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冰雪

第一章:冰雪

北地寒冷多冰雪,在人的印象之中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漫天飄散的白雪,以及終rì不見陽光的yīn霾,灰暗的天空與散發着凜凜寒光的天際。似乎也已經成為了主宰這世間唯一的主sè調。

「你可會來嗎?」悠悠的嘆息之聲,輕輕的穿越厚重的雲層,不斷地飄散開來,與那四散紛飛的飄雪一同化落在銀裝素裹的大地之上,消失不見。彩sè的光華散去,只留下一點純sè的白,直直的照shè在雪地之上。

寒風,凜冽。

如刀割般的疼痛瞬間將他狠狠撕扯,一種靈魂之中的顫抖使他的身形開始不停的搖擺起來。痛苦,是唯一能夠察覺到的感受,如同野獸般低沉的咆哮,震顫不已。

終於,在經過了許久之後,似乎他也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位置一般,緩緩停下了疾行的腳步,望着四下荒涼的人煙,不由的輕聲嘆起氣來。眉宇間濃重的猶豫之sè也越發的沉重。

不知過了多久,雪也早已在他的身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冰冷的雪狠狠的抽打他溫熱的臉頰,霎時便化作水滴,隨即便又隨着落下的雪,慢慢凝結,凝為了一層淡淡的薄冰。

狂風呼嘯而過,似乎是應和着他的心情,風雪驀地的大了起來,他堅忍的臉龐上也閃過了濃濃的不舍之sè。不過他似是依舊做出了決定一般。將冰冷的已經麻木的雙手緩緩的伸入了自己的懷中。

他的懷中似是有些許不正常的突兀,不過在這風雪遮天的季節,若不是仔細觀察也定是發現不了的。

片刻之後,在他懷中赫然出現了一個嬰孩,淡紅sè的頭髮,與身上條條不規律的皺褶,顯示著這個嬰孩也是方才來到這個世間。

看這嬰孩模樣與那男子也有幾分相似,臉上是可愛的淡粉sè,只是隱隱閃爍著的淡淡的綠sè光暈之中還有着幾許恬靜的笑意。

這笑意,彷彿一如當初。

「這孩子不能留。」大巫師那清冷的聲音此時不停地回蕩在那男子的腦海中。他知道巫師的話是對的。因為這孩子雖是年幼,卻只一個眼神就將自己母親的魂魄勾去了大半。若不是大巫師及時趕到,這孩子的母親此時怕是早已魂歸天外。

饒是如此,大巫師也是費了很大心神才將那女人已經散去的魂魄強行拘禁回來的。以至於施法過後的大巫師的臉sè,幾蒼如白紙。許久之後才長長的出了口氣。雙眉緊皺,定定的望着那還在襁褓中的嬰孩,面無表情。

而在那孩子旁的母親此時已回過神來,似是十分畏懼一般,身體不停的顫抖,將瘦弱的身體緊緊地蜷縮在床上的一角,顯然是害怕之極,而又不知如何是好。

那名男子不知在想些什麼,嘴唇不斷的囁嚅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期盼的看着大巫師,希望大巫師巫術高超,能夠有個合適的解決方法,良久之後,竟是大巫師先開了口道:

「這孩子不能留,我不強迫你親手殺了他,只是你應該知道怎麼做,莫要等我親自下手,不講情面。」聞言那男子身形微微一顫,面sè驀地蒼白了起來,心裏原有的一絲希冀也都成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奢望,雖有千般不願,但他向來是知道大巫師的威嚴的,更是知道若不遵從大巫師的後果,只得咬咬牙狠下心轉身向外走去。

此刻雪又大了些,風卻小了許多。漸漸的他的手也慢慢的僵硬起來。望着懷中面sè有些發青的嬰孩,終於還是狠下了心。

他向著四周觀察了許久,將懷中的孩子又緊緊的擁抱了一回后,便輕輕的放在了雪地之中,眼中的不舍之情溢於言表,多少次他想要回過頭去將那個孩子抱回懷裏,多少次曾經魂牽夢縈想像著自己的孩子如何的乖巧懂事,而這一切都隨着那孩子那一抹勾魂攝魄的眼神,化作了泡影。他身形不斷的顫抖,最終還是輕嘆一聲,想起了面sè恐懼的妻子,不再回頭的沿着來時的足跡走開了。

風雪愈狂,寒風如刀般吹打着尚在襁褓中的嬰孩。就連成年人也無法忍受的寒冷,吹在他瘦弱的身子上,雖然這痛苦難以想像,但他卻依舊面露笑容。淡綠sè的瞳孔散發着柔和的光彩,顯得十分平靜安詳,只是這平靜卻有些讓人感到詭異。

此刻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那淡淡的笑容。

忽然間,遠處幾縷幽光閃過,隨着幽幽的青碧之sè如同絲綢一般帶過了一片sè彩,眨眼之後便來到了那嬰孩的面前。

「咦,哪裏來的孩子?」來者竟是一男一女,那男子身着一襲白衣,一把如冷月一般仙劍橫在背後,周身散發出的淡淡寒氣,竟也有一股淡淡的朦朧之感,就連雙眸似乎也瀰漫着一抹濃重的藍sè寒氣,彷彿堅冰一般,只看一眼便能凍結人的心魄。

那女子身穿淡綠sè衣裳,如瀑布般的紫sè長發隨意的披在腦後,紫sè的雙眼無時無刻的不在散發着淡淡的高貴氣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端莊之感。仿若仙女,飄逸出塵。

不過無論多大的風雪,再落下之後似乎全都透過了他們的身體一般,就好像他們二人是空氣一樣,似乎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影響。

「劍靈哥哥,你看這孩子多漂亮啊,哪裏的父母會狠心將他拋棄在這呢?」那女子望着地上的依舊笑着的嬰孩有些憂傷的道,溫柔明媚的眼神漸漸的亮了起來,俯下身去,想要撫摸一下那個嬰孩,卻不想自己的雙手一下子便消失不見,這一刻她的眼神里多了一點黯然之sè,劍靈寵愛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輕聲道:

「這世間人心難測,便是仙界諸神也難以盡數看破,又何況我們呢。」劍靈轉過眼去,見仙靈對着孩子十分喜愛,便道:

「這孩子既然被拋棄在此地,與我們而言或許也是一段緣分。不如便將他帶回去收養如何?仙靈。」仙靈早已動了惻隱之心,聽到劍靈的話后連忙撫掌贊同笑道:「這樣再好不過了,只是這樣真的好嗎?」仙靈似乎想到了什麼,蛾眉微蹙。劍靈知其心中所想,輕輕的拍了一下仙靈的肩膀微笑道:

「他既然被拋棄在這無人之處,定是身世坎坷,為人所不容。世間之人對他既如此冷漠無情,那就是做鬼又能如何?」仙靈聞言嘆息一聲,一雙純凈的雙眼哀愁之sè呼之yù出,無奈的點了點頭道:

「也罷,人世之樂雖與他無緣,但也未必不是好事。今rì我帶他回去,rì后定不會讓人欺辱於他,如此便也勝過他在人間百倍。」劍靈知道仙靈心結已除,也不多說什麼,微笑的望着那個嬰孩。

片刻之後,那嬰孩的雙眸中一抹朦朧的綠光緩緩擴散到周身,形成一淡綠sè屏障,猶如天地之間他最後的避難之地,但那屏障護壁卻在風雪之中不斷搖擺,似乎想要掙扎的更長時間,卻依舊擋不住風雪的肆虐,未過多久便化作縷縷幽光散落在風雪之中。

沒有了綠光保護的嬰孩面對着寒冷的風雪,大哭起來,無論如何詭異,他畢竟還是個孩子,氣力有限,就連chéngrén都要顫慄的寒冷,豈是他所能抵擋的了的?片刻之後,他僅有的一些力氣也隨着風雪慢慢的消失不見。

綠sè的雙眸終於再無sè彩,掙扎著向天空中揮舞的小手也緩緩的落下。此時等在一旁的仙靈連忙念起法咒,而後右手一揮。一道淡淡的人影便從那剛剛死去的嬰孩身體之中飄出。仙靈將懷中的魂魄穩穩的抱在懷中,連忙逗弄起來,母xìng光輝一覽無餘。

「走吧,仙靈,出來這麼久想必父王也很擔心你了。」劍靈笑道,仙靈點了點頭,望着懷中的孩子柔聲道:

「無論你在塵世中的父母是誰,但現在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孩子。」話音剛落,兄妹二人的身影便逐漸模糊起來,片刻之後就消失不見。

天地之間,只剩下呼嘯的寒風與飄雪。不多久便將那小小的身體掩埋起來,就像一切都沒有變化一般。依舊是漫天的白雪與yīn霾。

這一rì,他忘卻了所有,沒有記憶,沒有過往,一切全都重新開始,徒然的到了這個世間走上一遭,如同夢幻。

遠處,一人身着黑sè長袍頭上寬大的兜帽將他的面容遮擋的嚴嚴實實。唯一可見的是從那黑暗之中擴散出來的那兩道如同綠火的目光與那桀桀的yīn笑之聲。

「緣來緣去,皆是宿命。躲不過,逃不了。此去之後,能夠如何,便看你的造化了。」這聲音沙啞之極,完全聽不出到底是男是女,說罷,身影漸漸模糊起來,竟與仙靈二人所用法術如出一轍。只是他只是模糊一下,隨後便再不見蹤影。

「你可會來嗎?」那嘆息之聲似乎依舊飄蕩在這天地之間,從來不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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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玄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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