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二樂章（十四）

東雲彥聽到了月城林的話,呆了一下。

沒事，只是遇到了組織的殺手？

這叫做沒事？

東雲彥表情僵硬了一瞬，下一秒手放在方向盤上,咬牙低聲道：「你在哪兒？」

對面傳來一陣雜音,似乎是快速運動時帶起的風聲。

在這略略刺耳的風聲里,月城林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放心，我這邊沒問題。」

他頓了頓，彷彿含了一點笑意：「東雲警官,想來支援我啊？」

東雲彥：……

他覺得自己之前會被月城林氣到是有理由的。對方總能用寥寥數語輕易撩動他的情緒。

他緊張這人幹嘛！還不如緊張一下自己。想想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只有自己一直被對方帶着走。

月城林這種人,怎麼會輕易出事。

東雲彥的目光落在無人機拍攝圖像上，對方的身影果然已經再次出現在畫面里。

然後東雲彥的表情就裂開了：「你說的沒問題就是從二樓翻下來？」

明明說了不緊張,東雲彥還是不自覺地為對方提起一顆心來。

風揚起黑髮青年的風衣,像一隻黑羽的鳥。在東雲彥擔憂的目光中,月城林穩穩落在地上,淡定地調整了一下耳機,沒顧得上回答，抬手先給了樓梯口一槍。

監控畫面的角度看不清建築內的情況，東雲彥只看到樓梯口的位置一道黑影一閃,又退了回去。

那個殺手還在，應該是打算走出建築的時候被月城林攔截在建築里了。東雲彥抿緊嘴唇,怕那些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走投無路，會做出不要命的反擊。

「月城林……」東雲彥脫口而出,都沒顧得上用敬稱。他一邊調整無人機靠近對方,打算幫月城林判斷敵方位置。

結果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月城林皺了一下眉，瞥了一眼無人機攝像頭的方向,快速道：「無人機立刻往回撤，不要靠近，對方有……」

話音未落，下一秒，「嘭」的一聲槍響把月城林未說完的話打斷。

監控畫面閃了閃，驟然黑屏。

東雲彥猛地一愣：「月城林？！」

這時，一隻手輕輕按住了他的手。東雲彥茫然回頭，看向身邊，發現竟然是那個小學生，正鎮靜地看着他。

「應該是無人機被擊落了，敵方有狙擊手過來了。」柯南冷靜地說道，「月城警官應該不會有事的。」

果然，耳機里先是傳來一陣信號不太好的電流聲，很快恢復正常。

「我暫時安全。」月城林略顯嚴肅的聲音傳來，「東雲警官，收回所有無人機。」

無人機根本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吧！

遇到未知的狙擊手，不能在原地久留，必須立刻尋找掩體轉移。

東雲彥知道對方的狀況有多危險：前面是組織的殺手，後方是未知的埋伏者。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繼續冒險！

東雲彥奇異地冷靜下來，沉聲說道：「月城警視，你那邊是危險區域，在獨自一人的情況下，必須立刻放棄追擊。」

月城林沉默了幾秒。

東雲彥想到，現在正在月城林對面建築里的那

個神秘組織的成員，就是月城林曾經攔截失敗過一次的人。

對月城林來說，一而再、再而三的抓捕失敗，應該是很少見的情況，足以印象深刻、銘記在心。

月城林應該是不甘心放過對方的。平常就一直把工作做到最好的人，哪怕不表現出來，也有自己的驕傲，很難容忍污點的存在。

「月城警視，我知道你的想法，」東雲彥嚴肅道，「但是現在的情況，最重要的是保證你的安全。」

在片刻的沉默后，耳機里傳來月城林輕聲的嘆息。

「我心裏有數，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我能判斷出狙擊手的大概位置，不會以身犯險、單獨追擊，放心吧。」月城林冷靜道，「特對部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第二、三隊已經控制了周邊這片區域，這些犯罪分子不能輕易逃脫的。」

月城林調整了一下耳機頻道，低聲說道：「二隊駐守崗位，認真排查，不讓任何一個可疑人員趁機離開。三隊往我的坐標點集合，搜查每一個疑似狙擊點位。」

————

月城林看着墜落在地的無人機。

無人機冒着黑煙，火花斷斷續續地迸射出來。

……真的挺想嘆氣的。

都說了無人機挺貴，扛不住狙擊，壞了還要重新打申請批經費購買！

為部門財務操碎了心的月城警視幽幽地想着。

此時，又是一絲尖銳的破風聲。

月城林似有所感的抬起頭，只見一枚子彈劃破夜色，命中了第二架無人機。一瞬間火花炸開，映亮了一小片夜空，絢麗的如同煙花。

又一架無人機墜落陣亡。

好準的槍法，好快的子彈。

月城林看的很仔細，那架無人機已經回撤，而且這附近地形建築對視野的遮蔽很厲害，在這種情況下能準確命中，說明對方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狙擊手。

根據子彈來向推斷，開槍的不會是此刻正被他堵在建築內部的蘇格蘭。

那現在出現在這裏的狙擊手，多半是原作中蘇格蘭事件的另一名參與者。

月城林抬起頭，隔着茫茫夜色，看向林立的高樓之間。

萊伊，赤井秀一。

月城林收回目光。他從樓上翻下來時的站位是經過考慮的，這個地方位於兩棟建築的夾縫之間，很狹窄，視野受限，不像騰空的無人機

那樣容易被擊中。

而且通過剛剛這兩槍，月城林也已經判斷齣子彈來向，推斷出了狙擊手的大概位置。這個位置角度，對方是不能命中自己的。

這時，蘇格蘭的聲音從建築里傳來：「真遺憾啊，月城警視，如果你再往前走一點的話，炸掉的就不是無人機了。」

蘇格蘭的聲音其實溫和好聽，如果不是此情此景，誰都會覺得他是一個脾氣平和的人。但是這種讓人心生好感的聲音，卻與話語的內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流露出內里漫不經心的冷漠。

——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當然實際上，月城林知道蘇格蘭真的是在擔心他。

「狙擊手是你的同夥？」月城林冷聲道，「你應該知道，附近已經被警方包圍了。就算我沒殺掉你，你也走不出這個區域。」

「但是現在這個角落裏，只有我們。」蘇格蘭說道，「讓我想想……如果能劫持月城警官的話，用你來威脅那些警察，他們應該會放行吧？」

月城林挑了一下眉：「你可以試試。」如果要演的話，我可以配合。

蘇格蘭嘆道：「以月城警視的能力，我怕自己反而被逮捕了。」

他頓了一下，又輕笑了一聲：「你現在和我說這些話，是想要拖到其他警察來嗎？」

因為樓梯出口被月城林堵住，蘇格蘭重新往上走。

蘇格蘭的身影出現在二樓通風窗。

一上一下，在城市夜色燈光之中，兩人隔窗對望。

蘇格蘭已經重新帶上了兜帽和口罩，只露出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燈光勾勒出蘇格蘭的側影，他的身後是黑暗，朝向的是光明。

——這一剎那，月城林想到，遲早有一天，景光可以站在光明之下，得到他應得的榮耀。

我會是他的後背，他的退路。

只要我在，他可以不必擔憂來自警視廳的背叛和爾虞我詐；不必擔憂被放棄和無意義的犧牲。

諸伏景光是對準黑暗的槍，只需要向前。

還有零，此刻尚且陌生的赤井秀一，以及其他的同期們。

只要我在，就會保護所有人；會記得每一個人的光輝和付出；讓英雄得到榮耀，讓亡者得到安息。

這一次，下一次；現在，未來。

月城林笑了一下。

風吹着月城林的髮絲，他琥珀金色的眼眸在夜色下依舊耀眼的攝人心魄。風又揚起他的黑色風衣，猶如翻湧的墨浪。

月城林在看蘇格蘭，蘇格蘭也在看月城林。

——這一剎那，諸伏景光想到，遲早有一天，組織傾覆，月城不必再涉險，不必站在槍口之下。他們討論的可以是旅遊和美食，而非殺戮與鮮血。

在十分之一秒的對視之後，雙方猛地舉槍，同時扣下扳機。

子彈擦身而過，是無聲的告別。

蘇格蘭沒有再投來目光，直接轉身，重新隱藏在黑暗裏。

「後會有期，月城警視。」

蘇格蘭的聲音消失了，只留下地上的彈孔。

月城林注意到對方腳步聲的消失方向，應該是打算從建築內部繞到另一個出口。

月城林沒有動。

如果月城林往前追的話，確實會像蘇格蘭說的那樣，暴露在狙擊視野中。

——嗯，不錯，有正當合理的理由，可以順水推舟放棄追擊了。

赤井秀一來的實在太是時候了。

想到這裏，月城林非常滿意。

颯颯寒風中，月城林抬頭，看了一眼依舊烏雲沉沉的天空。

「二隊提高警戒，不要讓目標混出去，」月城林淡淡說道，「三隊繼續搜查疑似狙擊點位。」

至於月城林自己，他打算去和雲居匯合。

————

雲居他們已經到達任務地點，月城林獨自吸引注意力的任務已經完成，也和蘇格蘭見面成功。

那麼接下來最重要的事，當然就是雲居那邊的行動，以及格蘭威特。

至於搜查赤井秀一和蘇格蘭——這事意思一下就得了。

月城林避開狙

擊視野，向雲居的方向走去。

【系統：你覺得如果在狙擊視野里，赤井秀一真的會對你開槍嗎？】

「不會吧，」月城林思索道，「我記得原作里他都試着救過蘇格蘭。這樣的人，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應該不會對我痛下殺手。」

畢竟他身上幾乎焊死「紅方」這個標籤了，而且多少做出了一些成績、有了一些聲望，就算是陌生的紅方人士，對他的初始好感值也應該會高一些。

「不過，想要雙方把一場戲合作演下去，就要互相配合。」月城林悠悠道，「如果赤井秀一還想繼續卧底，我們就不能給彼此放水太明顯吧？」

所以該避開，還是要避開，琴酒估計還在關注著呢。

優秀的戲搭子從不演對方難接的戲。

其實高水準的狙擊手對狙時，每一次貿然開槍，都是在向對方暴露自己的位置，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月城林冷靜地想，赤井秀一剛剛擊落無人機的兩槍，一方面是在完成組織任務，干擾警方的行動，支援蘇格蘭；另一方面，也故意暴露了位置，不著痕迹地提醒自己避開子彈的方向。

與身為同期、自有默契的蘇格蘭不同，赤井秀一這麼做其實冒着一定的風險。要知道，假如月城林不是穿越者、不知道對方卧底身份的話，是很可能找機會一槍反擊回去的。

對方會這麼做，也是對自身能力很有信心的體現。

「真是個很自信的男人，」月城林感嘆道，「有機會去要個簽名。」

【系統：？】

月城林無辜地眨眨眼：「童年男神啊。」

赤井秀一出場早，月城林對他的一部分劇情還有印象。

【系統：你上次還說警校組是男神，白月光是松田陣平。】

上次？月城林努力回想了一下。

【系統：剛穿越的時候！】

月城林：……

多久遠的事了，剛穿越最開始的那幾天，月城林還和同期們不熟，是用看紙片人男神的心態觀察過同期們。

至於白月光是松田陣平，他真的沒有說過吧！

【系統：你都還沒要你同期的簽名！還有小柯。】

月城林：……

不是，這有什麼好比的！他就是隨口一說！

「不熟的時候不好意思，認識以後又太熟了，

」月城林無奈道，「柯南看起來太小了，就算知道是A葯的原因，還是忍不住想要保護的心態。最重要的是，我只是開個玩笑啊！」

誰會真的去要簽名啊！

「不過……如果我以後快要離開這個世界，倒是可以收集一下，留作紀念。這種東西能帶回另一個世界嗎？」

【系統：穿越者的靈魂是不能攜帶其他東西的。不過這種不影響世界平衡的小物件，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傳送過去。】

「那這就是獨一無二的紀念品了。」月城林微笑道。

系統聽着月城林的話，忽然意識到，柯南的主線劇情，其實也只是發生在短短的一年之內。

差不多一年後，也許會稍微久一點，故事結局、比賽收場的時刻就會到來。那時也是他們的分別之期。

系統愣了一會兒，接着又安慰自己，不用想的那麼遠——畢竟這一年真的會很漫長。

系統很快拋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月城林已經繞到了建筑後方。聽着耳機里傳來的又一架無人機墜毀的消息，月城林忍不住握了一下拳。

要不然你還是在賠償單上簽字吧，赤井秀一。

月城林一邊腹誹，一邊看了一下位置，距離雲居他們的位置不遠了。

格蘭威特會在那裏嗎？還是已經逃跑了？月城林眯了一下眼睛。

「漫畫更新到哪裏了？」月城林想到這件事。

【系統：更新到黑方交談，琴酒讓萊伊支援蘇格蘭。讀者都被新人物炸出來，討論什麼的都有。】

月城林淡淡笑了一下。

琴酒安排萊伊去支援蘇格蘭，說明琴酒對蘇格蘭的懷疑已經降低了。既然蘇格蘭不再被高度懷疑，那麼格蘭威特恐怕已經上了琴酒的黑名單。

「被紅、黑雙方追殺，格蘭威特也是第一人了，」月城林微笑道，「他應該為這種待遇感到榮幸。」

系統心說，這福氣恐怕格蘭威特並不想要……

「至於蘇格蘭的最後一點嫌疑，就讓zero來處理吧，一定能成功把蘇格蘭洗白……啊，或許應該是『洗黑』，」月城林悠悠道，「出任務前，我遞交給公安的材料里就有暗示，想必zero一定能注意到的。」

方方面面，月城林都沒忘記安排的明明白白。

【系統：對了，漫畫里有你和蘇格蘭的圖。】

月城林眨眨眼。

【系統：我親自監督錄製畫面，絕對都是你們最帥的角度。】

系統還有點小驕傲。

【系統：不過劇情不多，沒有露出蘇格蘭的正臉。因為之前的先導篇，記得諸伏景光這個身份的讀者不少。將來找個機會揭露身份，還可以再炸一波論壇。】

諸伏景光雖然沒有露臉，但是蘇格蘭這個代號，在名柯漫畫正篇中正式登場了。

這一次，景光再也不是只能作為回憶，只能被人懷念。

想到這裏，月城林淡淡笑了一下。

【系統：其實讀者現在就挺激動的。】

「啊？什麼？」月城林略微有一點好奇。

【系統：嗯，不少人在研究你和蘇格蘭是不是宿敵設定。等事情結束了你自己看吧。】

系統拒絕把讀音評論念出口，也不知道讀者都說了些什麼過激內容。

「說是宿敵，也沒錯，」月城林一本正經道，「能從我槍下離開兩次的人，可不是宿敵嗎。」

將來如果再和蘇格蘭狹路相逢，估計雙方還要繼續「勢均力敵」，遲早把「宿敵」這個稱號坐實。

說到這裏，月城林忽然想起，格蘭威特曾經也用「命運的宿敵」來稱呼他。

很可惜，對方可能沒辦法如願以償拿到宿敵卡了。

畢竟宿敵只能有一個，格蘭威特還是做惡毒反派吧。

【系統：確實，宿敵這種屬性也不是誰都能有的，讀者現在對幕後黑手深惡痛絕，路過都要踩一腳。】

【系統：之前怕影響你心情，我好像還沒和你說，最近論壇挺熱鬧的。】

系統在給月城林提示漫畫更新情況的時候

，把大部分可能會影響到月城林心情的言論都略過了。

其實月城林的身份幾次反轉，每一次都能在論壇掀起大討論，甚至有一次吵了起來，管理員差點禁言。

還好最後的反轉來的快，論壇里立刻一片歡欣鼓舞。

月城林：「……」

【系統：現在支持你是鐵紅的讀者正在揚眉吐氣，並且你的實時人氣值又創新高。可見美強慘才是最經典的人設。】

月城林沉默了一下：「我很慘嗎？」

不至於吧，就算是被審查的那段時間，他其實也沒遭受什麼，只是在警視廳無所事事地摸了半個晚上的魚。

【系統：反正讀者覺得你慘。】

其實系統也覺得，這件事裏假如沒有月城林自己的順水推舟，他是不是就要真的遭受那些詆毀污衊？

折斷驕傲者的傲骨、踐踏正義者的真心，怎會不讓人憤慨。

月城林的反應是演出來的，但是幕後黑手的惡意是真的。

【系統：總之，現在對幕後黑手必死的呼聲很高。】

讀者的呼聲，也會影響到世界意志的選擇。

這一場對弈，勝利一點一點往月城林的方向傾斜，只差最後的落子收官。

月城林歪了一下頭。

「我倒是覺得還不能掉以輕心。就算格蘭威特這個馬甲救不回來了，換一個馬甲他依舊有可能東山再起。」月城林表情卻很冷靜，並沒有多少放鬆，「所以，最好還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更何況，困獸猶鬥。」

月城林輕輕轉動了一下自己的戒指，目光落在前方的建築上。

隱約的槍聲從那個方向傳來。

————

月亮落在西邊，太陽尚未升起，依舊隱匿在地平線下。這也是夜色最深的時刻，茫茫的黑、無邊的暗，籠罩着城市的鋼鐵森林。

帶着冷意和硝煙味的風吹來。這種天氣不適合穿的太薄。如果有選擇的話，誰都不願意這個時候出門。

格蘭威特翻了一下更新的漫畫，沒有去看評論。

格蘭威特摘下玫瑰胸針，放在襯衣的口袋裏。然後他脫掉自己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在旁邊的角落。

他整理著自己的襯衣領口、衣袖。如果不了解他做過的事，他的舉止甚至可以算是優雅，像個紳士。但是看向

他的眼睛，就會發現那眼神裏帶着一絲狠意。

路過巷尾的服裝店時，格蘭威特想了想，撬開鎖，進去換了一件基礎款式的黑色風衣，遮住了別在後腰的手\/槍。

大路的街道口都是便衣警察、明卡暗哨。這一次警察佈控的範圍很大，很難混出去。

這附近的主要建築，就是那一片廢棄的樓房，因此周邊的普通居民人數不多。格蘭威特把據點之一定在這裏，本來是為了方便掩人耳目，但此刻卻給他混進人群、偽裝成居民造成了阻礙。

最大的失誤，就是沒有留意到刑事部警察的秘密行動。

月城林身邊的人，不論是特對部，甚至包括松田陣平的動向他都關注了，可是還是忽略了細節。

……伊達航，嘖。

「為了我還真上心啊，林。」格蘭威特目光冰冷，「好吧，算我棋差一招。」

必須想辦法離開這個區域。在這裏他孤立無援，原本的據點也被警察包圍。但只要走出這裏，他就有機會翻盤。

要離開的話，他需要想一些辦法……

不能直接和這些警察起衝突，一旦引起注意，會很麻煩。

必須轉移月城林和警方的注意力。

格蘭威特選中了手機通訊錄中的一個號碼，眯起了眼睛。

只要撥通這個號碼，就會觸發□□。

他在據點附近埋藏的有爆/炸物，如果現在引爆的話，月城林還有心情關注他嗎？畢竟那裏都是月城林關心愛護的好隊友啊。

【系統：那裏也有你的人，非要動用炸彈嗎？】

「我的人？還稱不上。一些沒什麼用的廢物罷了，我給他們提供保護已經夠久了，」格蘭威特表情冷漠，「現在就是他們做出犧牲的時候。」

格蘭威特並不直接參與毒/品與違禁藥物的交易，只是作為保護傘，扶持、主導著這些地下線路的擴張與經營。

他是看不上自己手下那些人的。

這種時候，他也可以放棄的毫不留戀。

系統沒再說話，放棄了勸慰格蘭威特的打算。

格蘭威特按下撥通鍵。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預想中的爆炸並沒有傳來。

格蘭威特沉默幾秒，嘆了口氣：「炸/彈已拆除，或者信號屏蔽器？」

松田陣平的動向他明明已經監控了。

……好吧，爆/炸物處理小組也不止一個人。格蘭威特想到萩原研二的名字，表情冷的可怕。

很難得的，格蘭威特有一種深陷羅網中，四面皆無路的感覺。

他突然發現，或許他並非只是「棋差一招」。

一步落後，步步皆輸。

終於，格蘭威特無奈地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

「罷了，我認輸。」格蘭威特淡淡道，「就算沒有炸彈，那個據點裏也還有大量燃油和化工品。引燃它們，只需要一個火星。那可是個危險的地方，希望那些天真的警察們足夠小心吧。」

他還沒有真的到走投無路的時候。

格蘭威特站在服裝店的落地鏡前，沒有開燈，在微弱的光線中，看着鏡中的自己。

身高體重問題不大，但是風衣沒有完全相同的款式，藍寶石尾戒等細節部分也無法模仿……不過沒關係，他只需要「乍看上去比較像」就好了。

格蘭威特冷冷喊了一聲：「系統。」

【系統：嗯？】

「易容是系統提供的服務，不論什麼情況，只要參賽者提出需求，系統都需要配合，對嗎。」格蘭威特說道。

【系統：……是。】

格蘭威特笑了一下：「幫我易容成月城林吧，系統。」

系統似乎愣了一下。

格蘭威特又看向遠處街道上空，無人機已經離開，應該是都被收回了。

「討厭的蒼蠅沒有了，正是一個機會。」他勾起一個冷冷的微笑。

系統沉默，只是按照規定提供了服務。

易容的速度很快，格蘭威特看着鏡中的自己，已經漸漸變成了那個人的模樣。

黑髮金瞳，溫和如玉。真是很有欺騙性的外貌，月城林笑而不語的時候，誰也不會知道，他已經把所有人都算計到了自己的計劃中。

格蘭威特承認，他對月城林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所謂「靜水流深」，看起來不起波瀾的平靜水面下，是已經交錯洶湧的暗流。月城林就是這種不動聲色的人。

格蘭威特抬起手，溫柔地描摹著鏡中人的眉眼，露出了一個月城林慣用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