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差上門

第一章

鬼差上門

「吳敵，這是你的報酬」，林隊長皮笑肉不笑的從他的金利來錢包里，掏出三張皺巴巴的紅票子遞給吳道：「明天還有一場，K市金家，有名的土財主，那報酬很厚，只是…」

望着林隊長那張凶神惡煞般的臉，吳敵實在是搞不懂這廝長了個屠夫像，卻偏偏乾的是超度亡靈的兼職道場和尚，不比那五短身材的武大郎，長什麼樣乾的就是符合他外貌的行當，他實在無法想像出這裏面有什麼必然的邏輯xìng可言，因此，把他歸結為基因突變，非正常人類。

當然，就吳敵乾的這個替死人超度的道士，一聽說報酬豐厚，無異於見到蒼老師脫光了站着自己面前一般，直接就干，還什麼亞美爹，那是扯淡。

「能給多少？」，吳敵眼睛一亮，完全忽略了林隊長只是後面沒說的話。

「這個數」，林隊長豎起了食指。

吳敵意會，一絲笑意掛在他的臉上，道：「幹了」。

這是當着外人說的暗話，意思是一萬，足夠他趕三十三次場的收入了，到底是有名的土財主，豪氣。

「快回去睡覺吧，白天不用來，晚上八點到就可以了」，林隊長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吳敵的肩膀，便揚長而去。

所謂樂極生悲，身後，逝者親屬失聲痛哭，顯然過了今晚就再也不能見面，吳敵愉快的心情受到影響，有了一絲沉重之sè。

有個時候吳敵都替自己感到汗顏，因為這個行當是別人越痛苦，自己就越高興，死的人越多，自己就越來錢，有一句怎麼說來着，就是我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想想也覺得自己挺邪惡的，可是沒辦法，誰叫我想高尚點，卻沒人肯收留我呢？

本來，吳敵的本意是想出家當和尚的，因為自網上看見那些和尚出門開豪車，CALL人用蘋果之後，他這個畢業於一所野雞大學化學專業，無法找到像樣工作的吊絲立刻心cháo澎湃，有了出家的念頭。

奈何，吳敵所在的K市有名的如意寺方丈永宏大師徹底的斷了他的念頭，他說：「小施主，我觀你眉清目秀，六根未盡，於塵世之中有未完成的宿緣，你還是踏踏實實的走你的紅塵之路吧，佛門與你無緣」。

吳敵至今都無法忘記這老和尚那不尷不尬的笑容，這眉清目秀倒是真話，可這紅塵路卻與他無緣啊，沒錢沒房，家庭貧困，又乾的是上不了枱面的工作，而且到現在還是個處男，根本就不知道情為何物。

可他偏偏又無可奈何，不敢鬧事，因為據小道消息稱，這老和尚和K市宗教局局長關係莫逆，還兼任K市政協常委一職，那可是紅袍加身，牛逼得很，即便沒有少林寺十八銅人揍他個半死，那jǐng察局的黑拳頭也夠他喝一壺的。

所以，吳敵退而求其次，選擇了道士這個行當，雖然沒有和尚那般吃香，可倒也過得有滋有味，起碼碰上那些有錢的哀家，隨便打賞一下，便是讓他喜笑顏開。

想到這裏，吳敵沉重的心情瞬間跑到爪窪國去了，這錢他不賺，反正有人會去賺，不賺白不賺。

剛才提到的那個林隊長，便是玲瓏喪事一條龍服務隊的隊長，除了負責當和尚做做法事之外，還負責聯繫業務，分配報酬，以及組織隊員幹活。

而吳敵則相對zìyóu一些，因為在城市裏辦喪事一般是三天，他只需要一天時間做個道場便足夠，因此他遊走於六個喪事一條龍隊伍之間，一個電話過來便去趕場子，這個xìng質有點像那些坐枱女，隨叫隨到，給錢就干。

此時已經時值深夜十二點，夜sè漆黑，路上靜的可怕，連一個鬼影子都沒看見，更不用說人，可能是從事這行已久的緣故，吳敵對於這樣的環境反倒十分享受，絲毫沒有一點怕撞鬼的覺悟。

因為，他是個無神論者，從來就不相信什麼神鬼之說，更不用談什麼撞鬼之事，事實上他也從來沒有撞見過什麼不幹凈的玩意。

要說怕倒是有些的，因為畢竟要跟死人打交道，可是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沒辦法，誰叫他堅挺不過人民幣呢。

騎着艾瑪電動車，駛過石林路，拐上沿河路后，這個城市喧囂的一面展現出來，九月的天氣，秋風怡人，沿河路旁停滿了小車，對面則是火爆的夜宵攤子，烤串的肉香味、啤酒杯的交錯之聲勾起了吳敵的食yù，便把車停在一旁，找了個相對冷清一點的燒烤攤子坐下，點了十個羊腰子、十個肉串、一個蛋炒飯外加一瓶啤酒吃了起來。

別說，這燒烤還真對吳敵的胃口，吃得他滿嘴是油，嘴裏辣味十足，因此他拾起啤酒瓶灌了一口，砸吧了兩下，正準備再拿起一個羊腰子吃時，卻詭異的發現對面坐了一個乾癟的老頭，滿臉的皺褶，還是個斜眼，一隻眼珠子跑到太陽穴里乘涼去了，花白的頭髮上還沾著點土，渾身上下冒出的土腥味讓吳敵懷疑他根本就是才從土裏爬出來的。

低頭不見抬頭見，一個念頭在吳敵的腦袋裏響起，老子見鬼了，一個叫做恐懼的情愫從他的心底升起，讓他脊梁骨冒冷汗，嘴角微微抽搐，極其的不自然。

突然，他又想起了那些老人所說，碰上不幹凈的東西，嘴裏念阿彌陀佛能夠驅邪，他便默默的念了起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臭小子，平時不拜佛，臨時抱佛腳，你以為菩薩會保佑你嗎？」，對面的老頭居然咧嘴一笑奚落吳敵起來，而更加詭異的是他居然拾起一個肉串狠狠的咬了一口，吃得賊香。

卧槽！

吳敵瞬間明白這老頭是個長得像鬼的人，便立刻破口大罵，道：「大爺，三更半夜跟個幽靈似地，難道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嘿嘿，臭小子，誰說我是人了？」，老頭翻了個白眼，又拾起一個肉串吃了起來。

「拉倒吧，你想來騙吃騙喝，裝鬼蒙我，沒門」，吳敵一把奪過盤子，根本就不上他的當。

有吃燒烤的鬼，這謊話說得也太離譜了，就跟那周老虎一樣可笑。

「臭小子，看來不給你點顏sè瞧瞧，你是不相信我了」，老頭急了，乾癟的手裏突然冒出一股黑煙，一下子就鑽進吳敵的鼻孔里，讓他無端的打了一個冷擺子，好像是跌入了一座墳塋之中，四周鬼語連連，嚇得他不敢出聲。

「這回你信了吧，說了我不是人」，老頭大笑，搶過吳敵手裏的盤子繼續吃了起來。

這回吳敵信了，雖然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可他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只得顫抖著說道：「大爺，請問你有何怨念？我是個道士，定當幫你超度亡魂，順登西方極樂世界，還請你如實相告」。

這個是吳敵在靈柩前打卦慣用的台詞，這頭一回遇鬼，終於派上用場了。

可不料這老頭瞬間丟出一句讓吳敵跌入深淵的話，他說：「臭小子，誰說我是鬼了？超度你個頭啊」。

「……」

吳敵已經處於小宇宙爆發的邊緣了。

你TM到底是人還是鬼，或者說不人不鬼啊，嚇得我的小心肝受不了要爆炸了，要不是那股黑煙，我還真懷疑我TM遇見從哪個jīng神病院跑出來的神經病，沒事尋開心來了。

老頭似乎猜中了吳敵的心思，也不多言，等把那一盤子東西吃完之後，這才擦擦油嘴說道：「我實話告訴你，鄙人姓高，乃是鬼差，已經功德圓滿即將升仙，很不幸的告訴你，你中獎了，下一任鬼差便是你」

「……」

吳敵的心裏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不幸中獎，怎麼聽來涼颼颼的，好像從頭到尾就不是一樁好事，不過那個鬼差倒是勾起了他的興趣，這是個什麼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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