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愛她就上她

序章·神秘的獵人

初夏時節，俞縣的街頭巷尾飄着一股腥臭味。作為一個以屠宰業為支柱產業的縣城，這不足為奇。甚至有人說，臭味越濃重，說明生意越興隆。不過這一回，生意是不是太興隆了點？

興旺肉製品廠，俞縣最大的屠宰場。一輛廂式貨車悄無聲息地駛進廠區，停在了面積有數百平米的室內庫房裏。庫房的大門緩緩關上，一絲光都透不出來。庫房裏頓時充滿了神神秘秘的氣息。

貨車上跳下兩個人來，一個是司機，另一個是親自押車的老闆。

貨車旁邊，整整齊齊站了一排身穿黑西裝，腳蹬黑皮鞋，戴着墨鏡的壯漢。為首的是個光頭，對押車老闆說：「陳老闆，你遲到了。」

陳老闆似乎十分懼怕光頭，趕緊點頭哈腰：「不好意思啊，查經理，路上出了點變故，耽誤了一會兒……」

姓查的光頭不再繼續追究，只說聲「驗貨」，就不再說話了。

陳老闆趕緊招呼司機一起拉開貨箱的門，一股濃重的腥臭味飄了出來。裏面竟然層層疊疊堆滿了屍體，足有二十多具！

「十男十二女，都是十六七歲的學生，嘿嘿！」陳老闆陪着笑臉，搓着手。

光頭面無表情，看着自己的部下清點貨物，肯定數量沒有差錯之後，他掏出一張支票，草草寫了幾筆，遞給陳老闆，說：「腐爛程度超標，賣不出價，只能付你三成貨款。」

陳老闆急了：「這麼少？這可都是最近三天弄來的。現在天氣熱了，怎麼可能一點不爛嘛！」

「怎麼保證不爛，是你的事。」光頭使個眼sè，一票jīng干手下立刻用肉鈎把一具具屍體從車上拖下來。他們把肉鈎從死者的嘴裏塞進去，這樣不會傷及表皮。一拖下車，就裝進巨大的推車裏。這些男女學生大多沒有外傷，臉sè青紫，顯然是被勒死的。其中有兩個喉嚨被割斷了，胸前一大灘血污。

「嗯？有兩個損壞了？」

「這個……這對小情侶是今天早上在公園裏弄到的，人多眼雜，辦得倉促，沒死透，半路上醒了過來，所以，不得已……」

「那剛才的貨款就不作數了。」光頭從陳老闆手裏抽回支票撕了個粉碎。陳老闆完全不敢反抗。但是發現光頭居然沒有重新開一張支票的意思，他忍不住說：「查經理，最近生意不好做，失蹤學生越來越多，已經引起省公安廳注意了。我的人需要錢買裝備啊！」

「你是獵人。搞定裝備，是你的事。貨我收下了。下個月這個時候再接頭。不少於三十個。算上這個月欠的，一共三十二個。好了，你可以走了。」光頭打了個響指，庫房大門緩緩打開。

陳老闆一臉晦氣地帶着司機回到車上，發動汽車一溜煙開出了廠區。

這時，光頭查經理的耳朵突然動了一下，猛然摘掉墨鏡望向庫房的房梁，緊縮的瞳孔shè出駭人的血紅光芒。

「哇！」房樑上響起一聲貓叫，緊接着，一道黃sè的影子鑽進了通風道，消失不見了。

光頭的臉sèyīn沉下來：「發通緝令，懸賞殺掉俞縣所有黃sè的貓，每隻賞金兩百！」

再說陳老闆，交了貨，一分錢沒拿到，坐在貨車上發愣。

司機怒道：「姓查的太橫了！哪有收了貨不給錢的！我們乾的可是掉腦袋的買賣，憑什麼白白替他們做事？！我看，我們要是真有本事在jǐng察的眼皮子底下殺三十多個學生，還不如把姓查的給做了！」

「你懂什麼！」陳老闆氣急敗壞，「我又不是屠夫！沒事誰願意干殺學生這種破事！我是沒辦法呀！姓查的來頭大得很！黃老闆，你知道么？手下百來號人，有幾十條槍，就因為跟姓查的計較貨款，說要停止合作，結果全家都失蹤了！」

司機是知道黃老闆的，在道上叱吒風雲了二十多年，沒想到說失蹤就失蹤了，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老闆，你說姓查的要這麼多死人做什麼？」

「誰知道！他總是神神秘秘的。他們才是獵人，我們只是鷹犬而已。想活命，就想辦法去弄三十個學生吧！」

「可是，縣裏各個學校門口都有jǐng察盯着吶！不好下手啊！」

「那就別在俞縣動手。我們去S市！」

「S市？那麼熱鬧的地方，到處都是jǐng察！」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2000萬人的大城市，少幾個學生，應該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告訴弟兄們，抓緊時間準備，尤其要準備好保鮮用品。三周后，我們去S市狩獵！」***六月一rì，S市，秋明中學。

這一天是兒童節。或許因為張然已經上高二了，不再是兒童，活該得不到節rì的庇護，僅僅一個上午，他就遭遇了三件令他很不爽的事。

第一件事，上學路上，出言阻止一群混混向一隻黃毛老貓丟磚頭，結果一半磚頭朝他這邊飛來，老貓的腿被砸瘸了，他的腿也被砸瘸了。他安慰自己說，否極泰來嘛，一早這麼倒霉，接下來一定會有好消息。

第二件事，到了學校，月考成績出來了，他語數外全線崩盤，名列全班倒數第十一。他安慰自己說，情有可原嘛，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琢磨怎麼追蘇倩，還畫了不少蘇倩的畫像。考得越爛，證明自己在蘇倩身上花的功夫越深，把她追到手的機會越大嘛！

第三件事，考慮到整個上午一直很倒霉，張然認為運氣守恆，自己的好運一定累積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是時候表白了。」他這樣告訴自己，並且打算去校門口的花店買一枝火紅的玫瑰作為向蘇倩表白的道具。結果還沒出門，就看到康輝這二貨捧著一大束藍sè妖姬塞到蘇倩手裏。

我——靠——！

午後的校園，陽光燦爛。張然卻感到涼颼颼的，神志也有些恍惚，好像被一棍子敲懵了。他一瘸一拐，漫無目的地走出了學校。

蘇倩，杏仁眼，瓜子臉，挺拔的鼻樑，白皙的肌膚，烏黑長發及肩，平時扎個馬尾，穿身校服，陽光可人，假rì里，換上素sè輕紗涼裙，亮出一對傲人C胸和滾圓翹臀，再把發繩一解，柔順的秀髮隨風而動，散發出迷人的天然香氣，絕對讓男生們血管爆裂。

因此，蘇倩不僅是高二2班的頭號班花，也是全校有數的校花。康輝呢？霸道的富家公子。雖然不是全校最富最有權勢的公子哥，但絕對是最蠻橫、最不講理的。也就他能夠忍受連續被拒的打擊，依然厚著臉皮一再向蘇倩大獻殷勤。

相比之下，張然太普通了。175的身高，偏瘦的身材，雞窩頭，黑眼圈，眼睛雖然亮堂，但常常因為轉動得太過靈活，而被人說成心術不正、不夠穩重、欠成熟等等。至於衣着打扮，就更拿不出手了。他父母在工廠當普通工人，兩人一個月的總收入還不及康輝一周的零花錢。

總的來說，張然長相普普通通，家境普普通通，xìng格也不怎麼張揚，可以說是毫不起眼的一個人。如果非要說他有什麼過人之處，大概只有兩點：

第一，愛管閑事；第二，愛做白rì夢。

如果他不管閑事，就不會為了替一隻老貓主持公道而被人用磚追着砸了兩條街。如果他不愛做白rì夢，就不會打蘇倩的主意，更不會為了謀划追美計劃而把功課丟到一邊。

真是，昏了頭了啊！

出了校門，走出一條街，就到了清早老貓被砸的街口。貓早就不見了蹤跡，混混們也不在，只有一個跛腳老頭拄著拐杖站在那裏。看到張然，他舉起拐杖指了指：「喂！你！看起來一臉倒霉相啊！」

張然白了他一眼，沒理他。

跛腳老頭一瘸一拐靠了過來，跟張然並肩而行，邊走邊說：「小子，是不是考試考砸了？」

「是又怎樣！」

「去！考試算什麼，能當飯吃？考砸了又怎樣？別搞得跟失戀似的。」

張然：「……」

「不會吧？你既考砸，又失戀？哇哈哈，你也太倒霉了！」

張然一直憋屈著呢，被老頭這麼一嘲笑，他受不了了，一腳踢翻了路邊的垃圾桶，對着滿地垃圾亂踢亂踩：「倒霉怎麼啦？你以為我想啊！我也不想這麼倒霉啊！我為毛就這麼倒霉啊！為什麼是我啊！」

老頭拄著拐杖看了一會兒，等張然累得氣喘吁吁，鬧騰不動了，他湊過來小聲說道：「哎，我這兒有份差事需要人做。做好了，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你喜歡哪個女的，直接上她就是了。怎麼樣？有興趣搞搞么？」

張然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老頭。雖然頭髮有點黃，還掉了不少牙，但看起來jīng神狀態挺正常，不像是jīng神病啊？怎麼講出來的話這麼不着邊際呢？

老頭笑嘻嘻地眯起眼睛，老臉變得跟貓似的，蠱惑道：「你可以不信我。我只問你一句，如果給你機會上你喜歡的女人，而且不會有人追究、不要你負責，你干不幹？」

張然想說「不幹」，但是他一想到蘇倩走路時一顫一顫的胸部和左搖右晃的滾圓屁股，嘴就不聽使喚了，當然，還有其他部位更加不聽使喚。

老頭湊得更近一些，在張然耳邊輕聲說：「跟我混，不僅可以上你的女人，還可以獲得各種各樣的超能力，六秒跑完一百米，一跳三四米高，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超出常人百倍的思維速度，所有這些，都能讓你輕鬆對付考試。不，只要你願意，甚至完全不必參加高考，以你過人的身手，上哪兒不是人才？怎麼樣？這份差事，你想不想干？」

張然臉sè煞白，血都聚集在某個不聽使喚的部位，大腦嚴重供血不足，哪裏還有思考的能力。他咽了口唾沫，傻乎乎地一笑：「要真像你說的這麼好，誰不幹誰傻瓜啊！」

「那你就是同意了？很好，非常好，好好好……」老頭眯着眼睛，哈哈笑着向後飄去，越飄越遠，越飄越遠，最終消失在街角。

張然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蘇倩xìng感撩人的形象從腦海里揮散，這才覺得老頭有些邪門。他一個瘸腿的，沒事站在街口乾什麼？看起來像是專門在等我似的，跟我說完話就走。而且他走路一點不瘸，居然用飄的，不會是鬼吧？

張然嚇得一哆嗦，神志也清醒起來。畢竟比起遇上鬼，考試和泡妞的失敗實在不算什麼打擊。他掏出手機，看到下午上課時間快到了，便掉頭往學校走。剛到校門口，就聽到老頭的聲音：「新晉大自然守護者入列。」

緊接着，耳邊一陣呼嘯，一個雄渾的聲音說道：「種族：普通人類。力量1；敏捷1；智力1；耐力1；體力/免疫力1。威望0。基礎等級：1.最大攻擊力9；最小攻擊力1；防禦力7；jīng準度7；迴避率7；HP114；SP25；移動速度3。新手任務：死亡脫逃。盡量保證自己存活，越久評級越高。現在，任務開始。」

什麼亂七八糟的。誰玩遊戲這麼大聲？這又是哪門子山寨遊戲？

張然左右張望，並沒有看到有人玩遊戲，卻看到清晨見過的那隻瘸腿黃貓蹲在學校的圍牆上，居高臨下地望着自己。那眼神，跟人類似的。

幻聽，一聽是幻聽了。哎呀，今天受的打擊太多，連jīng神都不正常了。不行，我要振作！

張然拍了拍腦袋，走進了校門。一回到教室，就看到康輝那二貨在掀蘇倩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