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平梁地

連續數日，營中並未有任何行軍令。成皋雖是大勝了一場，可因之前彭越屢犯梁地，數劫軍糧，全軍上下仍是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這一日，項王突然發令全力進攻廣武山，言劉邦已逃至廣武山一帶。項王親自統領三軍，我們被安排在前軍，由季布將軍率領。我知項王對劉邦恨之入骨，聽說劉邦的家眷都已被項王虜作人質。

全軍行至廣武山。放眼望去，崖壁尖峭，有數十丈之高，山巒起伏，連綿不斷。復行數里，隱隱望見不遠處之漢營，而又依稀辨得出山澗流水之聲。軍至山澗之濱，方得見那山澗乃是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而漢營就在鴻溝對面。

劉邦果真會選駐軍之地！這叫我們如何是好！

「劉邦小人！膽小如鼠！快出來與我決一死戰！」只聞項王已開始叫罵不已。項王真乃當世英豪，據說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一桿霸王槍使得出神入化，無人能敵。不過項王就是性急，常強行攻城。但在這鴻溝面前，他亦是無能為力。項王還有個癖好，便是屠城，尤其對那些費勁力氣才攻下的城池。此亦是最招天下人之怨憤。我一直在想，如果他的叔父項梁還在，那當是完全另一番光景了吧！

項王挑戰多次，對面皆不出戰。軍糧將盡，我們只得作罷。

項王引軍撤回成皋，季布將軍遂將我們分兵待命。不日，我們便又隨項王東征梁地以定後方。我們此前已與彭越戰過數次，彭越兵少，擅長游擊，而正面的對抗他定不是對手。項王此番乃是下定決心先平定後方，再謀劉邦。楚軍擁兵十萬之眾，若不能滅彭越，軍糧或許會更加短缺。

不愧為西楚霸王，一夜之間，大梁十數城已下！每下一城，便整理軍備，立即東征。全軍士氣高漲，所向披靡。

是日，大軍已至外黃城外，而此刻彭越正屯兵於此。或許梁地的平定盡在此一戰了吧，不過現在還不能定論，畢竟之前成皋一戰，本想應是可以了結楚漢恩怨了，但..唉，每想至此，便欲捶胸頓足。

只見項王一馬當先，用長槍直指外黃城上，大吼道：「彭越匹夫！襲我後方，盜我軍糧，卑鄙無恥！速下來與我一戰！」

彭越於城樓喊道：「弒主逆賊！天下不容！我大梁軍必死戰到底！」

項王咬牙切齒，朝城上大吼道：「吾必生啖汝之肉！給我沖！」

全軍奮力向前衝去，各種攻城器械齊上，外黃淹沒在一片喊殺聲與煙塵火海之中。

我策馬上前，取下弓，抽出箭，定睛遙望，看準時機。城上有人正抬着檑木欲砸向我蟻附之軍和雲梯。我抬起弓，拉住弦，瞄準城上，彷彿雲梯之上戰友的性命已託付於我。戰場雖亂，但我彷彿也能聽到箭弦彈開以及箭矢射出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敵兵已應聲而倒，檑木終究是沒有放下去。

突然，我感到耳旁彷彿一支箭呼嘯而過。待我向四周觀望時，又一支箭直砸在我的頭盔上！

我急忙策馬迴轉，向城的另外一個方向奔去。不知哪個敵兵已經將我鎖定目標了，我不覺出了一身冷汗：若非有頭盔保護，若稍有一點偏差，我便要這樣死於此地了！我扶了扶頭盔，心想一定要長經驗，戰場之上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宜站着不動，因為我亦不願去瞄準飛快運動的敵兵。

不容多想，我急抽出另一支箭..

不多時，外黃城已殘破不堪，城牆有多處已被衝車撞出窟窿，城內則用刀車填塞住。連續攻打了幾日，外黃仍是未下，雙方損失皆巨大，城下也已是屍橫遍地。

這一日，全軍正在奮力攻城，突然，城門大開，一彪軍隊衝殺出來！頓時喊聲震天動地，勢如飛鴻。

「殺——！」為首的將領當是彭越，披頭散髮，如入無人之境。

還在攻城的我們都沒想到他會在此時衝出，令人猝不及防。

「來得正好！」驚天霹靂一般，來者正是西楚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