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受難不死思報仇,二虎齊力斗幽冥

第二回 受難不死思報仇,二虎齊力斗幽冥

?斷腸崖高度無人知曉,黑不見底,絲絲寒氣自崖底衝天而起,就像是死神的眼睛。

崖底,樹木怪異,寒石冷水,鳥獸難活。所以沒有人會願意在下面逗留,搜查的人只在崖底轉悠了幾圈,毛都沒有發現,便草草交差。

劉振遠是一個做事謹慎的人,即使墜落斷腸崖,依然要搜查一番。

不過趙無涯卻是真的沒有死,至於怎麼活下來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醒在一張床上。被子很破舊,傢具很簡陋,房屋很窄小,光線很暗淡。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沒有死。

既然沒有死,那麼久有很多事情要做。救命之恩,該如何回報?追殺之恨,又該如何相報?

他身上最少有七八處骨折,已經被固定。刀傷也已經做過處理。他知道救他的人一定是一個很懂醫術的人,因為這些處理,雖說簡單,但是有效。

趙無涯強忍着疼痛下床,他要報恩,最少需要知道救命恩人是誰!

但是這裏沒有大人,只有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孩子。一個正在用劍砍柴的孩子。

劍是趙無涯的劍,不過此刻卻用來砍柴。要是被人知道他的劍正在被人當做柴刀使,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景。

趙無涯想笑,但是卻沒有笑出口。

「你的家人呢?」趙無涯問。他不認為一個孩子能將自己搬回來。事實也就是這樣。

「媽媽出去買菜去了,還沒有回來。」孩子老實回答。

趙無涯身上有傷,並不能幫孩子。他在旁邊的一個小凳子上坐下,觀察著這個凌亂的房子。

「你是不是肚子餓了?」孩子突然歪過頭問道。

「咕嚕」趙無涯的肚子幫他回答了。

孩子大笑,「等下,我給你做飯去!吃完飯,你要帶我出去玩哦。」

做飯?七八歲大小的孩子自己會做飯?趙無涯有點不相信,不過當他看到孩子嫻熟的洗菜起灶,開鍋燒飯的時候,他信了。

他想起了自己七八歲的時候,那個時候自己還在山林中亂竄,與野獸為伍,吃得是生肉,喝的是山泉……

偶爾回憶一下自己年幼的時候,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最少趙無涯這麼認為。

飯很快做好了,孩子捧著大碗遞過來。

「不等你媽媽了嗎?」趙無涯看着孩子說道。

「不用等,媽媽都好久沒有回來了!」孩子如實回答。

趙無涯心中奇怪!他轉頭看着窗外,這裏深山老林,遠離塵煙。大白天的,遠處一陣狼叫!趙無涯心中更加的擔心。

他心中想起了這樣一幅畫面,畫面上,一個提着菜籃子的婦女走在森林中,周圍一片sāo動,一隻狼群虎視眈眈……

她沒有繼續往下想,因為他害怕,他害怕面前這個堅強的小男孩同自己一樣,變成孤兒……

不過擔心歸擔心,趙無涯還是與孩子一起吃飯了。

「你叫什麼名字?」趙無涯突然問了一句。

「我叫竹墨軒。」孩子如實回答。

「你爸爸呢?」

「爸爸是什麼東西?」小男孩似乎很疑惑。

趙無涯沒有在問,一個連『爸爸』都不知道是什麼的人,那麼是不是一出生就在這裏,並且從來沒有離開過呢?

他突然心裏很同情這個孩子,他把孩子籠進懷裏,抱的很緊。

「你媽媽走有多長時間了?」趙無涯問道。

「我不記得了,反正那天媽媽帶你回來的時候,只說了一句,等你睡醒了,你會帶我去玩,還讓我不要吵你睡覺。」

趙無涯心下迷惑了,難道孩子的媽媽知道自己這一去不會在回來么?他頓時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怒火,他想見那個婦女,他想看看一個能拋棄自己孩子的婦女有一顆什麼樣的狠毒心腸!

於是他再也不說話,與孩子一起默默的吃着飯,飯菜不好吃,因為全部都是野菜,很難下咽,但是趙無涯卻吃了很多,因為他很久沒有吃飯了。孩子也吃得很多,因為他正處於長身體的階段……

吃着孩子做的飯,趙無涯心中感慨萬千。他突然發現自己與這個孩子十分的相似,都是缺少了來自家庭的愛,沒有愛的痛苦趙無涯最清楚,因為他自小都是在森林裏長大的,所以他不忍心,不忍心讓這個孩子與自己一樣,所以他吃完飯,帶走了那個孩子,並且一把火燒掉了那間屋子!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但是他做了,他就不後悔!

孩子很聽話,就在一旁看着。趙無涯扛着一個小小的包袱,裏面裝着孩子他媽媽為趙無涯配得葯。

這些葯雖然都是很普通的東西,但是搭配的近乎完美!趙無涯就對着這些葯想了半個時辰!

出了山谷,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

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沒有死,他就要報仇!來自青兒的仇恨。更來自劉振遠的仇恨!

他能想到,誰能最先找到他。

「軒軒,你想吃什麼?」來到集市上,趙無涯沒有先為自己找間醫館,而是先問了背上的孩子。

不過他剛問就後悔了。背上的孩子沒有說話。

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孩子,來到繁華的集市,總是帶着恐懼的,人類與生俱來的自我保護與外界排斥心理是一個時間才能摸去的門檻,趙無涯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來到最最昂貴的酒樓,為自己要了一壺酒,為孩子要了一桌子佳肴。他認為孩子應該得到最好的待遇。最好的!

……

飯菜很香,孩子吃的很高興,他從來沒有吃過,所以吃得很沒有姿態,他也根本就不懂什麼是姿態,他只是一個八歲大的孩子。一個從來沒有在人世中行走的小孩子。

看着孩子吃得那麼高興,趙無涯摸了一把孩子的頭髮,會心一笑,然後仰頭喝了一口烈酒,慢慢消化著腹中的兒時辛酸。

晚上,他們就在這家酒樓睡覺。

趙無涯一夜未眠。他在想,他要報仇,他必須為這個孩子想好一切。

但是他卻走神了,當他發現的時候,屋頂喝酒的人已經快將酒喝完了。

孩子已經睡得很死。

他竄上屋頂,看到了梅竹松,甚至看到了他小腿間的快刀。

「你來了。」趙無涯與梅竹松相隔一丈,冷冷的說。

他不會忘記,眼前這個人追殺自己三個月,最後逼得自己跳崖!他也不會忘記對方的身份,『屠龍山莊』的走狗!他更不會忘記,青兒就是為了逃避和他的婚姻才離家出走的!

所以他們見面都是用刀劍說話的。

但是今天不一樣,因為就在他們的腳底下,還有一個八歲大小的孩子。

他不願意讓打鬥的聲音吵醒睡着的孩子,也不願意讓孩子流落街頭。只因為他知道,自己此刻不是他的對手。

自己的功力剛剛開始,怎麼會是冷血殺手的對手呢?更何況,在不遠處還有一雙耽耽相視的眼睛。

「我必來!」梅竹松的話也冷。但是也很堅定。

「來殺我?」趙無涯冷冷一笑。

「怎麼,你怕死?」梅竹松目光如炬,驚訝的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

「我怕下面的孩子死。要是你能答應照顧下面的孩子,送一條命給你又何妨?」趙無涯坦蕩蕩的說着。

只是,這坦蕩蕩的氣勢對着冰冷的空氣有作用嗎?

梅竹松的眼神恢復了冷靜,他順手扔給趙無涯一壇酒,自己也提起了酒壺,往自己嘴裏灌。

他心裏也有事,但是他不想說,所以只好喝酒。

趙無涯接過酒,在屋檐上坐了下來,拍開泥封,也喝了起來。

「你在殺人的時候,習慣給給人酒喝么?」趙無涯很奇怪。

「你今天的話很多!」梅竹松自顧喝酒,沒有理會趙無涯。

兩個人又沒有了話語,都默默的喝着酒。

「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莊主要追殺你!」梅竹松突然直接問。

這次輪到趙無涯冷漠了,他也學梅竹松的樣子。只喝酒,不說話。

「哈哈。」梅竹松笑了。

「我好像有點明白青兒為什麼會選擇你了。」

「碰!「趙無涯直接將手中的酒壺扔了下去,摔在地上,摔的粉碎,就像自己的心。

趙無涯下去了。只留梅竹松一個人在那裏發獃。

為什麼提到『青兒』趙無涯會變得這般狂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梅竹松不明白,也許喝酒能讓他明白些,所以他只能喝酒。

……

「軒軒,你想吃什麼?」趙無涯牽着軒軒的手,走在大街上。

看着兩旁叫賣的,他知道,小孩子都是貪吃的,自己小時候的童年錯過了,是因為自己沒有機會,但是軒軒有機會,因為軒軒貪吃的機會不就在自己的手中么?於是他順手買了糖葫蘆給軒軒,他認為軒軒一定很喜歡,事實上,軒軒吃得很開心,開心到走出集市的時候趙無涯不得不多給軒軒買了幾串。看着吃的滿嘴都是糖漿並且還一直在笑得軒軒,趙無涯很高興。但是趙無涯也有不高興的地方。

軒軒不說話,似乎很害怕在集市裏生活,更何況,後面還跟着一個『多情殺手梅竹松』。

他已經跟了他們三天了。

終於,有一天,趙無涯去了當鋪,當了一隻做工十分jing細的珠花。因為他目的地馬上就要到了。他要送軒軒去一個人那裏,那家人很貧窮,他不想讓軒軒受苦,所以他需要一筆錢,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只得把全身上下最值錢最珍貴的東西值得交給當鋪保管。

他一項窮,正如他一項孤獨。

但是他前腳走出當鋪,梅竹松後腳就進去了。這些,趙無涯不知道,他在想,怎麼甩掉梅竹松。

所以他徑直的往集市外面走,而且走的十分匆忙,剛剛出了集市,他背着孩子就展開了自家輕功!這套輕功是自己幼年在山林中與野獸奔跑所練成的。天下間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施展。不過卻有人見過,最少後面的梅竹松見過,追殺三月,輾轉上萬里,自然見識過。梅竹松看出了趙無涯的意圖,所以他不急不緩的跟上。始終與趙無涯相距十丈左右。

一直追到三十裏外的一個茶鋪!

茶鋪里坐了很多人,老闆一臉憨笑的看着趙無涯,旁邊依舊放置著那輛有着駿馬的平板車。

梅竹松認得,一月之前,他與趙無涯便在這間茶鋪里決鬥。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斷腸崖的方向。想起了趙無涯跳崖的悲壯。

「趙老闆,生意可好?」趙無涯看見甩不掉梅竹松,便進了茶鋪喝茶,背着孩子奔跑三十里路,口中也着實有點渴了。

上了茶,趙無涯不着急喝,而是着急著說話。

「你知道的,我不想說的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你的!所以,你不必跟着我。」

軒軒雙手捧起茶碗,吹了口氣,喝了起來。

梅竹松同桌坐了下來,示意趙老闆上茶。上次的事情之後,這個老闆對這兩個人都有點害怕,畢恭畢敬不敢怠慢。

「我也沒有問你。」梅竹松卻是一點都不給面子。而後突然朗聲說:「你想甩掉我,是想為這個孩子找個連我也無法找到的藏身之所嗎?」

「是!我不信任你!」趙無涯也完全不給梅竹松面子。

「你不信我,只是因為我是屠龍山莊的人么?」梅竹松喝了口茶,入口清爽,略帶澀味,卻是好茶。

「是,孩子無辜,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關係,讓孩子受到傷害。」趙無涯如實道來。

只是梅竹松自顧喝茶,完全不理會他。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梅竹松卻是淡淡一笑,端起茶碗。

「你明知道輕功不如我,卻還是背着孩子急匆匆的趕到這偏僻的小茶館,是不是因為這裏地點偏僻,並且只有一批駿馬?」

趙無涯並不否認。

突然……

「啊!噗!」孩子一聲悶哼,卻是吐出一大口血。

說時遲,那時快。剛剛發現孩子有點不對勁的時候,梅竹松扔掉茶碗,一把提住孩子腳踝,將其當做洋娃娃一般倒提起來,一掌拍在孩子的後背,「噗」孩子吐出了剛才喝下去的茶水,趙無涯沒有來得及阻止,看見梅竹松也是救人心切,立刻一把將桌子上的茶碗打翻在地,梅竹松就勢將孩子平放在桌子上,撬開孩子的嘴,將一粒藥丸塞了進去。趙無涯立刻握住了孩子的手腕,為其把脈。見孩子脈象慢慢歸於平和,雖中劇毒,卻以靈藥化解,不會有大礙了。

他回頭看了看梅竹松,眼神緩和了不少。

但是,突然一想,恨意突生!

「孩子無罪!」趙無涯直接拔出了懸掛在腰間的長劍!

對準了梅竹松!

梅竹松卻是直接閃在一邊,回頭看了看茶碗,立刻明白:自己也喝了茶水!而且完全沒有事情,只有趙無涯和孩子的茶碗裏有毒!所以……

他回頭看了看茶鋪的老闆。

老闆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刀,看着趙無涯。口中還在說話:「梅少爺,我們一起殺了他!」他慢慢的走到梅竹松身旁,與梅竹松並肩而立。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不信任我了!」梅竹松又笑了,然後猛然回頭,一掌拍在趙老闆的胸前,趙老闆做夢都想不到,為什麼自己的人會突然對自己出手,而且還是殺手!

「你,你……」倒飛出去三丈遠,趙老闆眼睛圓溜,瞪着梅竹松,還是不相信自己好心巴結的梅少爺會對自己出手。

「你聽到了沒?孩子無罪!」梅竹松重複著趙無涯的話,似乎很憤怒,回頭看看趙無涯!又回到孩子的旁邊,為孩子把脈。保持着一臉的平靜。

「你不相信我是對的。」梅竹松看完孩子傷勢,從懷中套出一個藥瓶,「一ri一次,三ri后便可解毒。」他放下藥瓶,然後轉身離開

「給你一天時間安排孩子,一天之後我還得跟着你!」

趙無涯長劍歸鞘,收下藥,卻是將孩子抱了起來,解開了平板車上的韁繩,將孩子放在**裸的馬背上,然後自己上馬,雙手抓着馬鬃,將孩子攔在懷中。

「你在這裏等我!我四個時辰便回來!如何?」

「你肯相信我了?」梅竹松很意外。

明知自己不是對手,而是雙方是死對頭,去后還肯回來的,梅竹松認為他是相信自己的。

「那我該不該相信你?」趙無涯卻是不急不緩。

「哈哈哈哈,你要是相信我,就不會讓我在這裏等你了,你要是相信我,就不會選擇騎馬走了。」梅竹松道。

「孩子的事,我誰都不信,包括我自己。還有,你要是值得我相信,就不會這麼想知道孩子的藏身之所!」趙無涯卻是一踢馬肚子,駿馬飛馳,絕塵而去。

明明知道對方極力躲自己是為了給孩子尋找一個藏身之所,自己卻一直尾追不放,不免讓人懷疑是在尋覓孩子的藏身之所。

看着趙無涯慢慢消失的身影,梅竹松喃喃自語:「我為什麼一定要讓他相信我?」

……

一路飛奔一個時辰,趙無涯故意繞着集市轉了一圈,才下馬,四下觀察,確定身後沒有尾巴的時候,才將孩子抱着進了一個農家的小院。留下了身上所有的銀兩。看着孩子,軒軒還在昏迷之中,要不然這一個時辰的狂奔,他一定是吃不消的。

趙無涯認為這個地方很安全,所以他很放心的出了院子,不過當他剛出小院的時候,他就不這麼認為了。

梅竹松就立在門外。腳下還倒著一個人。

「是不是凡是被你跟上的人,都甩不掉你?」

趙無涯意識到,梅竹松幫自己殺了跟蹤自己的人!所以他這一刻在開玩笑!

梅竹松並不否認,他握劍的手已經青筋突兀。

他很少生氣,不過這一刻他卻是很生氣,因為倒在他腳下的人頭顱直接被他的快刀劈成兩半!下手的狠辣,不正是反應了他內心的憤怒么?不過憤怒歸憤怒,他還是有理智的。

「幸虧我不是女人,要不然被你這麼追着,不非得嫁給你了?」趙無涯微笑着說道。

「看來你找的這個地方並不安全啊!」梅竹松收拾了心情,臉上也掛起了微笑。

「是不安全,那你們還不快走?」趙無涯說話的聲音很大,站在小院外,屋內都聽得清清楚楚!他也在笑,可能是笑自己的無能!

被人跟蹤的還渾然不知算不算無能呢?自己需要敵人來保護,算不算的是無能呢?

不一會兒,兩個農夫背着包袱從裏面匆匆往外跑,一臉的逃難相。

趙無涯回去抱着孩子出現在門口,剛好有一陣風吹過來,孩子似乎要醒了,他立刻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轉身回到院落中。

「你可以把那屍體拿遠點么?我怕孩子聞到血腥味。」

除了屠龍山莊莊主劉振遠,還沒有人敢命令梅竹松!

但是梅竹松卻按照趙無涯的話做了,他將屍體拖到百米開外的一顆松樹旁邊!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聽見異樣的呻吟聲,他立刻展開輕功朝着聲音的方向平治過去。不過當他趕到的時候,剛才那兩個逃難的夫婦已經被殺死了!

梅竹鬆手背上的青筋又凸起!他轉身,就看到了正捂住孩子眼睛的趙無涯。

「你可以把這兩個人好好的安葬一下么?」趙無涯轉身離開!

梅竹松拔出快刀,一刀腰斬了遠處的一顆碗口粗細的綠樹!然後用那把快刀開始挖土,他還真的就安葬了這一對夫婦!

……

小墳很簡單,草草掩埋了兩個人,不過買得並不幹凈,甚至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有一隻手裸漏在外。

孩子正在墳前磕頭,不過孩子磕頭之後,就發現了沒有埋好的手,於是孩子居然懂得自己過去捧起泥土,仔細的埋好那隻手。

梅竹松和趙無涯很震驚!這個孩子居然不害怕!居然一點都不害怕!

孩子是非常懂事的,他埋好裸漏在外的手之後,在磕了三個頭,就像是虔誠的信教徒。更像是拜祭自己的祖先。

梅竹松又握緊了手中的劍,咬着牙齒淡淡的說道:「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屠龍山莊一定要趙無涯死!並且連和他接觸的人都不放過!誰都可以看出來,這個追殺有一點過分,而且有一點過頭。但是趙無涯還是那個態度!

「我不想說的事情,任何人都休想讓我開口!」趙無涯回頭看着梅竹松,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信任的亮光。

「從我殺了茶鋪老闆之後,我們就在一條船上了,屠龍山莊的劉莊主是不容許窩裏反的,就算是他以前最信任的人也不行!」梅竹松很無奈的說道。

「難道他以前的金牌殺手都不行?」趙無涯到。

「就算是他的義子都不行,一旦違反他的遊戲規則,一律抹殺。」梅竹松很認真的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出來之後,並沒有回去!」

「是她告訴我的!」梅竹松放高了聲音說道。

「誰?」趙無涯道。

「我!」突然從小院裏走出一個女子,長相清麗,面漏微笑。不正是茶鋪里見過的菲菲?此刻她提着一個竹編的籃子,裏面裝了滿滿的一籃子紙錢。

「你們兩個大男人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安葬人居然不燒紙錢!是不是以前從來沒有埋過死人?」菲菲掏出火摺子,燒起了紙錢。

「從來沒有過。」

「沒有。」

趙無涯與梅竹松都承認了。

兩個都是殺過人的人,居然都沒有埋過死人,可笑的是見的死人多,卻不曾安葬過死人。

「我所殺的人都是大jiān大惡之人,死後不用埋進土裏都會下地獄,所以不用埋!」趙無涯解釋道。

「我向來殺人都是管殺不管埋。」梅竹松說道。他是個少爺,地位尊崇的少爺,埋人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自己動手!

菲菲無話可說,只有靜心燒着紙錢,孩子很懂事,也跪下,與菲菲一起燒着紙錢。

……

「軒軒乖,一會給你買糖葫蘆吃好不好?」菲菲很無奈。

抓住趙無涯衣袖的小手,更緊了,而且還在哭!眼淚吧嗒吧嗒的流。

梅竹松很無奈,他掉頭就往外面走。

「你去哪裏?」菲菲轉頭問道。

「去買糖葫蘆啊,難道你也想吃?」梅竹松頓了頓說道。

「我只是哄哄孩子罷了,你還真買啊!」菲菲有點吃驚的看着梅竹松。

「那我要是說我對你也只是哄哄孩子罷了,那你會不會在這裏?」梅竹松說道。

「但是你卻是喜歡我,我知道!」菲菲很自信。

「咳咳」趙無涯咳嗽了一聲,表示這裏還有個局外人。

「你看孩子這麼喜歡我這身衣服,要不,咱兩換換衣服穿?」趙無涯道。

「風這麼大,要不,咱在戴個斗篷遮風?」梅竹松心領神會。

「我看不好!虎組的人並不是吃素的!這點伎倆肯定會被識破。」菲菲有點顧慮。

「連你都認為虎組的人一定會識破我們的伎倆?」趙無涯轉頭看着菲菲問道。梅竹松也回頭看着菲菲,一臉壞笑。

「你們還能笑得出來?不知道來者是誰么?難道你不了解齊橫的手段么?」菲菲回頭說道,她想起了那兩個夫婦身上的傷口,只是在左肋下方有一個很細小的傷口,這個傷口直達心臟!

「三尺柳葉劍,七尺斷魂橫。半寸柳葉傷,不見斷魂人!」這是江湖中人對齊橫的評價。

「你似乎很怕這個少年殺手?」梅竹松看着菲菲,微笑不歇。

「你似乎很了解這個斷魂人?」趙無涯反而看着梅竹松。

孩子已經停止哭聲。送開了趙無涯的衣袖,似乎也在聽他們說話。

「自然很了解啊!因為他的斷魂劍法就是我的快刀演變來的。」梅竹松很自信。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去殺了他,這樣多省事?」趙無涯說道。

「要是這麼簡單就能殺了他,怎麼配做我的關門徒弟?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殺了他,他怎麼配得上叫『幽冥斷魂使』?」梅竹松道。

幽冥,之所以叫幽冥,是因為其神出鬼沒,要是他不出現,永遠都是草叢裏的一條毒蛇,他要是不出現,永遠都是夜晚的幽靈!

所以趙無涯閉上了嘴。

梅竹松走到軒軒身前,一摸軒軒的頭,親切加和藹,這樣的神情都出現了。「梅叔叔欠你一個糖葫蘆,等等給你買哦。」

……

傍晚時分,黑夜將襲,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就看不到人臉了。

遠處樹梢上,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這間小屋,這裏視線極佳,可以看清小屋周圍。

現在這個時候,人們都會點起燈火,驅逐黑夜,但是現在裏面還是一片黑漆漆的,所以只有兩個解釋,屋內沒有人,或者屋內的人不怕黑暗,或者說需要藉助黑暗的光線做點事情。事實上也就是這麼回事。

突然從小屋的兩邊窗口竄出兩個人影,他們各自抱着一個很大的包裹。急速奔逃。

然後遠處樹林中人馬立刻分成三隊,各自跟蹤一個,還有一個便留在原地。

屋內有四個人,三個大人與一個孩子,所以還有一個人沒有出來。

大概過了半刻鐘,屋內又出現了一個身影,他的懷中也抱着一個很大的包裹,看身影,是個女人!她四下查看,然後才大膽的出來,一出門就抱着孩子急速奔跑。

齊橫立刻帶人跟上。

「師娘,你完全可以不用跟着這些人做亡命之徒!」菲菲與梅竹松是大家公認的夫妻,齊橫管梅竹松叫師父,管菲菲自然得叫師娘。

前面窈窕的身影跑得更快了。而且身法很利索,與自己的身法很像。齊橫沒有多想,做師傅的既然能教給徒弟,更不用說交給自己的師娘!

「師娘,放下孩子,我不想為難你!所以你不要讓我為難。」

一口氣奔跑了很遠,甚至圍繞這個小鎮跑了一圈,又回到這裏,齊橫認得這裏,他甚至知道離這裏大概二里地有一個小草屋。既然跑了這麼遠了,他不想在跑了,也不想在追了,所以他從樹梢竄下來,反手抽出了腰間藏在腰帶下得柳葉劍。

「師娘,不要逼我!」齊橫咬着牙齒說道。

沒有人會吧後背留給敵人,況且自己的輕功沒有人家高,所以前面的身影也停了下來。他從懷裏摸出一個火摺子,然後直接跪下,在前面燒起了紙錢,因為恰巧這裏是那兩個夫婦的墳墓!

齊橫突然想到什麼,立刻掉頭就跑,不過一轉身,就看到了後面一個帶着斗篷的人,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取下斗篷。

燒紙的那個人,卻是梅竹松!而身後的居然是菲菲。

取下了斗篷,自然也得把懷中的大包裹扔到一旁。

「小梅子,別燒紙錢了,趕緊清理門戶,小心他求救,虎組的人不好對付!」菲菲通常叫梅竹松為小梅子。

梅竹松直接轉身就跳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就多了一把二尺長的快刀。照準齊橫的頭顱就砍下來!

齊橫還處在震驚中,他想起來,梅竹松剛才在前面奔跑,只不過是想分散他的兵力,然後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為了追上所謂的師娘,已經與虎組的人拉開距離。齊橫的輕功高超,但是虎組的人並不是和他一樣的有高超的輕功。特地繞一個大圈,只是為了在這裏伏殺自己。所以齊橫更加的慌張。正面對抗,他一定不是自己師父的對手,況且身後還有一個師娘!所以齊橫早就想到了放出自己衣袖中的信號彈,召集虎組的人!

但是梅竹松那裏肯給他機會,快刀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

兩個人的武術都是以快為前提,所以菲菲幫不上忙,只有在一旁看着。

他的長劍本就是從快刀演變而來,在強烈的求生yu望下,更是似奔雷,想疾風。劍劍直指梅竹松的要害。

風起,吹亂了菲菲的長發。雲涌,太陽收斂些許光明。

他的劍比梅竹松的刀要長許多!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所以梅竹松儘管知道大部分的劍法奧妙,但是在長劍的攻擊下,也是險象跌生。

齊橫的劍尖斬頭,繞道身後刺背心,閃到左側刺腋窩,這些都在梅竹松的意料之中,所以梅竹松的快刀每每都在險之又險的關頭,撥開齊橫的長劍,還時不時能反擊幾招,與其對攻。

梅竹松甚至能想到他下一招肯定是刺自己的水突穴,梅竹松的快刀已經準備了往胸前移動。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齊橫變招了。他右手舞出一個劍花后,然後直接將胳膊輪了一圈,長劍突然脫手,直接朝梅竹松刺過來,然後翻身卻落在遠方!落在一旁,手中頓時就多了一個圓筒,對準天上一扔,「嘭」那個圓筒在天上就直接炸開了花,信號彈已經送出去了,齊橫轉身就跑,梅竹松哪裏肯放過他,就算做師父大的有意要放自己徒弟一條生路,但是那句小墳里的兩隻冤魂也不會放過他吧,所以梅竹松只有更賣命的追趕。

看到梅竹松與齊橫的身影消失在遠處,菲菲嘴角露出微笑,立刻掉頭就往小屋的方向趕去,然後回到小屋,從被窩裏抱出還在熟睡的孩子,順手拔出了孩子脖子上的一根銀針,原來他是用銀針讓孩子休息的!但是他一轉頭,就看到了門口的趙無涯。

現在監視這間小屋子的人都背剛才的信號彈調走了,所以現在根本沒有人,所以趙無涯敢大膽的站在門框內!

「想不到從你跳崖之後,輕功好了許多啊!」菲菲淡淡一笑。

趙無涯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抱走了菲菲懷中熟睡的孩子。

「你不相信小梅子?或者說我不相信我?」菲菲微笑着說道。

「我從來沒有說過相信你們!」趙無涯回答的很乾脆,然後抱着孩子轉身走出門外。

菲菲自嘲一笑,然後提步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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