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氣質如蘭的郭蘭

周小兵喝醉了，以至於忘記了是怎樣從村長那裏回來的。

當然，高秀麗當晚又陪睡了，只是周小兵不知道罷了。

第二天早上，周小兵醒來后，高秀麗早跑了。

「以後不能喝那麼多酒了！」周小兵心想。

周小兵跑到井邊洗了澡，又牽了nǎi牛，正要為nǎi牛洗澡。

高曉娟跑來了，爭着要為nǎi牛洗澡。

周小兵只得讓她為nǎi牛洗澡，並手把手的教她擠牛nǎi。

早上八點半升國旗的時候，周小兵驚奇的發現，又增加了不少學生。

原來，來讀書，就有牛nǎi喝的消息，再加上四位書紀的努力，竟然有不少家長，自願將學生送了來讀書。

「周老師，今天又來了5位，現在，有14名學生了！」頭髮花白的陣chūn波校長，高興得象孩子一樣跳了起來。

忽然，陣校長又發起了愁：「這學生是增多了，但好多人都欠學費……還有，有的人，竟然拿了國庫券來交學費……」

「給我看看！」周小兵說道。

「給！」陣chūn波拿來了十幾張國庫券。

周小兵一看，全是一元、二元、三元、五元、十元的，有88年的，有90年的，有91年的，也有今年新發行的。

面值最大的才伍拾元。

「這國庫券不是有利息嗎？」周小兵拿了一張88年的，見面值2元，三年期，利息是10個點。

「利息是有，可是，2元錢三年的利息才6毛錢。這還是到期的，沒到期的只有活期利息，零零碎碎的，誰願拿去縣城換？」陣chūn波校長說道。

「對。陣校長，收了多少國庫券？」周小兵問道。

「一百元！」陣校長說道。

「我記起來了，楊百萬就是靠收國庫券，掙了一百萬。」想到這，周小兵不由心碰碰直跳：「有了，我也去弄國庫券！」

「校長，這樣吧？以後收到國庫券，統統給我！」周小兵說道。

說完，周小兵從口袋中，掏出了二百元，遞給了陣校長。

「這，不用這麼多呀？」陣chūn波說道。

「這錢先給你，以後你拿了國庫券再給我！」周小兵說道。

「好，周老師，你太好了，這可幫了我們學校的大忙了！」陣校長說道。

晚上，周小兵剛想去吃飯，就有人來請，這次是高秀麗的父親高rì東。

「周老師，我們想請高大江書記吃個飯，以表示一下謝意，想請你陪，行嗎？」高必生眼巴巴的問周小兵。

周小兵知道，村裏人，想攀上書記，是極難的事。

如果自己去了，高大江書記也一定會來。

「好，我一定來！」周小兵見高rì東老實，那裏忍心拒絕他，只得答應。

高大江聽說周小兵也去，於是約了羅長保等人，到高必生家裏吃飯。

不料，周小兵卻沒見到高秀麗的母親。

周小兵一打聽才知道，高秀麗的母親是個瘋子。

高秀麗的父親高rì東，將老婆鎖在了房間內。

「這高曉娟真可憐！」周小兵心想。

這次，周小兵照例喝得爛醉如泥，被高秀麗罵得半死不提。

周六，周小兵騎着摩托車去縣城。

周小兵此次去縣城的目的，是去找縣城的特級老師郭正吉，以救得一個方子，來提高高曉娟的成績。

畢竟，自己雖然文化水平不錯，但沒當過老師。

周小兵向陣chūn波校長打聽過，這郭正吉，是縣城一中附小老師，是國家特級老師、縣政協委員，中考的語文試題都是他出的，還出過書！

不過，他這人很傲！

周小兵就想給他送點禮物！

周小兵心想，大凡讀書人都有點怪牌氣，送平凡的禮物，人家肯定不收，應該選個文雅的東西。

周小兵騎着摩托車來到了高山縣城新華書店，想買點什麼禮物。

店裏雖然剛開門，但店裏的二個店員，一個正在吃白皮爪子，一個正在打毛衣。

最後，周小兵選了一方古樸的硯台，覺得很漂亮。

「阿姨，這方硯台多少錢？」周小兵問道。

「這個，很貴呀！」店員睜大眼睛，看了看周小兵，覺得他不象有錢人，由是簡單的說了一句，又縮回去打毛衣了。

「多少錢？我買了！」周小兵說道。

周小兵一問要三百元，當下掏錢買了下來。

三百元，已經是這個店員三個月的工資了。

這個店員看着周小兵，不由驚訝萬分！

其實，周小兵根本不懂硯，只是覺得價錢貴，應該是好東西，所以就買了下來。

周小兵將硯石裝在口袋中，騎着摩托車，問了行人，來到了縣城東華路。

東華路的盡頭，就是高山縣縣城一中。

周小兵停住車，遠遠望去，只見一中面積約有一千畝，佔地極廣，高大的圍牆內，種滿了蒼松古柏。

校園內有十幾棟建築，十分庄觀。

周小兵不由心想，要是自己能成為一名正式的、吃皇糧的老師，調來這裏教書，再娶一位美人當老婆多好！

進了門，周小兵掏出紅塔山，恭敬的給門衛一人散了一支煙。

「師傅，我找郭正吉老師，不知他住在那裏！」周小兵說道。

門衛的張師傅，見周小兵長得高大英俊，又彬彬有禮，又接了香煙，本想訓人的話也就說不出來了。

「郭正吉老師住在西邊一號家屬樓202室。對了，你騎着車不方便，就放在這裏，我幫你看着！」

周小兵道了一聲謝，向校園內走去。

一路上，周小兵只見校園內鳥語花香，自己竟然感到了一股清新的書卷氣。

再想想自己任教的破爛的高山小學，周小兵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是什麼？這就是差距。

周小兵更起了將高山小學重建的決心！

一路走來，周小兵終於來到了一號樓，只見一號樓高四層，樓下環境更是優雅。

遠遠的，周小兵就聽到樓上傳來一陣鋼琴聲。

鋼琴聲十分優雅動聽，好象是《瀏陽河》。

周小兵從小家庭條件不好，鋼琴更是從沒見過，所以，在內心深處，竟然對鋼琴聲有種親切感。

到了二樓202室，周小兵發現，鋼琴聲竟然是從屋內傳出來了。

周小兵定了定了定神，發現門上有門鈴，於是伸手按了一下。

「叮鈴鈴！」一聲清脆的門鈴響後。

郭正吉正在書房寫字，聞聽鈴聲叫道：「素芬，你去看看去！」

黃素芬是郭正吉的妻子，聞聽連忙到門邊，通過小孔往外一看道：「沒有提禮物！」

「讓他進來！」原來，郭正吉老師最喜歡清靜，但他名聲太大，家長、朋友經常前來，讓他十分厭煩。

因此，郭正吉自己定了一條規矩，那就是提了禮物的一律不見。

周小兵那知道這條規矩，幸好他將硯台放在口袋裏，所以沒有吃閉門羹！

黃素芬將門打開。

「師母，您好，我找郭老師！」周小兵說道。

「可以，但是，我家老郭身體不好，你只有五分鐘時間！」黃素芬面無表情的說道。

「行！」周小兵沒想到，早知道這文人有怪牌氣，沒想到這麼有牌氣。、

走進客廳，周小兵發現，郭正吉家有一股淡淡的書香味，四壁更是掛滿了條幅，家裏的物品，也擺放得十分整齊，一塵不染。

有一個房間緊閉着，那悠揚的琴聲，就是從那裏面飄出來的。

不過，那門是關着的，不知裏面談琴的是誰。

「郭老師，你好，我是高山小學的周小兵老師，有難題向你請教！」周小兵走進書房，趕緊說道。

開玩笑，只有五分鐘，這可得說快點。

「哦，原來是同行！快，泡茶！」郭正吉一聽，原來來人有問題向他請教，頓時高興了。

黃素芬聽到丈夫說泡茶，不由吃了一驚，暗道：「平時來家裏的人，水都沒喝。這小子是誰？只說了一句話，老郭就叫我泡茶？」

黃素芬泡了上好的花茶，走進書房。

周小兵連忙恭敬接過，先端給了郭正吉老師，這才自己拿了一杯。

郭正吉見其謙虛有德，不由更是喜歡。

等黃素芬退出了書房，周小兵見郭正吉喜歡寫字，估計送禮不會挨罵，由是從口袋中，掏出硯台道：「這是家中無用的物件，知道您老書法如神，所以送您老，也不誤了這方硯台！」

郭正吉從不收禮，但見周小兵拿了一方硯台，這是雅事，估計也值不了幾個錢，於是接了道：「呵呵，老夫從不收禮，但你是老師，這又是文房四寶，老夫到破例了！」

「是呀！您老的字寫得真好！」周小兵讚歎道。

周小兵知道，自己是從不寫毛筆字，也不想學。

「好硯！」周小兵忽聽郭正吉叫道。

「這硯很好嗎？」周小兵奇道。

郭正吉是多年的老師，懂心理學，一看就知，周小兵這話是實話，確實是個外行。

文化人都有個通病，就是喜歡賣弄才學。

這郭正吉也一樣，他解釋道：「史書將端硯、歙硯、洮河硯稱為三大名硯，又將山西的澄泥硯，並稱為四大名硯。」

「哦，受教了！」現代社會，寫毛筆字的人本來就少，周小兵更是連毛筆都沒碰過，那知道什麼四大名硯。

「對，我試一試！」郭正吉拿了一根老粗的墨，沾了水，磨了幾下。

「老師，我來吧？」周小兵連忙說道。

「好，你來磨，我來寫幅字送給你！」郭正吉連忙準備毛筆、宣紙。

周小兵連忙磨起墨來。

這黑塊裏面，不知加了什麼東西，磨起來香氣撲鼻，周小兵料想是極為名貴的東西。

「好東西呀！這硯台你不明白，它就是四大名硯中的端硯。」郭正吉說道。

「端硯的質量如何？」周小兵問道。

「質量？」郭正吉這個老學究不由好笑，這可真是外行呀！

「周老師，這文房四寶，指的是筆、墨、紙、硯。在名硯中，歷史以來，以端硯為首。宋朝張九成寫過一首詩說：端溪古硯天下奇，紫花夜半吐虹霓。」

「好硯，好詩！」周小兵說道。

「是呀，這端硯不但歷史悠久，而且石質優良，堅不吸墨，潤滑、細膩、嬌嫩而馳名於世，用端硯研墨不滯，發墨快，研出之墨汁細滑，書寫流暢不損毫，字跡顏sè經久不變，好的端硯，無論是酷暑，或是嚴冬，用手按其硯心，硯心湛藍墨綠，水氣久久不幹，古人有"哈氣研墨"之說。」郭正吉說道。

周小兵聽得不由心曠神怡，暗道幸好撿貴的買了，沒想到這郭教授還是行家，要是買了便宜的，這下就出醜了。

那郭正吉老學究見有好硯，不由豪氣萬丈，提起筆來，一氣呵成：

心有痴痴兮

身所興也

情至深厚處

魂乃飛矣。

「好字！」周小兵其實不懂書法，只是見其字寫得確實龍飛鳳舞，不由拍手叫好。

郭正吉一看字，也不由驚呆了，這幅字，確實是他近年來，寫得最好的草書，在心中，不由對周小兵很是感激！

他知道周小兵連硯石都不識，多半不懂書法，知其是奉承自己，不由很是高興。

「周老師，你剛才說，你有問題請教我？」郭正吉說道。

「是呀！我是金坑鎮高山村小學的代課老師，不怕你笑話，那地方的人思想觀念落後，又十分貧窮。所以，我只教了一個五年級的學生高曉娟，偏偏這個學生的成績不太好，所以想向你請教一下，怎麼樣才能短期內，提高她的成績？」周小兵問道。

「哦，我明白了！」郭正吉這個老學究，最看得起的人，是有德之人，他見周小兵是大山裏來的代課老師，又是為了學生而來，心中不由十分敬佩！

「現在的老師，只重視學生成績，忽視學生心理發展和心理成長，將成績作為衡量學生的惟一標尺，去評判學生，對於學習困難的學生而言無疑感到被輕視、沒人喜歡，甚至遭人討厭！這是不對的！」郭正吉說道。

周小兵點點頭，沒想到自己一個問題，竟然引出了郭正吉老師一大堆道理。

「針對你的問題，我認為，首先要對這個學生的心靈進行關注，然後擴大她的知識面。要知道，小學課本其實極為簡單，無非是語文和數學。特別是學好語文，光憑課本是不行的！」郭老師說道。

「你的意思是，要讓這個學生多看課外書，增加知識面，這樣，語文成績自然就能提上來？」周小兵問道。

「是的，但是，我這個方法，很多人都不敢試，也不相信。他們認為，學生看課外書，會影響學習！」郭正吉說道。

周小兵對他的話，一時理解不過來，連忙拿出筆記本來，刷刷的寫了起來。

郭正吉見周小兵在記筆記，不由很是高興。

「老郭，隔壁老李找你下棋！」黃素芬推開書房門，叫道。

這是他們夫妻倆的小動作。

原來黃素芬在客廳看着時間，一看到了十分鐘，客人還不走，就按老辦法來了。

以往，來了客人超過十分鐘，郭正吉都借尿遁或棋遁！

「吵什麼？還不倒水？」郭正吉說道。

黃素芬不由覺得奇怪，這誰呀？今天竟然讓老郭破例了。

「我來倒水！」周小兵連忙提起茶壺，給郭老師倒起水來。

倒完水，郭正吉滔滔不絕，將自己幾十年來的經驗，豪無保留的全告訴了周小兵。

周小兵將筆記本記了滿滿三張紙。

談到吃午飯時，周小兵連忙告辭。

「小周，這樣吧？你將高曉娟送到我這來，就到我班上插班！」郭正吉說道。

「好，太謝謝了！」周小兵不由大喜。

這能到縣城來上學，這考上什麼鳥初中，就有保障了！

「周老師，你留在這裏吃飯吧？」郭正吉說道。

「不了，恩師，這已經多有打擾了！」周小兵說道。

「你等一等！」郭正吉叫道，進書房拿了東西出來。

「周老師，這是一套中專的心理學課本，對你教學有用。這是我寫的字，已經蓋了章，送給你作紀念！」郭正吉說道。

「謝謝老師！」周小兵連忙將書提在手中，卻用右手小心的拿着字。

郭正吉其實不捨得將這字送人，但念周小兵是代課老師，又送了一方上好的硯台，給錢不文雅，只好將自己的字送給他。

周小兵正要走，忽然，那扇關着的房門忽然打開，一個長發披肩，身穿白衣，身材修長豐滿，氣質如蘭的少女，忽然急步走進了衛生間。

周小兵不由如被電擊一般，世上竟有這般清麗脫俗，氣質高雅如潔白的蓮花一塵不染的女孩子？可惜自己沒有看清臉，只看到了她美麗的背影。

「哈哈，這是小女郭蘭，正在贛北市讀大學本科！」郭正吉笑道。

「郭蘭？這不是《官場筆記》中的女主角嗎？」周小兵不由糊塗了，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周小兵已站在了門口，只好告辭出來。

走在校園的路上，周小兵不由想起來剛才那個白衣女孩子來。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對這個白衣女孩如此上心，大概是自己內心深處，對學識和有修養的，會彈琴的女子有一種渴望吧？

周小兵搖搖頭，自cháo的心想：「自己只是一個代課老師，這輩子能出大山，能轉正就不錯了。象這等美女，這輩子，估計摸一下手的希望都沒有！」

周小兵將高曉娟，送到了郭正吉家。

想想沒事，周小兵決定去海上市，看看能不能象楊百萬一樣，掙點大錢回來！

周小兵立即上了去贛北市的汽車，準備去海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