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開頭難
鐵頭宮後院，木然瞧著一大塊空地，心裏正想着種點什麼菜比較合適時，二師姐突然過來了。
靈芝手裏拿着兩個捲軸，木然隱約看到是什麼圖。
「木然，從今天開始，我就正式教你修仙了。」
「好呀，二師姐。」木然十分激動。
然而，木然沒想到這卻是噩夢的開始，他只想到了仙俠男主帶給他的爽感，忽略掉了小說作者幾筆略過的苦修幾年幾十年。
摩雲洞前，原本空曠的石磚地面上多出了一張石桌和兩個石凳。
「通天顯靈上陽穴，通天顯靈中陽正穴，通天顯靈次陽負穴，伏地通靈下陰左穴，伏地通靈下陰右穴，伏地通靈中陰正穴……」木然伏在石桌上，光這些名稱就要死記硬背，天池不是天池，人中不是人中，沒辦法，文化差異太大了。
靈芝坐在一旁，饒有滋味的看着人間買來的書籍，時不時點點頭，這是看到精彩之處才有的動作，但是她不敢出聲，害怕影響到了旁邊的木然。
她不能離開，一方面方便木然問她問題，另一方面監督木然，因為木然給她感覺就是隨時都可能放棄。
木然現在已經到了每日都要她去鐵頭宮裏把他揪出來，放到石凳上才會背書的地步，如果是在鐵頭宮裏，他隨時都可能睡着，反而在外面看起來精神些。
「起來，背書了。」這句話就像一個魔咒。
靈芝也像是一個冷酷的魔女，只會讓他背書。
一連三月，兩人的交流也越來越簡短，彷佛變成了程序一般的話語。
「起來背書。」
「我不想。」
「必須。」
……
「我餓了。」
「准好了，快吃。」
「我去上廁所。」
「好。」
木然背着人體經絡圖和人體穴點陣圖，不僅要一邊背，還要一邊嘗試用法力疏通，等到他能記住兩張圖和熟練運用法力運轉后，才能正式學習法術。
他連續背了三月，也才背完兩條手臂上的東西，用法力再運行了一下，算是認個路。
他記得老家那裏穴位好像就幾百個，筋絡也分了幾部分簡單易懂，可是這裏不一樣，光穴位就有近三萬個，穴位之間的筋絡就更不用說了。
這光怪陸離的世界，還有什麼比這更誇張的嗎？說是修仙，怎麼到頭來還是背書。
背書，背書，背書！
他摸過自己的身體，和地球上的身體沒啥差別，可為什麼就多出來那麼多東西。
這樣下去，猴年馬月才能飛呀。
乾脆不修了，難得來了一次，難道要一直背書？不如就像之前想的一樣，做個老實平凡的普通人吧，木然不止這樣一次想過。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木然把這句話刻在了石桌上，靈芝還為這句話誇了他兩句，到了現在他已經偷偷的把這句話抹平了。
「二師姐，我餓了。」木然放下書加了個稱呼說。
靈芝合上書說：「好的，開飯，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說完拿出一個籃子，從裏面拿出了水果和大餅。
是的，連續三月滴油不沾，全是這個。
木然原來就顯瘦，不仔細瞧他也看不出他瘦了多少。
木然也沒嫌棄也沒抱怨，二師姐能如此對他，他也是十分感激。
兩人的氛圍像是比昨天好了些。
「聞着就很香。」木然說。
「那是你餓著了才會覺得，你不餓的時候會覺的一個粗糧大餅香？」靈芝說。
「這個世界也有這樣的說法呀。」木然感嘆。
「什麼這個世界？」靈芝很是疑惑。
木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如果就此坦白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不怕他們不信，只是後果難料，解釋道：「我說的意思是仙界也有這樣的說法呀。」
靈芝點了點頭說：「我也曾經是人，一直到六十來歲還要吃東西，師父也曾是人，吃這樣的東西也不少。」
「成仙以後不用吃東西可真好。」木然說。
靈芝想起木然未曾仔細看過雜經，還是很老的雜經，特意解釋說：「其實也不見得，很多神仙都保留了吃東西的習慣，南嶽河龍王曾經奉詔降雨，事先吃了一盤凡間的葷菜，導致施法時法術失靈，跌落到凡間砸壞了人家的茅廁，賠了不少錢，因此成了一時笑話，但是他依然會吃凡間的食物。」
「吃飯會導致法術失靈？神仙賠錢？」木然瞪大瞳孔，十分震驚說。
他此前絕對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簡直匪夷所思。
說到錢，靈芝想起了一件事，幽幽道：「是啊，神仙賠了很多錢，你之前說要送我個金碗，你知道一個金碗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什麼？」木然感覺到一絲不妙，想着做神仙應該賺錢容易，但是看二師姐的表情，心裏也沒底了。
靈芝說：「曾經有一名神仙因為犯錯在人間幹活，足足幹了三百年才買了一個成色還算看得過去的金碗。」
「怎麼會這樣？」木然聽着有些誇張，吃驚道。
「神仙下凡是沒有根基的，也不能動用法力，一窮二白，加上吃穿用度得像常人一樣，你說他能幹嘛？」
木然努力的回想起之前看過的天規，二師姐好像說的也沒錯，如果說白手起家想要一個金碗，沒有一點能力短時間內還真不能做到，養活自己都成問題。
經商得要本錢關係人脈，仔細想想，按照這個世界貨幣換算規則，這個金碗可能真的要干幾百年才有可能。
「凡人不供奉嗎？」木然想起來老家有給香火錢的習慣。
「凡人的供奉一般不會是錢財，即使有錢財都會被凡人收走分配，天規擺在神仙頭上，他們可不敢妄動。」
「那我們的錢是怎麼來的？」
靈芝笑道：「師父的積蓄好像還有四五錠銀子，夠我們用好一陣子，再不濟就去連雲山腳下的鐵水河裏撈金鯉，在鐵水縣可以賣好價錢。」
木然吃完東西，靈芝小手一揮，石桌變得乾乾淨淨。
「好了，休息一下再接着背。」
木然無助的望向天空，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還不能偷工減料。
一晃又過了一月。
連雲峰上響起一陣又一陣的讀書聲，似乎連鳥兒也願意過來傾聽，它們成雙結對，顏色不盡相同，灰的、紅的、藍的、綠的、白的、五顏六色的，剛開始它們還離得很遠，慢慢的越來越近，搖頭晃腦，瞧着眼前的怪人。
彷佛在想，他為什麼會在這裏鳴叫？
叫了這麼久也沒見他招來自己的伴侶。
靈芝說過，這些鳥多少有些通靈，來摩雲洞前一方面是這裏靈氣稍微要濃郁一點，還有一方面就是這裏住着他們三位仙人，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和他們溝通。
一些鳥還時不時向洞裏面探望，就像是圍觀街頭表演的群眾。
木然伸出手，便會有一兩隻鳥大膽的飛到他的手上，他輕輕的撫摸它們，它們表現的很開心。
他也跟着開心，背書時產生的疲憊心態也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他體會到了人與自然親近的妙處。
這些鳥讓木然想起了胡靈兒，胡靈兒也曾在洞前呼吸吐納，後來搶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仙丹半枚，不過於他來講不全算是禍事，只不過害了大師姐。
大師姐閉關四月未曾有半點消息，這件事對二師姐來講像是稀鬆平常，他不敢細問，害怕問多了引起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