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忽有和尚來
陳六郎周身氣血本就遠甚常人,若非如此,五十餘歲年紀,終日與野神、陰鬼打交道,怎會每日紅光滿面?
薛振鍔此時定睛觀望,但見陳六郎氣血的確比平素強了那麼幾分。他心中驚詫,當即道:「陳道友見諒,可否讓貧道一探究竟?」
「哦?」
陳六郎正詫異間,就見薛振鍔一把拉住其左手脈門,跟着一團暖流順着脈門湧入身軀,繞着周身遊走一圈這才又從脈門返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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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六郎不禁瞪大了眼睛。先前早就聽聞道門真修可修出真炁,今日初次見識,只覺這真炁頗為玄妙。
卻見薛振鍔收了手,臉色頗為驚喜,思忖道:「道友根骨上佳,若非這般年紀氣血稍衰,只怕修行起來前程不下道門高功啊。」
「啊?」陳六郎追問道:「薛道友說的是我能修行?」
薛振鍔笑道:「道門仙人也是自凡俗修鍊而成,道門真修本就是凡俗。如此,陳道友為何不能修行?」
陳六郎只急得抓耳撓腮,支支吾吾道:「我……這……薛道友莫要戲弄我,我只問道友可欲傳法?」
薛振鍔道:「確有此意,只是傳法與否全看機緣。」
「那可要拜師?」
薛振鍔道:「貧道先前有言,只是與閭山道友切磋……再者貧道這般年紀,若要收徒只怕傳出去讓人恥笑。」
陳六郎合掌道:「誰敢恥笑?薛道友人品出眾,本事嘛……」陳六郎想了想,能斗得過林七郎與林九姑,可自己不曾親眼見識過薛振鍔本事,也不好渾說,便只道:「道友出身名門,想來本事也是不差的。再者此番傳道於我閭山有恩,誰敢編排道友,我臨水宮必不答應。」
薛振鍔擺手笑道:「此時莫要再提,貧道還是那般意思,只切磋交流便好。」
陳六郎轉念一想,自己這般年紀朝着十幾歲的薛振鍔叩頭喊師父的確不成樣子,便不再強求。
於是說道:「道友恩德,我臨水宮……夫人教必銘記於心。道友且瞧好,某必讓道友聲名遠揚!」
聲名遠揚?這閔地除去閭山派,佔據大頭的可是佛門。許是受了向求真影響,幾年間薛振鍔一直遠離佛門。二者雖同是自方術士演化而來,但其核心修行法門截然不同。
一個性命雙修,一個舍性修命,道藏佛經說起來雞同鴨講,且佛門暗藏詭異手段,就好比那密宗喇嘛朵思巴,焉知惹惱了和尚會落得個甚地下場?
薛振鍔正要攔下,那陳六郎卻早已興沖沖而去。待薛振鍔追將出去,卻早沒了陳六郎身影。
這日匆匆而過,待轉天,薛振鍔下午講道德經時,台下還是七個人,只是多了個穩坐太師椅的陳六郎,少了個閭山弟子。
薛振鍔權當那弟子今日家中有事,心下不曾多想。結果一晃三日,那弟子始終不見人影,這日再講法,台下卻多了兩名帶着弟子的紅頭法師。
待講了一節道德經,陳六郎才介紹,那二人乃是延平府紅頭法師,一個名李四郎,一個名黃三郎。
薛振鍔心中已有不妙之感,待領着眾人行了一趟五禽戲,薛振鍔偷空扯走陳六郎,悄聲問那弟子下落。
陳六郎咧嘴笑道:「道友莫要亂想,我讓胡法平傳揚道友名聲,料想半月內臨水宮必被踏破門檻。」
薛振鍔哭笑不得,刻下有些坐蠟。他道藏學自老都講許求宣,這經文水平在同輩中都算得上出類拔萃。奈何年歲尚小,且生得面嫩,這般高坐枱上,不熟悉者哪裏會瞧得上眼?
再者四下傳揚,說不得會引來玄門修士與佛門和尚。玄門修士還好說,辨經可分高下;那大和尚就不好辦了。佛道雞同鴨講,說不通弄不好便要手上見高下。
可惜事到如今木已成舟,薛振鍔便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日傳法過後,黃、李二法師尋了陳六郎好一番詰問。那胡法平胡吹一氣,只說真武真修傳道臨水宮,二人略一追問才知真武情形,當即撇下手段瑣屑急匆匆趕赴臨水宮。
到了臨水宮一瞧,鼻子好懸沒氣歪了!
戲台上高坐一娃娃,身量雖不矮,可看年歲不過十五、六。這般年紀便是真修又有何本事?
耐著性子聽了一番《道德經》,又胡亂跟着練了一遭五禽戲,二人再也耐受不住,詰問陳六郎是何居心。
陳六郎先是拍著胸脯保證薛振鍔有真法在身,跟着又說其輕飄飄降服山君,斗敗了座下弟子。最後詞窮,乾脆道:「李四郎、黃三郎,莫忘了當日奉職之恩,你二人便在此處跟着習練個十天、半月,若不得寸進,自可離去,只當還了我奉職恩情。」
閭山奉職須一眾法師主持,李、黃二人年歲稍小,距離臨水宮又近,當年奉職自然是請了陳六郎幫忙。
陳六郎這般說來,李、黃二人只得捏著鼻子認下,命弟子在周遭村落賃了房舍,每日過午先聽道德經,再習五禽戲。
如此十餘日,李四郎尚無所覺,黃三郎卻已察覺不對。黃三郎數年前欲收服一凶煞,不料凶煞成了氣候,斗將起來頗為凶厲。不得已之下,黃三郎連施術法。
這閭山法術極為凶厲,講究的是有進無退。是以閭山法術都是攻擊之法,全無防禦手段。一番激斗下來,好容易滅了凶煞,黃三郎卻也落得氣血兩虧。
若有道門真修在此,必看出黃三郎施展術法損了命魂,折了壽數,是以臉色蒼白,陰慘慘望之好似殭屍。平素勐然起身便會眩暈不已。
不料,習練五禽戲十來日,這臉色雖然不曾變,可坐卧行走卻少有眩暈之時。
黃三郎將此事說將出來,引得李四郎嘖嘖稱奇,乾脆召來二人弟子。眾人七嘴八舌說將一通,除去黃三郎余者倒是不曾有這般改善,只是每日多吃了些飯菜,晚上倒頭就睡。
黃三郎認定薛振鍔傳授五禽戲乃道門樁功,李四郎卻嗤笑道:「黃兄謬矣,莫說是五禽戲,便是每日操練莊稼把式,十來日下來只怕也會吃得多、睡得香。」
二人計較一番,卻各執一詞,鬧了個不歡而散。
又過兩日,李四郎已然打點行囊,想着這兩日便返鄉。結果從寧德府又來了三名紅頭法師。
內中有熟識者乃是李四郎的師弟,二人數年不見,見面自然親熱,李四郎這下不好走了,只好再多停留幾日。
如此又過得五日,薛振鍔講過道德經,有細心閭山弟子整理成冊,傳閱、謄抄一番,不日便傳得人盡皆知。
薛振鍔講過道德經便不肯再講旁的道藏,蓋因閭山一脈與凈明合流,偏偏薛振鍔於凈明道藏不甚精通。
待轉過天,薛振鍔觀下方閭山眾人有幾人思忖間已改了三觀,當即不再藏私,開始講陰陽二氣法。
此法須先築基。道門築基須精、氣、神相諧,常言百日築基,實則根骨、心性上佳者,並非百日方能築基。
築基之後為煉谷化精,到此修行法門與真武混元功並無異同。待煉谷化精之後的煉精化炁,這卻與混元功全然不同了。
無根樹中講述:無根樹,花正偏,離了陰陽道不全。
恩師袁德瓊解為:若陰陽各偏,或陽感而陰不應,或陰求而陽不招,或陽過而陰不及,或陰盛而陽不足,皆是真靈之花有偏,不中不正,道不全成也。
再言陰陽調和,袁德瓊由此創出陰陽二氣法。其主旨為煉谷化精之後,先修陰陽二氣,由陰陽二氣合真炁。如此修行者體內陰陽調和,修行起來事半功倍。
薛振鍔娓娓道來,將此法掰開了、揉碎了,用大白話講述一遍,只把下方閭山眾人聽得目瞪口呆。
道門有言,法不可輕傳。誰料薛振鍔竟這般輕飄飄便講了出來。
先前那記錄道德經的閭山弟子本是童生,奈何閔地太卷,屢試不第,這才棄儒修閭山法。刻下提筆在手聽得如痴如醉,書桉上的紙張暈黑一片,全然忘了記錄。
乩童丁法安按着法門搬運氣血,不片刻竟略有所得。驚醒過來頓時喜形於色,隨即驚覺漏聽了一段,轉頭瞥那童生,卻見其不着筆墨,當即急得連忙催促。
黃三郎也依言搬運氣血,嫌端坐不便,乾脆起身一邊行樁功,一邊搬運,可惜到底習練日短,每每感覺好似摸到了門道,卻又不得其法,只急得抓耳撓腮。
陳六郎生性灑脫,且根骨上佳,隨着習練五禽戲二十餘日,這樁功早已入門。
刻下聽得薛振鍔講解,只略略嘗試周身氣血便隨意而動,當下將陳六郎喜得險些掉了眼淚。
多少年了,自唐時便有閭山,數百、上千年傳承,一直被朝廷視為巫法。哪怕學了靈寶科儀,也不被道門視為同道。為何?蓋因閭山修行只開竅,不修己身。
閭山何曾不想修己身?奈何不得真法傳承。而今終有道門將真法傳下,只待此法流傳開來,不消五十年閭山一脈必列入道門門牆。
台下唯有李四郎驚疑不定。這陰陽二氣法聽將起來極為有道理,只是道門會這般好心,將真法傳下?
可惜一眾閭山人等聽得如痴如醉,李四郎不好打擾,只好將疑惑憋悶在心。
待薛振鍔講完,台下眾人尚在回味,李四郎終究忍耐不住,起身道:「薛道長,這般陰陽二氣法說的好聽,不知可是貴派流傳?」
薛振鍔思忖道:「算是罷。」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怎地說算是?」
薛振鍔道:「我真武傳的是混元功,這陰陽二氣法乃我師袁德瓊所創。」
「敢問令師何等修為?可比得過真武掌門真人?」
「我師年不過四旬,自然比不過掌門真人。」
「某家再問,這陰陽二氣法與混元功孰優孰劣?」
薛振鍔道:「這卻不好分說,若放在真武,混元功怕是要強一些。可若放在外間,只怕這陰陽二氣法要強上一籌。」
「這是何故?」
薛振鍔道:「自宋以降,天地有變,靈機中混雜魔炁。到了而今,魔炁、靈機各半,道門真修須得先練己,避過早早吐納天地靈機,以防為魔炁浸染。待修行漸高,才以神識壓制魔炁。
陰陽二氣法先生陰陽二氣,再合真炁,如此修行雖慢,卻可無驚無險至煉神反虛。」
李四郎又問:「敢問薛道長,這陰陽二氣法可有人修行過?」
「此法為我師新創,卻是不曾驗證。」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下方一片嘩然。
李四郎嗤笑道:「這般說來,薛道長卻是拿着不曾驗證之法傳我閭山,若是出了岔子又該如何?也不知薛道長是何居心!」
薛振鍔搖頭道:「這位李道友說的差了,陰陽二氣法雖是新創,卻脫胎自混元功,便是掌門真人也推算其並無謬誤。再者,道傳有緣人,李道友若不信,自可離去。」
李四郎嗤笑不已,當即四下拱手:「諸位還要繼續聽將下去?某家卻是不聽了,告辭!」
他這一走,倒是引得幾人跟隨,偏陳六郎與其餘紅頭法師不曾動彈。
薛振鍔眼觀六路,見台下眾人多數雖不曾走,卻也心中生疑,心知此時若不露一手,怕是會名聲大壞。當即起身道:「今日便到此,明日還是未初時分開講。」
說罷一甩衣袖,暗掐法訣使了個小挪移術,頓時身形消散,整個人挪移到了後殿之外。
這一手直把眾人驚了目瞪口呆。
那黃三郎徑直起身,四下觀望,奇道:「咦?這是甚地術法?」
眾人看向陳六郎,陳六郎又如何得知?
陳六郎摸著下巴道:「不見動作,轉瞬消失……這般術法堪比佛門神通。真武術法果然有一套。」
有紅頭法師問道:「陳六郎,這陰陽二氣法可靠譜?」
陳六郎瞪眼道:「薛道友憐我閭山未有真法流傳,這才傳下法門。爾等不曾感激,反倒相疑,這又是何道理?且是否真法,只消按其修行便可分辨。而今尚且不曾入門便要疑薛道友用心,只怕薛道友知曉之後必定心寒。」
那黃三郎道:「左右我夫人教本就無練己之功,人家傳了法門,練成了自然好,練不成我等也無損失,只當我等未得緣法。何必苦苦相逼,讓人寒心?」
眾人七嘴八舌,頓時釋然。
陳六郎又道:「方才我沉湎搬運氣血,一時不查竟讓李四郎質問薛道友,我這便去尋了薛道友道歉。若來日再有此舉,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說罷急匆匆四下找尋薛振鍔。薛振鍔挪移至後殿前,聽得陳六郎聲響,當即縱身翻過側殿避將過去。隨即四下遊逛一番,待日暮時分這才返還。
待其回返,閭山弟子早已翹首期盼,當即告知陳六郎,後者赤腳迎出,好一番小意致歉。
薛振鍔只言並不在意,隨即自行回了靜室。
趺坐床頭,薛振鍔暗自苦笑,果然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任你是道門真修,不拿捏一番扮做高人,人家也不信你所講道法。
今日小小露了一手,又避將出去,果然閭山眾人態度大變。
那陳六郎哪是沉湎搬運氣血,只怕當時心中所想與那李四郎差不多,也疑陰陽二氣法並非真法。
所幸陳六郎心思通透,轉念便轉過彎來。
事到如今,薛振鍔略略估算,如今聽法的閭山眾人約三十人上下,這其中能有六、七人能築基。餘下人等根骨實在太差,便是築基之後只怕也難以入道。
他心知再如何講得天花亂墜,也不如讓閭山眾人入道來得實誠。那陳六郎本就氣血頗盛,薛振鍔心中估算,只待再過幾日,說不得陳六郎便能築基,由此進入煉谷化精之境。
至於煉精化炁,非得三年之功不可。
待隔日,未初時分,薛振鍔方才登上戲台,便見台下又多了十餘人,只是可惜全是紅頭法師或弟子,不見黑頭法師蹤影。
薛振鍔此番傳法,為的是統合閭山一脈,若不能彌合紅頭、黑頭,這謀算便算是落了空。
可惜如今時日尚短,只待陰陽二氣法見了功效,這才能與陳六郎分說。
薛振鍔又講述一番陰陽二氣法,新來眾人聽得雲山霧罩,隨即被陳六郎丟了一側抄本,讓其熟讀之後再去朝薛振鍔提問。
這日傳過法,薛振鍔剛回得靜室,丁法安便來叩門。
薛振鍔開了門,丁法安便道:「薛道長,林九姑師叔回來了,還跟來個糾纏不休的和尚。」
「嗯?」
算算這都五月了,林九姑去了一月有餘,而今也該回來了。
「此事知會你師父便好,怎地來尋我?」
丁法安急道:「師父與一干法師去城中飲酒,刻下臨水宮只余未奉職弟子。我瞧那和尚極為不好招惹,還請薛道長出手相幫。」
薛振鍔思忖過後,點頭應承下來:「如此,貧道這便去瞧瞧。」
轉身提了寒月劍在手,跟着丁法安往前走。出得前殿,便見門前林九姑領着一頭戴帷幕涼帽的客家女子,正與一壯碩和尚爭吵不休。
「大和尚,你再如何分說,我妹子也不會做那勞什子的姑子,且死了心罷!」
「阿彌陀佛,施主,令妹有宿慧,若在佛門修行,不消三十年必證得菩薩果位。說不得來日立地成佛,施主這般阻撓,卻是誤解了貧僧之心。」
「呸!甚地宿慧,我瞧你這和尚瞧我妹子生得漂亮,分明生了花花心思!」
「施主,你誤會貧僧了……」
薛振鍔瞧著有趣,任林九姑如何責罵,那和尚總會細聲和氣辯解。奇怪的是,依著林九姑的性子,說上幾句只怕便要動手。只是林九姑刻下非但沒有動手之意,還非要與那和尚吵嘴。
略略思忖,薛振鍔便明了,只怕這和尚手段非林九姑能比,否則林九姑怎會忍耐至今?
再看林九姑身後女子,帷幕涼帽遮面,體態尋常,有些瘦小,只怕年歲不大。薛振鍔瞧了兩眼,卻不知那和尚如何瞧出這女子有宿慧的。
便在此時,林九姑瞥得薛振鍔,當即喊道:「小道士快來,這賊禿不講道理,快幫我打發了。」
薛振鍔上前,略略稽首:「慈悲,貧道薛振鍔,見過禪師。」
「阿彌陀佛,不敢,貧僧了塵見過法師。」
薛振鍔道:「不知禪師出自何方寶剎?」
「貧僧自泉南靈源寺而來。」
「靈源寺?」薛振鍔頓時皺眉,只覺棘手不已。
靈源寺於前宋之時名聲不顯,待入得本朝,有一江湖高人入靈源寺為僧,從此聲名大振!
此人名張定邊,與『天下第一劍俠』並稱江湖二聖。此人早年從軍,先定苗疆,后徵得冷國,四十歲掛總兵,出雁門領四千兵破蒙兀兩萬騎,一桿鐵槍所向無敵,於亂軍叢中陣斬蒙兀大將察罕帖木兒,文穆帝親封其為『天下第一總兵官』。
奈何張定邊後續捲入朝爭,乾脆掛印而去,從此遁入深山,於靈源寺落髮為僧。
此人一身本領,盡數傳與靈源寺僧眾。而與花家不同,靈源寺武功威名遠揚,於閔地堪比南少林。
薛振鍔見這了塵和尚氣血充盈,只怕練就一身橫練功夫,斗將起來只怕極為難纏。且靈源寺佛門修行不綴,此前有高僧證得頭陀果位。
眼前這了塵臉面木訥,偏一雙眸子極為靈動,未知其有神通在身。
想到此節,薛振鍔笑道:「相逢便是緣,禪師不若入內敘話?」
了塵搖搖頭:「多謝法師好意,只是貧僧此番只為這位女施主而來……」
此時,林九姑氣惱道:「小道士,莫要與那賊禿多說,打將一頓趕走便是。我妹子天姿國色,皇妃都做得,哪裏耐煩去做勞什子的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