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地府

第一章 初入地府

子夜,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孩,穿着整齊的職場正裝站在路邊公交站亭下等車,兩耳均帶着耳塞聽着最近流行的古風歌曲低頭玩手機。

天上淅淅瀝瀝下着小雨,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靜謐且溫柔。

男孩無意向右側頭髮現兩個穿着略感奇怪的人,一人全身素白一人素黑,頭戴同樣素白和素黑的鴨舌帽,好似情侶裝。兩人像兩顆釘子一樣立在公交站牌邊紋絲不動,在昏暗發黃的老路燈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詭異,甚至有些陰森。

子夜三刻,遠遠望去晚班公交車終於龜速駛來,這行駛速度像極了靈車,而男孩右邊這對黑白怪人依然紋絲不動,面無表情。

23:57公交車才即將駛入站亭,幾百米的距離行駛了足足十餘分鐘。然而這一切男孩並未注意到,一直在埋頭刻苦的玩手機。

23:58不遠處的跑車傳來巨大的引擎轟鳴聲和男女嬉笑調情聲,男孩摘下耳機不耐煩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罵了句「神經病,開這麼快送死呢。」

此時紅燈亮,斑馬線對面走來一個面容清純,身形苗條,身着白色弔帶背心牛仔短褲,腳踏運動鞋的黑長發女孩。同樣戴着耳機背着單肩包。但好像沒聽到已經臨近的跑車引擎聲,徑直向公交車對面的站台走來。

男孩急忙大喊提醒女孩停下,但女孩並未意識到有危險依舊走來,天上下着小雨,四車道寬的馬路,超速行駛的跑車遇到紅燈絲毫沒有減速停下的意思。

男孩立刻沖向行人路女孩跟前,女孩被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孩嚇的趕緊摘下耳機,同時立刻意識到有高速行駛的跑車正衝撞向自己,兩人被跑車遠光燈照射的睜不開眼,女孩受驚過度腦子頓時短路呆在原地竟然不知道立刻躲開。

此時男孩見狀眼疾手快,一把用力把女孩推開。

刺耳的剎車聲,巨大的慣性和衝擊力,伴隨着金屬刮擦和撕裂的聲音,以驚恐的尖叫聲。

「嘭」一聲沉悶有力的撞擊,男孩被跑車撞飛向數十米高空。幾秒后又一聲「啪」,一具血肉模糊支離破碎的屍體落體。

此時旁邊路燈下釘子般站着的黑白情侶,扭頭看了眼公交車玻璃上顯示的時間剛好跳到00:00,面無表情、平淡的說了句「幹活。」

跑車司機和車上男女被這場景嚇到屁滾尿流,一腳油門駕車迅速逃離現場。女孩剛緩過神來,就被眼前這一幕嚇的哭着發抖……

這倒霉屍體就是我,我名叫陳今安。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無父無母,甚至也沒朋友。生於2000.1.1,祖籍四川,具體城市不知道。孤兒院的院長只告訴我這些,其他的我也不關心,父母什麼的無所謂,既不想知道也無所謂。

等我清醒緩過神來已是傍晚,發現自己身處一條還算擁擠的路上,同行的有人驚喜怪叫,有人垂頭喪臉,有人滿臉疑惑,有人驚恐哀嚎,情緒各異,場面甚是有趣。每人手上拿着一張長約3寸,寬約2寸的黃色草紙。我看了眼自己手上也有,寫着自己的出生年月和生辰八字,同時右下角蓋着看不懂的印章。扭頭看了眼旁人的好像和我的不太一樣。

道路兩邊各站着九個身着黑色官服的高大差役,表情冷厲,隻字不語。身繞鐵鏈,手持鋼鞭,讓人不寒而慄,心生畏懼。

我抬頭向前方望去,一座四角飛檐的古式樓亭,右側外樹一碑,隸書「此冥府也!」四個大字。漆黑的山門空闊如宇,古老蒼茫。血銹般的橫匾上,鐫著駭人的「鬼門關」三個大字,引人注目。門兩側分別寫着:

「陽間三世,行善作惡皆有你」

「古往今來,陰曹地府放過誰」

關前兩旁排列著16個罰惡刑鬼,一個個花顏色綠,張牙舞爪,姿態各異。關側古樹蔭蔽,雀鴉聒噪,寒星涼月,給人陰森恐怖之感。關門兩側各有9個身披戰甲的守門士兵,手持劍戟,陰冷恐怖。

我完整回憶了自己救那女孩被車撞的經過,直到被撞飛失去意識,醒來就在這。於是自言自語:「我這是被撞死後來鬼門關了?還真有陰間地府這麼一說?」說完無奈的冷笑兩聲。側頭髮現我身旁的黑白怪人也在,但已經變了模樣,二人各手持鋼鞭。

女的身材高瘦,時常滿面笑容,但面色慘白,一身素白官服,其頭頂官帽上寫有「一見生財」四字。

男的身寬體胖,面相兇悍,但個小面黑,一身素黑官服,其頭頂官帽上寫着「天下太平」四字。

我此時也猜到身旁的兩位就是神話傳說中的黑白無常,謝必安和范無咎。也聯想到路燈下等車的黑白情侶就是他們。

於是問:「傳說中黑白無常都是都吐著舌頭怪嚇人的,你倆這……」

黑白無常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對着我立刻做出「歪頭、吐舌、翻白眼的嚇人表情」,可我絲毫不慌。

黑無常疑惑的問:「你為什麼不怕我倆?」

我淡定回道:「我為什麼要害怕,恐怖片比你們恐怖多了我都不怕。」

白無常說:「那些都是假的,我們是真的鬼。」

我反駁道:「現在大家都是鬼,誰怕誰啊。」

見這倆正無語,又接着問:「你們在公交站亭是等我死後給我收屍是吧?」

白無常認真的說:「我們只管勾魂,不負責收屍,那不是我們的業務範圍。」

黑無常說:「你現在已經死了,我們勾你魂魄進鬼門關走流程投胎轉世。」

白無常問道:「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嗎?」

我想了想:「有挺多。」

白無常一臉慘白的笑着說:「有也沒用,走吧。」

排隊行至鬼門關前,守衛陰差隊長兇狠的說:「下一個,陳今安」

我回答:「我。」

陰差隊長伸手說:「路引。」

我不慌不忙的遞上手上的黃色草紙,然後被黑白無常左右押著繼續前行。

過了鬼門關,接下來走在一條長路上,不用猜按流程也知道這是黃泉路。白無常告訴我,人死後魂魄到陰間轉世投胎要走很長一段路,過很多的關。因此,黃泉路可以是這些關和路程的總稱,也可以單指這條名叫黃泉路的路。

黃泉路邊長滿了彼岸花,花紅似血,有花無葉,絢爛絕美,遠遠看去就像是血鋪成的地毯。這條血紅的黃泉之路上,妖艷的彼岸花間瀰漫着詭異的誘惑,四個字形容就是,血色浪漫。這些火紅的地獄之花會指引鬼魂走向陰司投胎轉世。古有記載:

彼岸有花現彼岸,

花與葉間了無緣。

忘川一河波幽淡,

彼與岸間即天塹。

火照之路人漫漫,

前生今世因果散。

願殤心殤情亦殤,

花葉飄零不再見。

白無常說,人的陽壽到了就會死,這是正常的死亡。正常死亡的人首先要過鬼門關,過了這一關人的魂魄就變成了鬼。

另外,黃泉路上還有很多鬼魂,雖然通過了鬼門關,但那些陽壽未盡而非正常死亡的,或陽間還有恩怨未了的,他們既不能上天,也不能轉世投胎,更不能到陰司地府,只能在黃泉路上遊盪做遊魂野鬼,等待陽壽到了后才能到陰司報到,聽候閻王的發落。

這一路走過,發現黃泉路上有很多遊魂的居所,後來才知道叫流魂街,一個不在陰司律法管轄範圍內的灰色混亂地帶,也叫三不管地帶。這裏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區,由四個強大的鬼魂分別掌管。期初是那些遊魂野鬼為了不被欺凌互相抱團保護自己,而後逐漸形成有紀律有規則的組織,這也讓陰司省了不少事。當然這裏也有不屑去投胎轉世的厲害狠角留在這做山大王。

這裏很複雜,底層的陰差嘍啰根本根本不敢獨自到這地方來,黑白無常告訴我連他們不願輕易踏入這裏。

走完黃泉路就看到了忘川河,又名三途河,也就是陰司的護城河。傳說忘川河是黃泉路與陰司的一條分界線,河水呈血黃色,裏面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蛇蟲滿布,波濤洶湧,腥味瀰漫。明末清初的學者顧炎武曾在《山東考古錄.辨奈河》記載:「其水在蒿里山之左,有橋跨之,曰奈河橋,世傳人死魂不得過,而曰奈河」。

河邊立着一塊青色的石頭叫三生石。上面刻着血紅的字「早登彼岸」。與彼岸之花遙相呼應。傳說三生石記載每個人的前世今生來世,前來投胎的鬼魂都能最後看一眼三生石中自己。

忘川河上就是奈何橋,橋雖簡陋,卻有上中下三層,對應上中下三等亡魂。由日游神和夜遊神日夜把守。橋兩側對聯明白寫着:

積德修行奈何橋易過

貪心造孽忘川河難逃

黑白無常在此把我交給日夜遊神。

我走上奈河橋,橋頭是望鄉台,又叫思鄉嶺。在這裏,可登台最後一次眺望陽世家中情況,於是這裏成了鬼魂遙望陽間的窗口和活人與死人聯絡感情的聖地。鬼魂去地府報到前,對陽世親人十分挂念,儘管鬼卒嚴催怒斥,還是強登望鄉台,最後遙望家鄉,痛哭流涕,才死心塌地前往「陰曹地府」。

有道是「望鄉台上鬼倉皇,望眼睜睜淚兩行。妻兒老小偎柩側,親朋濟濟聚靈堂。」

我既無父母親人,也無好友伴侶,所以懶得過去就略過了。

望鄉台旁有個小亭子叫孟婆亭,一位白髮蒼蒼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坐在那,我細看才注意她彎腰駝背,手持拐杖,一手攪拌著大鍋里正熬著的孟婆湯。

清代一名為「淡痴」的修行者曾在《玉曆寶鈔》寫道「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台邊會孟婆。

排隊過橋時閑暇無事四處觀望,發現忘川河邊三生石旁,有一群陰差聚在一起把一個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圍在中間,陰差們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應對,只是圍着卻不敢上前。

旁邊為首的一個頭目態度恭敬的說道:「我家大人馬上就到,請您稍等片刻。」那怪物也不言語,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三生石發獃。

排隊至孟婆亭前,端起孟婆湯,不假思索正準備一飲而盡。孟婆忽然問我:「為何你面無表情,毫不留戀。既不畏懼,也不遺憾。」

我回道:「因為無所顧慮,所以無所畏懼。」

接着隱約聽到附近傳來一聲自語:「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像是我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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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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