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 最後的營救

第兩百五十章 最後的營救

清水想阻止,可是她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的,她可以痛快地了結前田,可以了結任何人,卻對姓楊的下不了手,看着她一點點軟化下去,他的憤怒也在燃燒,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刺青連不復存在了,只剩下自己,而她身陷囹圄,如果送到南城,必死無疑。

清水看着地上碎裂的電台,終於下定了決心,倏地一下站起來,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要去救她,哪怕會死在一起,也在所不惜,清水檢查了剩下的所有槍支,將子彈填滿,又將手榴彈綁在腰上,他趁著夜色迅速離開,朝着那條往南城的必經之路去,就是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了,押送香織的車輛一定會從這裏經過。

他往那裏走去,身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一回頭,一記重拳打在他的腦袋上,清水的身子軟綿綿地倒下去,身後的人面色複雜,何大夫走過來:「鐵男,他這是要去救那個女人,這樣阻止他,恐怕……」

「他會恨我的。」鐵男說道:「但我不想他稀里糊塗地送死。」

「儘快帶他離開,我們現在是背着一顆炸彈了。」何大夫嘆口氣:「走吧。」

鐵男內疚道:「對不起,因為我的家事讓大家牽扯進來。」

「我已經讓其他人轉移了,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何大夫說道:「你要是能夠說服他放棄去救那個女人就好,至於相認的事情恐怕不容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有時候覺得何大夫和楊老闆很像,事情剛一開始就看到了結果。」鐵男說道。

何大夫只是笑,兩人帶着清水離開,待到了暫時住的地方,將清水身上所有的槍支彈藥和手榴彈全部取下來,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身上帶的匕首也被搜了出來,在清水的鞋子裏也掏出了兩把尖刀。

「不愧是活在刀口上的人,渾身上下,這麼多的地方都可以用攻擊。」何大夫說道:「現在要叫醒他嗎?」

「等等,再等等吧。」鐵男不由自主地抹一把汗:「好不容易追蹤到他,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

何大夫仍不放心,又對清水一番貼身搜索,覺得沒有具有殺傷力的東西了,才笑着說道:「現在只有他的一雙拳頭了,想來功夫不差。」

「何止是不差。」鐵男說道:「我聽齊石說過,他是左撇子,左手比右手更厲害,而且學的拳法十分狠辣,招招致人於死地,尤其鎖喉,還有一刀封喉。」

何大夫倒抽了一口氣:「我看還是先捆上吧。」

鐵男有些猶豫,思來想去,還是找來繩子將清水捆得嚴嚴實實,擔心清水口渴,又給他想法子餵了一些水,清涼的水滑入喉嚨,清水打了一個寒蟬便醒過來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清楚眼前的人,面色一變:「你們是什麼人。」

何大夫與鐵男對視一眼,何大夫默默地後退一步,鐵男的喉嚨好像被堵上了:「峰男,是我,我是大哥。」

清水原本有些頭暈,現在聽到這句話,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鐵男,回憶中哥哥的臉與這張臉已經對不上了,時光消磨了太多東西,回憶也起了毛邊,清水冷冷地說道:「大哥?」

這兩個冰冷的字讓鐵男的心都涼了半截,清水掙脫了一下,繩子捆得嚴實,他掙脫不得,清水怒罵道:「鬆開!」

「你要想去救那個女人,我不會讓你去送死。」鐵男突然上前解開清水的衣服,將衣服從縫隙里拉出來,露出清水肩上的紅痣:「這顆痣,只有我的弟弟峰男身上有,位置一樣,紅痣上面有毛髮也是一樣,你們刺青連所有的人都是多年前從東北被東瀛人帶走的,這一點也一樣,我的弟弟,當年和我一起外出玩,因為口渴,我去給他采野果,擔心裏面的荊棘刮傷他,所以讓他站在原地等我,這一分開就是永別,我後悔沒有帶上他一起去,後面的事情誰也沒有想到,誰也沒有想到!」

清水的眼神依然沒有變化:「這些台詞想得不錯。」

何大夫在心中嘆息一聲,鐵男卻難受莫名:「峰男,你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嗎?爹娘死了,我也差點死了,想着你才苦苦撐過來,你沒想,大哥真的很高興。」

「看到我變成這幅德性也很高興嗎?」清水不為所動,他心裏滿是擔心鈴木香織的安危:「如果你不放了我,我會繼續恨你。」

「繼續恨,所以,你一直在恨我。」鐵男明白過來,突然上前,何大夫擔心道:「你做什麼?」

鐵男非但沒有解開清水的繩子,反而又繫上了一條:「我寧願讓你恨我,也不會讓你去送死的,鈴木香織這回是跑不了的。」

清水想到電台聯絡沒有下文,就知道他們已經被放棄,他終於怒吼一聲:「放了我,放了我!」

鐵男終於惱怒,一拳打過去,清水的頭一歪,便陷入了昏迷,何大夫此時才說道:「我們這樣做,他真的會恨我們一輩子,他對那個女人的感情比對你的要深,避得了這一時,以後要怎麼辦?你準備帶着他和我們一起嗎?」

鐵男說道:「何大夫,我想獨自和他呆在一起。」

何大夫搖頭:「不可以,這樣太危險了,他現在和一隻野獸沒有區別,隨時會殺了你。」

「他變成什麼樣子了,也是我的兄弟,何大夫,」鐵男將槍塞到何大夫手上:「你快去與他們會合,我的事情我自己來,不能連累你,你先走吧,我會想辦法和你們再見面的。」

何大夫看着手裏的槍:「不必,我不是有嘛。」

「我會拿那些的,你身上有要多備些彈藥,路上一定要小心。」鐵男說道。

「他們現在的心思全在鈴木香織身上,沒事。」何大夫將槍別在腰間,拍著鐵男的胳膊:「既然如此,我先撤,解決現在的事情以後,趕快來與我會合。」

何大夫終於離開了,鐵男看着被綁的清水,伸手撫摸着他的臉,看清水的反應是記得峰男這個名字的,可是他現在充滿了抵觸,如何是好?

鐵男回想着兄弟倆以前的光景,曾經,他們也有過一段無邪的時光,日子雖然窮,可是一家人在一起就好,看着清水的臉,鐵男的心一沉,掏出自己的槍放在桌上,然後解開了清水的繩子,一碗水潑過去,清水打了一個寒蟬,馬上蘇醒過來,發現身子是輕鬆的,他立刻站了起來,然後,他看到了槍,二話不說拿在手上,他突然意識到槍的出現有些蹊蹺,抬手舉槍,對準了鐵男的腦袋:「你不怕死嗎?」

「小的時候,我嫉妒你的名字比我的好聽。」鐵男完全無視槍的存在:「憑什麼我叫鐵男,你叫峰男,好聽太多了,爹說第一次生兒子沒有經驗,胡亂取的名字,第二個有經驗了,名字要謹慎得多,要怪就怪我是大哥。」

清水倒抽了一口氣,鐵男走近了一步,讓槍口對準自己的額頭:「爹娘死是意外,天災,他們一直挂念你,從來沒有忘記過,你穿過的衣服一直放在枕頭下面,弄丟你的人是我,接受懲罰的人也應該是我,你要是有恨,就沖着我來吧,一槍殺了我,到了黃泉下面,我會告訴爹娘,我找到你了,也算是彌補他們的遺憾了。」

「你以為我不敢嗎?」清水憤怒地吼道:「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鐵男閉上眼睛:「我想得到,所以死也甘願。」

清水看着眼前的男人,手指按下去,就在子彈射出來之時,突然迅速移開槍口,同時一掌劈下去,鐵男的身子像鐵塔倒塌,清水冷笑了一聲正要走開,鐵男睜開眼睛,扯住了他的褲腿:「不要去,會死的。」

清水補上一掌,這回,鐵男是徹底昏迷過去了。

清水找了一下自己的那些東西,發現被藏起來了,他的眼睛在黑暗裏如同一雙貓眼,犀利地尋找著,終於發現了那些彈藥,清水前腳剛走出屋子,鐵男立刻站起來,追了出去,保持在不遠的距離,他剛才只是假裝昏迷,要不是這樣,無法跟在清水的後面。

這是十里洋場通往南城的必經之路,鐵男對這裏很熟悉,他們曾經在這裏救過自己的同伴,在楊老闆的指點下,他們來到正確的地方,何大夫也沒有離開十里洋場,今天晚上,沒有楊老闆的指點,一切都要憑着自己的直覺行事。

清水埋伏在了草叢裏,眼睛就再也沒有從眼前的道路上挪開,他在等,心中也忐忑不安,或許囚車早就離開了,或許還在來的路上,凡事都有可能,想到鈴木香織,清水的心都狠狠地揪了起來,不要死,一定要一起活下去!

可是路上依然很安靜,安靜得清水聽得到身後的心跳身,他猛地回頭,就看到了鐵男,心中的怒火陡起,這真是一塊牛皮膏藥!

鐵男默默看着清水的背影,這個孩子徹底地變了,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了,跟在自己後面抹著鼻涕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終於,天色都蒙蒙亮,囚車還是沒有來,清水頹然地站起來,朝着鐵男走過來,手裏的槍都要掉在地上了,他雙手按在鐵男的肩上:「替我救她,我就原諒你。」

鐵男的鼻子一酸,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不行,你不是想讓我叫你一聲大哥嘛,你不是想找回自己的親人嗎?」清水的一雙眸子變得通紅:「救了她,我就原諒你。」

「她害死太多人。」鐵男說道:「現在只要她死了,你們這個組織就徹底瓦解了,這對大家都是一件好事,我們現在都是身陷囹圄,幫不了你。」

清水惡狠狠地說道:「你們都希望她死!」

「沒錯,峰男,你清醒一點吧,這件事情必須了結,而你可以放下一切,重新回到大哥的身邊生活。」鐵男說道:「你的同伴都死了,以後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不用再過這種日子了。」

「我已經習慣了。」清水凄然一笑:「我要確定她的安危。」

鐵男心中浮現一絲不妙的感覺,終於妥協:「我會進城替你打聽,你要好好地藏起來,大哥不想你死。」

清水的笑容越發詭異:「好。」

鐵男在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易了裝,舒易教給他的東西雖然不多,卻很管用,而且十里洋場的防守並沒有森嚴,明顯是張開了一個口袋,只等獵物進去就收緊,鐵男輕鬆地走進了十里洋場,身後有人盯上,尾隨了一陣子以後便放棄,這讓鐵男越發認定這裏不是清水可以進來的,他一進來,便會被抓。

坐在路邊一個早餐攤子上,鐵男悠閑地喝着粥,再走過一個街口,就是楊老闆的家了,戲院已經易手,可惜,要不然這裏就是楊老闆去戲院的必經之路,以楊老闆的精明,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能確定自己的身份,他一邊喝着粥,一邊想着辦法,楊老闆如今也被盯緊,自己貿然去他家,一定會被抓。

就在鐵男毫無頭緒的時候,救星出現了,齊石弔兒郎當地出現在眼前,他手裏拿着一個大飯盒,正朝着這個攤子走過來,嘴裏還哼著歌兒,心情相當不錯。

這早點攤子的老闆和齊石相當熟悉了,見到他來,立刻問道:「老三樣?」

齊石打了一個響指:「沒錯,老三樣。」

齊石看都沒看已經早來的客人,鐵男心下不由得着急起來,這是最好的時機了,一定要抓住啊,他站了起來:「這裏有位置。」

「啊,是有。」齊石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心裏覺得好笑,這裏當然有位置了,而且大把呢,這麼早就來吃早餐的也只有他一個人,而且自己為什麼要坐到他的對面,其它桌子都是空的呢,齊石不好意思笑,只是說道:「來得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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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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