒弟!快說吧!什麼情況?」

托馬斯先生嘿嘿一笑,反而不說話了。

桑先生一臉無奈。

「拜託,這點小事也要報酬嗎?」

托馬斯先生依然用流利的中文回復:「當然了,師父,無論事情大還是小,託人辦事當然要給報酬了。」

「唉……虧你還叫我聲師父。」

「師父辦事也不能例外啊。」

「你們外國人,總是重視利益,輕視感情!」

「不不不,師父,我們不輕視感情。我們重視感情,也重視規則。」

桑先生一臉「罷了罷了」的表情,伸手從兜里掏出十元的紙幣,塞進了托馬斯先生的手裏。

可托馬斯還是沒完,依然把手伸在桑先生面前。

桑先生拿出第二張十元紙幣。

還是不夠。

托馬斯先生依然笑盈盈地等著。

桑先生拿出了第三張十元紙幣。

托馬斯先生這才將錢收到了口袋裏。

「師父,情況是這樣的。我專程拜訪了這裏——四國飯店餐飲部門的經理,辛格先生。他與我都曾在印度服役,隸屬於皇家炮兵部隊。辛格先生起先對我的訴求非常不解,他認為如果將信息透露給我,是對僱主的不忠誠。

「我告訴他,有足夠多的證據表明你的法國僱主正在聯合民國的部分官僚,謀划對大英帝國不利的事情。

「在雇傭忠誠和國家忠誠之間,辛格先生做出了他的選擇。」

說完,托馬斯先生從懷裏取出了薄薄的一沓紙,交給了桑先生。

桑先生趕緊拿起來,一頁一頁地觀瞧。

蘇納言滿臉費解,莫名其妙。

托馬斯先生見狀,向蘇納言解釋道:「這裏是今年來四國飯店的餐廳對於客人的口味和偏好的紀錄。

「為了能夠給每一位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務,這裏的侍應生會詳細記錄那些看起來具有社會地位和身份的客人口味。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到訪此地,都會留下記錄。

「我的師父桑先生委託我替他拿到四國飯店的到訪記錄。要知道,四國飯店是一個開放的場所,不會對每一個進來的客人進行登記。於是,我發揮了我作為記者的思維,想到高級餐廳可能會對一部分客人的到訪有記錄。所以去試了試。

「很明顯,作為記者的從業經驗這一回奏效了!」

托馬斯先生顯得很得意。

蘇納言也像是開拓了眼界,沒想到還可以用這樣的方式查找信息,專業的記者能力原來也有大用場。

桑先生看完了這一整份對於客人口味和傾向的登記冊,放在了桌上,沉思起來。

蘇納言撇了撇桌上的登記冊。

桑先生沒有抬眼地說:「拿去看吧,對你日後也有幫助。」

蘇納言拿起登記冊仔細閱讀起來。

可才一翻開,蘇納言就愣住了。

這是一份純英文的登記冊,夾雜着一些法文單詞。就連蘇納言一眼望去都感覺頭疼,必須沉下心來細細地看才能理解。

剛才桑先生看得那麼認真仔細,說明他根本就是懂外文的?!那不多一會兒之前,他們一起走進法國餐廳時,門口的服務生詢問他的情況,桑先生卻是一副完全不懂洋文的樣子,還讓對方不要說鳥語什麼的。

在蘇納言心裏,桑先生愈發有趣了。

蘇納言看着這份登記冊,確實被其中幾個類似中國人的名字吸引了注意。

其中反覆出現的有王先生、劉先生、王女士、吳先生、張先生……

他們都是誰?

僅僅是個姓氏的話,這麼大的慈溪城人數眾多,上哪兒去確認這些人究竟是誰?

更何況,有身份的人來四國飯店吃飯也是常事,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呢?

「可以撒。」

旁邊的桑春秋先生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

蘇納言問道。

「可以撒。」

「什麼可以撒?可以撒什麼?」

蘇納言完全不理解桑先生在說什麼。

可桑先生卻像是自己說給自己聽的那樣,在嘴裏不停地念叨。

「可以撒。」

蘇納言更納悶了。

「印度人?不像啊……」

桑先生自言自語。

「在哪裏見過。」

「師父,你說什麼?」

托馬斯先生問道。

桑先生回過神來,鄭重其事地對蘇納言和托馬斯先生問道:「向二位請教……」

蘇納言第一次聽到桑先生這麼謙虛。不,不是謙虛,簡直是謙卑!

不由得心中對這個死胖子又生出了一點好感。

「兩位,你們可曾聽說過這個Mr.Koiso?我不知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可記憶里卻如大海撈針一般,完全沒有頭緒。」

托馬斯先生沉思片刻。

「聽起來像是馬來一帶的名字,會不會是東南亞在本地做生意的人?能否出入四國飯店的,肯定不是普通人。關於這個馬來商人,或許蘇先生可以給我們指點一下?」

托馬斯總結完畢。

蘇納言不認識什麼馬來商人,也完全沒印象本地有什麼東南亞人活動。

或許是寧波那邊過來的人,也未可知?

寧波作為對外的商貿中心已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在哪裏能夠見到來到世界各地的商人,哪怕是在其他地方都少見的黑皮膚的人種也數量可觀。

如果是寧波的話,那便更無從知曉了。

或許可以問問警局的同僚們有沒有誰對這個Mr.Koiso有印象。

等一下,Mr.Koiso?

蘇納言突然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Koiso?!

對,如果按照英文讀法,很容易讀成類似Chloe這種風格的歐洲名字,略加變形也會讓人認為是馬來或者印度一帶的什麼人名。

記憶中,那個聲音出現了,他糾正了別人的發音,說這個名字是由三個音節組成的。

第一個音節ko,第二個音節i,第三個音節so。所以發出來的音是平調的類似「口一掃」的讀音。

因為在美國,驕傲的白種人都會用他們的語言習慣和文法來閱讀世界其他國家的語言。就像自己的名字常常被人說成是女性的名字。su,在他們的理解更像是類似suu的名字,完全是個女孩的名字嘛!

所以,在美國的時候自己身旁就有一個人一直在不厭其煩地、執拗地糾正別人的發音。

Mr.Koiso,應當翻譯成「小磯先生」。

此地只有一個小磯先生,正是蘇納言留學的同學,日本人小磯千雄。

桑先生注意到了蘇納言臉上頓悟的神情,也不由得高興了起來。

「小蘇,你想起來這個馬來商人了?」

「不是馬來人,是日本人。這人我還認識……」

蘇納言把關於小磯千雄的事情告訴了桑先生和托馬斯先生。

不過,出於蘇納言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他並未把自己潛入一法道,偷聽小磯千雄和張震人對話的事情告訴眼前二人。

或許是對桑先生人或者托馬斯先生不信任吧。

蘇納言只說了這位小磯千雄據信在為日本政府服務,交遊廣泛,可以說是三教九流都有接觸。

蘇納言強調了「三教九流」,像是用這句話就可以概括自己在一法道的所見所聞了似的。

桑先生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蘇納言,接着又像沒事人似的結果了登記冊。

「小蘇,托馬斯先生,你們看,這份登記冊里有三個名字總是集中出現。王先生、吳先生,還有這個小磯。

「要麼是王先生和小磯會面。要麼是吳先生和王先生會面。要麼是吳先生和小磯會面。」

桑先生一面說,一面指著登記冊上的信息。

蘇納言意識到了,除了小磯之外,這位王先生還有吳先生,恰巧自己身邊都有相同姓氏的人。

不會吧?

「小蘇,你猜猜這位王先生和吳先生都是什麼人?」

蘇納言咽了口吐沫。

他想不到這兩個人竟然會有交集。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離奇、太不切實際,簡直荒唐甚至荒謬。

所以,蘇納言用幾乎羞愧的口吻說——

「王局長,和吳子秀?」

桑先生點點頭。

「沒錯,就是他倆。這就是說王局長、吳子秀和小磯千雄,頻繁地在四國飯店會面。」

蘇納言覺得這太荒唐了,太不嚴謹了。

「這僅僅是瞎猜罷了。你怎麼知道這個王先生就是王局長?!」

桑先生放鬆地摸出了一支紙煙。

「王局長親口對我說的。」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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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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