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

騾子喜歡哪個叫曉慧的女孩兒，騾子不怕別的騾子就怕自己窩囊。

那天早上終於迎來了訣別，曉慧還有他爸來到了騾子的家裏，要騾子還有李有天他們到曉慧他們家裏吃飯。騾子看見他們以來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晚飯是在曉慧她們家裏吃的，騾子有點兒不自在，只有陳奎哪個傻貨在埋頭苦吃，李有天也沒有說話，李成柱看見曉慧的爸爸開始說話了。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走？」

曉慧的爸爸猶豫了一下，說：「估計明天吧，我們先去縣裏，然後坐班車去省城，在坐火車去běijīng。」

「那你們到了běijīng做什麼生意？「

「也是給別人打工，曉慧想學跳舞，我想在那邊給她找個好點兒的老師。「

「那你們在那邊有熟人么？「

曉慧的爸爸望着李成柱端起酒杯說：「有個她娘家的大伯在那邊做建材方面的生意，我先過去跟着他混幾年。」

李成柱沒有說話，端起酒杯說：「多話就不說了，都在酒杯中，幹了。」說完，一口氣幹完了一滿杯酒。

一頓飯下來，騾子還有曉慧沒有說一句話，回家的路上，李有天望着騾子說：「臭騾子，你跟這林大伯去běijīng吧。，」

騾子一下子懵了，李有天知道騾子的心思，自己竟然一時間說不話來，遮遮掩掩說：「我去běijīng？我去那兒幹嘛？」

李有天笑着說：「你比我好，你從小就比我聰明，這是你的機會，你出去的話肯定要比我好，儘管你的腿不好，但是那也是現在的事情，兩個月之後你腿好了，你又是一條好漢。

林曉慧的爸爸對李成柱說可以帶一個人去běijīng，跟着做事，一個月工資也不低，李成柱也猶豫一下，也沒說讓誰去。，

騾子搖搖頭，一口否決，他從小就欠他哥的，他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轉過頭對着李有天說：「我不去，你跟着林大伯去。「

「爸爸身體不好，我要留下來照顧爸，你就去，你在外面要比我好使，你聰明。「

轉眼之間到了家裏的壩子上，騾子一屁股坐在樹下面，嘴裏叼著一根林大伯給的廉價紙煙，然後看着李有天猥瑣的站在自己的旁邊，騾子沒有理他，自己只顧著抽煙。

李有天看着騾子一句話也不說，他此時此刻也不知道騾子在想什麼。他說：「騾子，我比你大，你應該要去外面闖闖，我留在家裏，比你要強，而且你和村裏的哪些人關係也不好，還是你出去好一些。「

「李有天，對，你是我哥，但是你不必要什麼都讓着我，上高中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這次不行，你的聽我的。你明天跟着林大伯去běijīng。

「曉慧喜歡你，這我們都是知道的，你也喜歡曉慧，你在她身邊她也開心點兒，家裏面我來照顧，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騾子將還剩半截煙蒂一腳踏熄，說：「不行，這次不論如何，你要聽我的，曉慧固然重要，但是兄弟只有一個。」

李有天蹲在騾子旁邊安靜的說：「你出生的時候，媽沒隔幾天就走了，爺爺那時候對我說你長大了有出息，儘管我那時候小，我都記得，我叫有天，指不定有天跟着你享福呢。」

「憑什麼，從小到大，好東西讓我吃，好衣服讓我穿，書讓我讀，重活從來不讓我做，你就不能比我有出息點兒？騾子是你叫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xìng子，這次我不能欠你的了。」

李有天蹲在旁邊笑了起來，笑着對着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騾子說：「騾子，要是別人我可能不願意，但是對於你，我李有天願意，那個時候全村的人都說你活不過來，包括爸爸都以為你命不久，但是只有我知道你能活過來，騾子，你生下來就比我聰明，你本該不屬於這個地方，你應該去大城市。」

騾子沉默了，好長時間他嘴裏喃喃說：「這次，我李連少不能虧了你。」騾子站起身來，搬起腳前面的石頭，拿起就往自己受傷的腿上砸，一連就是三下，眼睛都沒眨一下。

李有天這時候急了，大聲叫着：「狗犢子李騾子，你瘋了么。！！！」一下子搶過騾子手裏的石頭，在看了看騾子受傷的腿，已經是血肉模糊。

「我的腿去不了běijīng，你要是我兄弟，你就替我好好照顧曉慧。」李有天看着騾子說這話，眼神堅毅，沒有半點玩世不恭的意思。

李有天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騾子的腿，過來好一會兒才說：「傻貨，你有時候比陳奎那傻貨還傻。」

騾子笑了笑，掏出自己的青蛤蟆慢慢的抽了起來，李有天跑到村西給騾子找葯去了，李有天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平時玩世不恭的騾子，竟然這麼硬朗。

騾子撤起身來，走進屋子拿了一本讀書的時候在學校買的一本--了起來。陳奎這個犢子不聲不響的走到了騾子旁邊，然後大叫了一聲騾子，騾子嚇了全身都跳了起來，騾子看着這個傻貨，眼神透出一副不屑的眼神。

「我問了，曉慧她們明天中午就走了，今天林大伯還去老村長那兒去了。」

「哦。」騾子沒好氣的說。

「騾子，不是我說你啊，先吃飯的時候，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騾子放下手中的書望着陳奎說：「陳奎，說你是傻貨你就是傻貨，那種場合我能說什麼，我難道要說，啊，親愛的曉慧，你能不要走么？」

陳奎摸了摸腦袋，「那曉慧走了你想她么、？」

「別人那是出去創造，又不是出去找樂子，想有什麼用，總不能耽誤了人家啊。」

陳奎被騾子這麼一說變的沒有話說了，陳奎就是這樣，時不時的被騾子說的沒有話說，騾子轉過身問陳奎：「陳奎，你說老實話，我問你個事。」

陳奎望着騾子看着不像是看玩笑說：「嗯，你說。」

「你想出去不，？「

陳奎似乎是腦袋沒有反應過來，楞了一下說：「去哪兒？」

「去大城市！」騾子抬頭望着天空說。

「不去。」

騾子差點兒被這句話意外死，驚訝的看着陳奎說：「不去？」為什麼不去？「

「我聽我爸說了，他說外面的世界還沒有我們這個地方好，還說，說不準到了外面就被人欺負。我不去。「

騾子瞥了一眼這個傻乎乎的陳奎說：「沒出息的東西。「

陳奎望着騾子說「莫不是你要出去？就你這個腿你能去那兒？跨門檻都費勁。「

「等我好了之後我要出去，我要去看看外面的天空。「

陳奎沒有說話，陳奎當騾子是在開玩笑，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騾子說的是真的。

傍晚，李有天從山上采了些草藥，回到家，看見騾子和他爹對面坐着，他將葯洗乾淨，然後幫騾子敷上，他爹李成柱看見了李有天說：

「有天，你去把你的東西收拾好，明天跟着林大伯去běijīng。「

李有天愣了一下，一猜就是騾子這個狗東西給他爹說什麼了，李有天敷藥的時候對騾子說：「是不是你給爸說什麼了。「『

騾子苦笑了一下說：「明天就是你新的開始。「

李成柱嘴裏叼著煙對李有天說：「騾子說的對，這麼多年了你也沒有什麼經歷，你就跟着去吧。「

「我不去。「李有天說。

這句話讓騾子感到很意外，一腳踹開給自己敷藥的李有天說：「你在說一遍，你要是不去，我今天就把這隻腿給廢了。「說完騾子眼角模糊了。自己一個人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準確說那時李有天和騾子兩個人的房間，二十幾年，他們是睡一張床的兄弟。

李有天沒有說話，就只有他爹他們兩個人了，李有天對他爹說：

「爸，讓騾子去，我在家裏。「

李成柱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對李有天說：「有天，你也知道你弟弟的脾氣，我估計你也明白他的意思吧，我是這麼想的，等你出去了之後，你先在外面好好乾，然後等他腿好了之後就讓他和陳奎一起出去。「

「他不會的，他不會願意的，即使是親兄系他也不會寄人籬下。「

「好了，不用說那麼多了，你快起收拾把，你弟弟等你走了之後我在給他說。「

李有天點了點頭，然後默默的走進了房間，他看着騾子坐在床上，手裏拿着哪個玉質煙斗，他也坐在旁邊，騾子問李有天：「你怕么？「

「怕、「李有天說。

「我也怕，」

李有天沉默了，騾子又說：「你還記得哪個叫張藝蘭的女人么？」

李有天沒有想到騾子怎麼會突然說起她，然後說：「記得，怎麼？」

「你知道她是什麼人么？」騾子問。

「不知道。」

其實騾子也不知道，騾子自己想了想，忽然之間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

李有天望着騾子說：「等你腿好了，你就來找我。「

騾子沒有說話，點燃一根煙，坐在床上，瘸著腿，看著書，望着李有天說了那天晚上最後一句話：「哥，從明天開始你不要記得你是葫蘆村的人，在外面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騾子也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東西，但是自己忽然之間感覺一股氣在肚子裏面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