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玉明站在公寓門前深吸了一口氣，莫名感到一陣緊張。

「萬一她發現我不是她哥哥怎麼辦？」

「萬一她不喜歡我怎麼辦？」

「晚上還要一起果睡，萬一我把持不住怎麼辦？」

「算了把持不住就把持不住吧……」

「萬一她不在家，難道出意外了？」

「草！我在想什麼啊？」

玉明一頭黑線，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弱智給雷到了。

玉明的靈魂當了20年的獨生子，從來沒有體驗過兄弟姐妹情，肉體雖然有15年的經驗，但根據記憶來看，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潛意識裏把妹妹當成累贅。

玉明自然不能譴責一個無父無母需要自己打工養活妹妹的15歲天才少年的自私心理，但既然自己來了，既然已經不缺錢了，就一定要像前世幻想過的那樣擁有一個妹妹。

想好了進門后要說的話和各種情況的應對，玉明揣着緊張的心情走了進去。

不出意料的，妹妹依然背對着門躺在床上。兄妹二人為了節省體力，平常幾乎不會下床行動，也很少說話。

整個房間一覽無餘：整體是一個小方塊，拐角處一個衛生間。屋裏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板凳，兩件灰色的衣服攤在桌子上。

玉明調整了下語氣：以他上輩子的經驗來看，無論哪種女生最厭惡的聲音都是猥瑣又油膩，第一次見面絕對不能掐著嗓子像哄小孩一樣對她們說話。

「玉欣，我回來了。」

妹妹並沒有睡着，也沒有回頭：「咋了。」

「給你帶了好吃的。」

這下妹妹有動靜了，只見她半撐起身子，扭頭看向玉明，不過第一眼就令她更加驚訝了：

「你這衣服哪來的？」

玉明在妹妹的注視下把兩個黑色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拉過板凳面對着妹妹坐下：

「比賽打贏了，我拿到了好多錢，夠咱們以後生活了。」

「可是……」玉欣一臉疑問，「不是說對手很厲害，不可能贏么？而且，獎金不是要經過好多程序得兩個月才拿到么？」

「而且，你買這些沒用的幹嘛？你不是還要買個頭盔么？錢夠么？」

玉明見她的問題越來越多，表情越來越奇怪，低下頭，醞釀了一番，抬起頭直視妹妹的眼睛，半真半假地緩緩說道：

「有人和我做了一筆交易。」

「叫我幫一個人拿了冠軍，然後給了我很多錢。」

妹妹盯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得益於玉明這具同名的身體極少和玉欣正經的溝通，玉明目前的說話習慣並沒有引起妹妹太大的關注。

「這些錢很多，比拿冠軍的錢還多，足夠我們吃好喝好度過好幾年，這期間我還可以繼續去其他地方打比賽。」

「以後就再也不用愁吃飯問題了。」

玉明自認為說的沒有問題，該解釋的都解釋了，該說清的都說清了。但是他作為和平年代出生和生長的人，從來沒有餓過肚子，自然對每天徘徊在餓死邊緣的人的心理完全沒有概念。

只見玉欣聲音突然大了起來，眉眼也擠出怒氣來：「那你也不用買這些沒用的吧，再多的錢夠吃幾天，萬一你以後再也拿不到獎金怎麼辦？好不容易能吃上飯又要餓肚子么？」

玉明對她笑笑，一邊打開袋子一邊自信地說道：「相信我，以後再也不會吃不上飯了，你看！」他把袋子裏的肉啊罐頭啊展示給她看，

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誰知玉欣見到那些東西一下子眼眶就紅了，呼吸急促間眼淚嘩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你買那麼貴的東西幹嘛啊？你難道把錢都用來買這些了？」玉欣瞪大了眼睛，語氣不受控制，「你究竟是不是玉明啊？他肯定不會買這些東西的！」

眼看着妹妹的眼神變的疑惑，玉明趕緊坐在床上抱過玉欣：

「別哭別哭，聽我說完……」

玉明把玉欣抱在懷裏，貼着她的臉頰說道，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這一招果然對小女孩好用極了，想當年玉明談對象哄女孩子時，只要這幾個字一出口，女朋友無論多生氣都會瞬間被勾過去產生好奇：夢見誰了？夢見啥了？

第一次由於不熟練，玉明通篇把夢說完了也沒提到女朋友，女朋友當場發飆，差點掀翻房頂。

「我夢見我帶着你來到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那裏遍地都是綠色的小草，像鋪了一層地毯一樣，我們倆躺在上面，遠處是連綿的高山，山上有黃色的向日葵，他們仰望着太陽。於是我帶着你騎上駿馬，咱們騎着馬兒穿過花叢跑兒跑，翻過了大山，你猜看到了什麼？」

玉欣早已停止了哭泣，「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成片的羊群和羊群中的蒙古包，蒙古包里有熱情好客的漢子做了美味的烤全羊招待我們，我們就在那大口吃啊吃啊，吃到撐的肚子都變大了，吃到天黑，吃到困了，然後就在那裏睡在了羊皮和羊毛做成的柔軟的大床上……」

「可是你知道么？」

玉欣低着頭沒有說話，玉明緊緊地摟住她。

「在夢裏，我的妹妹玉欣，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樣，美麗動人、光彩奪目，身材飽滿、看不見一根裸露的骨頭。」

「可是我醒了之後，我依然還住在這個沒人管的地獄里，沒有噴香的烤全羊，沒有羊毛做成的大床。妹妹依然是我妹妹，可身上那麼瘦弱。」

「我好心疼，玉欣。」

「我突然明白了我想要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想給妹妹帶來什麼樣的生活。」

「我發誓，我今天一定要拿到冠軍、拿到錢，並且以後要賺更多更多的錢，給你買好多好吃的，再也不吃營養液弄成的食物。然後給你穿好看的衣服，讓你比內城人還要美麗幸福。」

玉明停了很久，手臂被妹妹的眼淚打濕了。

「今天就是個開始，從今天起，咱們吃原生的美食，穿時尚的衣服……玉欣，我要帶你過最好的日子。」

只聽玉欣抽泣著，-話都要說不完整了：

「咱們，咱們有資格過那樣、那樣的日子么？」

「相信我。」玉明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伸手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玉米香腸，撕開包裝後放在妹妹面前，「來，嘗嘗這個。」

玉欣在他的懷裏雙手捧起香腸，慢慢送進嘴裏小小的咬了一口。

玉明感受着她的咀嚼，輕聲問道：「好吃么？」

「嗯，好吃。」

「多吃點，還有好多呢！」

「哥……」

「怎麼了？」

「我好怕啊。」

「怕什麼？」

「怕這一刻還在吃東西，下一刻就夢醒了……」

「說什麼呢，來，我掐一掐你的臉，看看是不是夢。」

「哥你這次到底賺了多少錢啊？」

「20萬。」

「什麼！」玉欣一臉震驚的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玉明，眼看着就梨花帶雨地哭起來：

「哥你可千萬不要干傻事啊，萬一明天你就被抓走了，我……」

玉明趕緊安慰她：「別哭別哭，放心，只是對方想要那個指揮官的名額，我拿了也沒用，對方就買我打比賽的時候放水罷了，就算被查出來也不會有事的，而且都是經過公證人交易的，沒人能查出來。」

玉欣這才稍微緩了下來：「哥你可千萬別騙我，我承受不了……」

玉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說謊的。」

好不容易幫玉欣平復下了情緒，二人快樂地徜徉在美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