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退學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你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

錄音機里傳來了磁xìng的女聲，齊磊聽出這是母親的聲音。

這是伴隨齊磊整個童年的聲音，這個聲音哄過自己睡覺，教過自己識字。

雖然錄音效果不佳，可是母親的聲音，卻讓齊磊內牛滿面。

一曲播完，錄音機里傳來嘈雜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說着什麼。

齊磊十分的疑惑，仔細的聽了起立。

「加油加油加油！小紅，這次比賽，你絕對我拿到專業組冠軍的！」

「大明，我會努力的！」

「經過兩次比賽了，這次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嗯，沒問題，我們的寶寶……」

說到這裏，錄音機里沒了聲音。

齊磊聽了出來，這是父親和母親的對話，這個發現，讓齊磊欣喜若狂。

就在齊磊發愣的時候，錄音機里又傳來聲音。

不過這次完全沒有了嘈雜聲！

「我一定會拿冠軍回來的！我，劉紅，一定會！一九九零年chūn！」

齊磊愣了，怎麼回事？一九九零年？

那不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年么？可是，難道這一年母親也參加了比賽？

齊磊彷彿響起了什麼，又拿出那本相冊一張一張的看。

可是翻到了最末尾，也沒有看到一張母親參加九零年青歌賽的照片。

「孩子，媽媽不行了！」

這時，錄音機里又傳來了一陣痛苦的聲音。

「媽媽！你怎麼了？」

齊磊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才想起這時錄音，頓時深感心痛。

「孩子，媽媽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看到你成材，從小讓你學習那些樂器，其實是媽媽自私，想讓你完成媽媽的心愿！希望你當個藝術家，現在，媽媽要走了，也看不到你以後的路了，路是自己走的，不管你選擇什麼，一定要混出個名堂來！」

齊磊咬着牙逼迫自己忍住，但是眼淚還是奪眶而出。

這是母親最後的遺言，也是對自己的期望！

這一刻，齊磊有了決定！

不管父親會不會反對，自己一定要在音樂這條路上，混出個名堂來！

齊磊將卡帶默默的收藏了起來，同時將錄音機放回了雜物間，又回到書房，跪在母親的遺像前，反反覆復的想這母親的話。

還有關於母親明明參加了最後一次青歌賽，卻為什麼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而那一年正好是自己出生的rì子，這個自己會有關係么？

整整一天，齊磊就這麼跪在母親遺像前不想起來，到最後竟然跪着睡著了。

齊天明晚上回家，今晚出奇的沒有喝醉，他還記得今天兒子跟自己說的話，一整天都沒怎麼把工作放在心上。

上了二樓推門走進齊磊的房間，齊天明皺了皺每天，屋內黑漆漆一片，床上被窩整整齊齊，兒子並不在房間里。

齊天明退齣兒子的房間，又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推門而入，還是沒有發現齊磊的身影。

齊天明不禁有些着急，難道兒子離家出走了？

齊天明又走到書房門口，心裏想着，但願兒子是在裏面玩電腦，不過齊天明也做好了兒子不在的準備，提前深呼吸了一口。

但推開書房門打開燈后，齊天明愣住了，兒子跪在亡妻的遺像前，八仙桌上香爐周圍有散落的香灰，看來兒子是來上香的。

但齊天明感覺兒子的神態有些詭異，立即上前扶著兒子，原來只是睡著了。

「小磊……」齊天明輕聲叫到。

齊磊緩緩睜開眼睛，哭過的眼眶有些微腫，看着父親，迷迷糊糊的說到：「爸！我想媽媽了！我對不起媽媽！」

齊天明心裏一酸，抱着兒子說道：「小磊！你要堅強！早上的事，是爸爸不對，不應該說這些！」

「爸，你沒錯！錯的是我……」

齊磊一下子清醒過來，隨即掙扎着想要起來，可跪的時間太久，兩腿已經發酸了。

「來，爸扶你……」齊天明趕緊扶起了兒子，將他送回房間。

「爸！」齊磊躺在床上，看着父親問道：「媽媽生我那年，還參加了一次青歌賽？」

雖然房內光線昏暗，但是齊磊明顯看到父親的臉變了。

那是一種驚訝和惶恐，隨即快速的搖頭，說道：「沒有參加，你記錯了吧？你媽媽只參加了兩屆！」

齊磊觀察出父親是在說話，但是又不明白，父親為什麼不肯說出真相？

「可是……」

「好了！睡覺吧！」

齊磊的話還沒說出口，齊天明便煩躁的打斷了齊磊的話，轉身走到了房間門口。，齊天明離開了兒子的卧房后，在門口停下了腳步，想了些什麼，但只是微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齊磊並未睡着，心裏反反覆復的想着事情。

除了母親的事情，還有上藝校的事情。

今天聽了母親的遺言，齊磊反而更加有決心要去上藝校，而且齊磊了解到，藝校三年畢業后，也能考音樂學院，到時候依然能完成夢想。

第二天，正月初四，距離初三年級開學只有兩天時間了。

齊磊早早就出了門，去銀行的提款機上查了查自己銀行卡上的餘額。

提款機顯示，只有六千多元。

這麼點錢恐怕是無法上藝校的，交學費也不夠，而父親已經給自己交過初三的學費了，這些只是零花錢而已。

齊磊有些擔心，權衡之下，決定找自己的結他老師尋求幫助。

齊磊的結他老師叫胡寅林，是嘉城市市中心的北方琴行老闆。

胡寅林平時吃住都在這裏，所以雖然是過年，但胡寅林的琴行還是正常開放。

齊磊到了北方琴行，推門而入，胡寅林正和老婆在一架鋼琴前甜甜蜜蜜。

「咳！」齊磊走到鋼琴前，嘻笑着叫道：「胡老師！」

胡寅林緩緩抬起頭來，看到是齊磊，便停止了繼續彈琴。

「你小子大過年不在家，跑我著幹什麼？」

齊磊看看胡寅林身旁的女人，那女人很自然的起身，「你們聊，我回房間玩電腦。」

待女人走後，齊磊才說道：「胡老師，我想上藝校。」

「嗯？」胡寅林莫名其妙的看着齊磊，「你不準備上學了？」

「藝校不也是學校嘛！」

「你父親同意了？」胡寅林表情嚴肅的看着齊磊。

六年的相處，齊磊跟胡寅林的關係亦師亦友亦兄長，關係非同一般。

「嗯！」齊磊撒了個慌，「但是他只給了我六千元，我不知道能不能上個藝校。」

「藝校還是有相對便宜的……不過……」

胡寅林拿出一張海報，說道：「我給你報名參加了第二屆全國指彈大賽，這次比賽就在省會龍城舉行，你要是能拿個前三，我可以給你推薦個學校！」

「真的？那學費方面……」

「這個你不用擔心！絕對是最低價，而且靠這個比賽名次，還能減免一部分學費。」

胡寅林笑着說道。

齊磊一想，那敢情好啊！

也沒多想就立即答應了胡寅林。

「那什麼時候比賽？」齊磊問道。

「初十，你回去好好練習吧，比賽有個指彈唱環節，必須是原創作品或者是改編，你有沒有想法？」

「行，沒問題，我回去改編一首。」齊磊很快答應了下來。

「不！」胡寅林說道：「你要拿出原創來，這樣才能出彩，你下去自己琢磨編創一首，寫好給我聽聽，我給你修正修正，詞我可以找人給你填。」

聽胡寅林這麼說，齊磊應承了下來。

說實話，對於自己的水平來說，編一段旋律還好說，但要寫完整的一首歌曲，就有些難度了，更何況還要改編成指彈，那就跟不容易了。

回到家，齊磊就一頭扎在了創作中。

鋼琴、結他起上陣，齊磊用了半天的時間，寫出了個大概，然後開始jīng雕細琢。

初六這天，齊磊還是選擇了去學校，去學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退學。

退學申請是必須的，否則學校就會給家裏打電話。

上學之前，齊磊拿了一張白紙夾雜在寒假作業以及開學通知書中，叫醒還在睡夢中的父親簽字。

齊天明迷迷糊糊的簽了字，根本不知道兒子給自己設下了陷阱。

齊磊忐忑的看着父親簽完字后，倒頭繼續睡覺，才長舒了口氣。

退出門后，齊磊匆匆的走進了父親的書房。

書房的電腦有打印機，齊磊事先用Word文檔寫好了退學申請書，直接打印在了只有簽名的白紙上。

學校定的是六點五十到學校上早自習，初三的課業比較緊張，早上去的也比較早。

而齊磊出門后，並沒有直接到學校，而是跑到垃圾站將書本全部燒掉，然後找了個賣早餐的快餐店，舒舒服服的坐到八點才去學校。

初六還是年假，門房裏黑漆漆的沒人，齊磊沒有去教室，而是直接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喊了聲報告，等了片刻聽到裏面有回應才走了進去。

一進門班主任便劈頭蓋臉的罵道：「幾點了？你現在才來？中考還考不了？不行叫你家長來，有人生沒人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