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夜探敵蹤

第九十八章 夜探敵蹤

「查形跡可疑之人啊!」田野不知師父所言何意,便順嘴說道。

季老七又問:「那好!怎樣的才是形跡可疑之人?」

「統領軍令里說的清楚,凡是帶兵器之人定要盤查,販運違禁貨物的定要盤查,相貌像金人定要盤查。」

「就這些?這便是形跡可疑之人?那金人諜者細作來此卻是打探軍中之事,如何會帶兵器叫汝等盤查?又販運違禁貨物作甚?金兵里漢人頗多,又如何定要遣金人來叫汝等辨認?便將心事寫在臉上,叫汝等瞧豈不是更省事?」季老七不屑的冷笑道,「汝等盤查也有些日子了,可查出什麼門道了?「

「除了幾伙販賣私鹽的,別的卻是未見異常。」佟九鳴搖頭說道,「連個金人的影子也沒見着!許是金人不屑來平陸打探軍情?」

季老七搖頭苦笑,「金人未得河東土地,焉能善罷甘休?卻是早已將平陸的形勢探得一清二楚嘍!」

田野點點頭,「也許是吧!金人細作的臉上也未貼貼,着實不好分辨。對了,今日那廝卻是有何疑點,卻是引起師父的警覺?」

「好!為師便說與汝聽。」季老七抿了一口茶說道:「先看那廝的行走腳步,有力穩健,步履輕便,一看便知是未曾受過飢餒之人,不似莊稼漢那般飽經風霜的模樣。瞧那筋骨精肉凸顯,一定是個練家子。再來看所擔貨物,卻是什麼?」

「菜蔬。」田野回想着,若不是師父叫使人盯着那廝,自己卻還真不會記住其擔子裏的貨色。

「這便是疑點了!」季老七又問,「販賣菜蔬的每日裏有很多,卻是何時過河?」

「一般都是乘早間的渡船來。」

「就是!販賣菜蔬的皆是起早摘了菜葉趕來叫賣,若是讓日頭曬了,豈不是皆蔫吧了,如何賣得出去?況且要趕在頭午賣了,午後也好下地伺弄園子。卻是有誰過了餉午來賣菜蔬?」

「對呀!弟子卻是為何不曾慮到這個疑問,險些叫那廝矇混過關!」田野驚叫着,卻是怨自己做事不細心。

「在所難免!」季老七笑着說道,「汝等的心思皆在盤查兵器、私鹽的上邊,卻是對別的熟視無睹,換作誰人也是如此。再來瞧那廝,卻是去街上販賣了嗎?」

「那廝擔着菜蔬,卻是沿街叫賣。可並不見其去人多的地方,竟是把城裏走了個遍。」田野越想越越不對勁,叫師父提點的,卻是驚出一身的冷汗。

「好!就算是那廝不懂行市,為何不當日返回家去,卻是在腳店裏歇下了?近月來可曾見過賣菜蔬的在腳店裏歇息?那一擔菜蔬便是全賣了,可夠一宿的店錢?又不是遠道,莊戶人家如何捨得花這冤枉錢?」季老七掰開囊子說餡,將疑點一一道來,好叫二位弟子知曉個中的奧妙。

「是啊!那這廝卻是有要事方才在平陸歇下的?」田野與佟九鳴俱是震驚,幾乎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

「正是!為師卻是如此推斷。是與不是便瞧今夜裏的了!」季老七幾乎斷定那廝就是金人細作,卻是不知為何來到平陸,有何緊要的事情要做。也好!便以此來指點二人,厚實倆人反諜者細作的紮實功夫。

「那便去腳店監視之,瞧個究竟!」佟九鳴急不可耐的拔腿便走,欲看其動向。

「別急!」季老七攔住佟九鳴,「這才是戌時將沒,還不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廝是不會出行的,再等等,莫急!」

師徒三人便在房裏吃了晚食,小息了個把時辰,堪堪到了亥時過半方才收拾行裝。季老七拿出三套夜行裝,與二位弟子一同換了。二人套上卻是正合身,抬頭一看,師父早已收拾妥當,正笑眯眯的瞧著二人的行頭,「怎麼樣?還合身吧!」

「嗯!師父何時量的吾等身長胖瘦,卻是正合身。」佟九鳴瞧著自己的青色夜行衣,又看看田野一身夜行勁裝,讚歎著,驚奇的問道。

「為師一打眼便知汝的身材,還用量嗎?」季老七笑着說道,「這眼力卻是要慢慢的練才行!」

師徒三人悄無聲息地出門快行,不一會便來到那腳店外。季老七尋着在此監視的手下,聞聽那賣菜蔬之人並無如何舉動,便引二位弟子伏在近左,守候在門外。這腳店,卻是自家的,東家正是季老七。只是有人打理生意,季老七卻是不加過問,除了購入房屋時來瞧過裏外的間量,卻是也未曾來過。此時更不願進店裏打攪店傢伙計,以免驚了房客,壞了腳店的清靜。季老七叫幾人散開,就在門外隱下身形,窺視前後門的響動。

子夜時分,平陸城裏的還是有些寒冷。畢竟是上秋時節,河東的天氣就是這般模樣,餉午日頭暴晒,秋老虎肆虐,叫人熱的難受,夜裏卻是寒意襲人,直透進骨子裏。常在夜裏出行的人們皆是披着冬袍抵禦寒氣,而季老七等人一身夜行勁裝,雖是精悍的很,卻難以禦寒。佟九鳴感到渾身發涼,正欲起身活動一下,暖暖身子,卻見一條黑影翻出腳店的院牆,悄默聲的往東而去。季老七躍起身形,貼著牆壁緊緊的影在後面,卻是未出半點聲音。田野與佟九鳴效仿著跟在後面,而原來在此監視的幾個夥計早已不見了蹤影。

東面有什麼?值得那廝半夜三更的前去。佟九鳴與田野皆在心裏嘀咕著,腳下卻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平陸城裏原本就不大,那廝片刻便來到縣衙的庫倉,回頭張望了卻是未曾發覺有人尾隨,便攀牆而上,騎上牆頭,消失在夜色里。佟九鳴與田野跟在季老七的身後,靜靜的等待師父發話,便欲踢開院門搶進院裏捉拿人犯。卻見季老七擺手示意二人上牆,便見師父人已到了牆下,猛地一竄,雙手搭上牆頭,飛身進了院子。這二人那裏會這等功夫,只好叫佟九鳴蹲下來,讓田野踩在肩膀頭,再直起身來。田野便借勢上了牆頭,徑直跳進了院子,獨獨把佟九鳴一人丟在外面,省得又拉佟九鳴上來,卻是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偌大個身軀跳下牆來,還不驚天動地,叫那買菜蔬的發覺。牆外的佟九鳴氣得直跺腳,竟也是干著急,不敢出聲。只好隱進暗處,等候二人。

師徒二人尋見那廝時,卻是見其在庫倉里當值小吏的房門外輕聲叩門。只片刻,房門打開,那廝竟進了小吏的屋裏。小吏掩上房門,也未點燈,二人便在房裏嘀咕著。季老七叫佟九鳴帶着田野躡手躡腳的抵近房門,偷聽裏間二人的密談。

裏間二人的聲調不大,但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卻是足以叫門外二人聽得真真的。

「平陸城裏的守軍不足千人,餘下的皆散在四周的渡口、關隘,這是佈防圖,帶回去交與都統。」這干啞的嗓音卻是那小吏的聲音。

「好!可將平陸的大小山川關隘皆探仔細了?」那賣菜蔬之人低沉的聲音,卻是叫人記得牢固。

「探仔細了,屬下來平陸也有半年了,混在這縣衙里出行不易,皆依仗網羅的幾個手下行事,也是十分的可靠。」

「嗯!人手卻是越多越好。平陸軍中可有眼線?」

「平陸軍中叫梁竡那廝把控的緊,卻是不曾打進。」

「那不行!要尋找獵物,許以重金,定要在軍中埋下眼線,以部將以上為上佳,最不濟也要拉一個隊將為吾所用。」

「那好吧!屬下再試試。」

「某來平陸尋汝,還有一事。這平陸城裏近來人口漸長,市井繁華,卻是為哪般?」

「此間興旺皆仰仗一個喚作季老七的人,在此盤下了鋪面,開張了諸多買賣家,使兵士家眷里懂行當人來支撐門面。」

「此人的底細可曾知曉?」

「聽說是與虎威軍做麻布生意發家的布匹販子,看準了平陸的兵器買賣,在此開了鐵匠鋪,專門打造上好兵器貨與軍中,便招來弟兄在此落腳,竟是叫整個市面皆活了起來,陝州左右的百姓來附之的不在少數。」

「都統叫汝儘快打探此人的底細,若是家資殷實,便誘之去河陽,許之輕賦稅,為大金國所用。」

「那樣豈不是叫在下暴露了?」

「都統說,在所不惜!」

「那好!屬下便依令行事,設法接近季老七。」

「好!某這就告辭,明日回河陽報與都統。」

季老七聽裏間言罷,帶着田野奔到房山隱藏起來,直到那金人細作出了房門,越牆離去,聽那小吏進屋睡下,方才翻過牆回到住處。

「師父為何不拿了金人細作那廝與那暗樁小吏?」田野不待落座便急急的問道,「要不要稟報統領梁竡?」

季老七搖頭,「金人的意圖還不甚明了,若是拿了這二人,豈不是打草驚蛇,壞了大事?還有那小吏手下究竟有幾許人還要查清楚了,以絕後患。」

田野似乎有些開竅,卻不甚了了,便開口問道:「那卻是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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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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