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星解惑

第11章 金星解惑

話說詩仙這天下午參加唐人小團體聚會,與會者還有詩聖、畫聖、樂聖、草聖和茶聖。

詩仙與諸聖先是拼酒量,結果詩仙勝出;接着比做詩,結局毫無懸念,依然詩仙勝出;再接着比書法,草聖字雖好,但潦草難認,而詩仙字跡飄逸,透著股仙氣,大家都能接受,評判下來又是他詩仙略勝一籌。

後來又比音樂,大家都以為這回樂聖定能奪得頭冠,誰知詩仙憑藉一首菊花台又贏得了滿堂彩。

最後比作畫,畫聖所畫人物衣褶飄舉、線條遒勁、天衣飛揚、滿壁風動,看得詩仙也沒了信心,索性將筆隨手一擲,回去繼續喝酒。剛喝兩杯,見諸聖都盯他看,看得他心慌。

「剛才擲筆,擲到誰身上啦?」

正疑惑間,就有畫聖上前對他施禮道:「詩仙所擲神來之筆,大有『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的非凡氣勢,又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高深意境,我等皆輸得心服口服。」

五場比試,詩仙皆拔得頭籌。

下邊比茶藝,茶聖得意地對詩仙說:「談茶論道,我是專家,你是門外漢,還用比嗎?」

詩仙拿他開涮道:「我們是文化人聚會,你一個種茶的茶農跟着湊什麼熱鬧?聚會算你一個,不是稀罕你那苦嘰嘰味兒的茶,而是照顧你唐朝來客的身份。」

茶聖不服道:「茶農怎麼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別忘嘍,茶道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繼而搖頭晃腦道:「美酒千杯難成知己,清茶一盞也能醉人。」說完搖頭道:「算了,跟你一個酒鬼談茶道,那還不是對牛彈琴吶!」

諸聖也都附和說:「說的好!這麼好的茶,他竟然說苦嘰嘰的,真是牛嚼牡丹!」

詩仙再能喝,也有足量的時候。剛才這兩杯酒下肚,就開始頭重腳輕、大腦不聽使喚,諸聖說什麼,他也沒能入耳,大手一揮道:「你們愛咋說咋說,我得回屋躺一會兒。」說完起身,踉蹌欲走。

諸聖見之,互使眼色,齊上前將他攔下。

茶聖說:「別走呀,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改…改天吧。」

「就一個問題,快的很。」

「那…那就快點說。」

「還在人間的時候,有傳言說你是太白金星轉世,現在我們知道,那是謠言;但還有傳言說你是太白金星留在人間的血脈,不知真假,可否透露一二?」

詩仙不假思索道:「我是我,老兒是老兒,我倆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來。」

諸聖聽說,不免有點失望,不過也都無話。

詩仙回府後,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他心裏有事,是關於他與太白金星之間扯不清的關係。他其實心裏也沒底,他覺得有必要去金星府走一遭,見一下金星老兒,當面問個清楚。

想到這裏,他一刻也不願多呆,爬起床就往外走,駕雲直奔金星府而來,轉眼就到了地兒。結果府門上鎖,金星不在。詩仙決定就在門前站等。

再來說金星老兒。

他挨了整,干吃了啞巴虧,自化樂宮往家趕,到了府門口,發現詩仙站在門外頭,沒好氣地問:「這回又是誰丟了?」

「誰也沒丟。」詩仙撓頭笑道:「這回不是來打小廣告的,有一事不明,特來向你求證。」

「何事?說吧。」星官冷冷道。

「先給個醒酒丹,讓我醒醒酒。」

星官聞他身上一股酒氣,不給他醒酒,估計他也說不清楚,雖不情願,但還是取了一顆讓他服下。

星官把詩仙讓進屋,關上門,不大功夫,收拾出一桌酒菜,對剛醒酒的詩仙說:「你現在酒也醒了,不如再陪我喝兩盅吧。」說着也不問詩仙答不答應,就端起酒壺斟了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推給詩仙。

詩仙覺得星官今兒比較反常,沒忙着喝酒,也沒忙着問他的問題,而是關心地問道:「看你愁眉不展的,怎麼啦這是?」

星官嘆道:「明天要出趟遠差,恐怕有一陣子不能與你把盞言歡、品評詩作、暢談人生。一想到這裏,我就心情不佳、食不甘味。」

「所以你就找我喝悶酒?」

「算是吧。」

「不對呀,出差對你不是常事兒嗎?以往都很積極,這次怎麼就畏縮了呢?」

「以往出差,可以神神叨叨,可以百變金剛、神氣活現、光環十足;而這次,明為出差,實為轉世投胎,由神仙貶為凡人,算是一擼到底。」

「哦——明白。」詩仙將端著的酒杯往桌上一放,神秘兮兮地問:「作風問題?」

「我一個乾巴老兒,早已經過了興奮期,真是笑話,我能有什麼作風問題?」

「吃了不該吃的,拿了不該拿的?」

「我長年喝風飲露,一生光華照世、坦蕩磊落,麻煩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齷齪好不好?」

「那…那究竟是被玉帝抓了什麼小辮子呢?」

星官聽了是又好氣又好笑,對詩仙嚷道:「我哪有什麼小辮子啊?我這是代人受過!」

「代人受過?代誰啊?」

「玉帝。」

「玉帝?」詩仙追問道:「他也有怕的人?」

「嗯。」

「誰?」

「娘娘。」

「娘娘?你說的莫非西王母?」

星官看他一眼,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詩仙感慨道:「我以為做到玉帝這個位置上,就可以上管天、下管地,再也不用怕誰,原來忽略了一點,他是有老婆的,也是個怕老婆的主。」

星官好心提醒道:「這裏有隔音,這話也只能在我這裏說說,在外邊千萬別說,讓玉帝聽見,觸犯天顏,遲早要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詩仙扮個鬼臉道:「那就莫談國是,喝酒吃菜,來談談咱倆的話題吧。」

星官不明所以道:「咱倆有什麼好談的呀?」

「有!下界為人時,我為此事困惑不已;剛上界時,與你又不熟;上次在你門上寫尋人啟事,當時沒好意思開口;後來熟了,又有玉帝在場,所以一直沒機會問你。」

星官好奇道:「究竟什麼事兒,會讓你這麼困惑?」

「我聽母親說過,生我的時候夢見了你……」

星官嗆了酒,連忙攔住話頭,撇清道:「打住、打住,我先聲明,你母親夢見我那是她的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可能!我叫李白,字太白,而你則叫太白金星,名字都一樣,還有什麼說的?」

「你們神州之人重名重姓的多了去了,這有什麼希奇的呢?」

「那為什麼下界還瘋傳,說我是你留在人間的血脈的呢?」

「給你講一個故事,你就能明頭。」

「請講。」

「從前,有一天才少年,自幼善詩文,但由於籍籍無名,所以詩文再好也無人欣賞。走投無路之下,他決定神化自己,遂改姓換名,姓隨天子,而名與字又與神仙沾邊,每有好奇之人相問,他都謊稱其母夢太白金星而生的他……」

詩仙攔住話頭,連問道:「這不是說我的嗎,真的假的呀?我怎麼不知道的呢?」

「聽我說完。」星官接着道:「弄到最後,他怕人到老家調查他,最後連出生地都不敢對人如實相告,一會兒說東,一會兒說西,天南地北的都有,反正搞了好幾個地兒。」

詩仙迷糊道:「你說的這些,我怎麼就記不起來了呢?」

星官提醒他道:「不知你是否記還記得吳指南這個人?」

「記得,當時他與我從蜀地來到洞庭湖泛舟,正游得興起,他卻得了急症死了,我當時還傷心了好一陣子呢。」

星官報料道:「實話告訴你吧,你那個同夥並非暴病身亡,而是被歹人毆打致死,而你的頭部也被歹人砸了悶棍子昏在當場,後來你醒了,你身世造假的事也就不記得了,而你那個同伴也被你認為是得急症死的,有句話叫『人必自助而後天助之』,正是老天念你詩才難得,所以才有此醍醐一棍,讓你接受新的身份而能做到心安理得,不必歉疚一輩子。」

詩仙不睦地問道:「就以犧牲同伴為代價?」

「是啊,上天是公平的,你的好處,可能就是別人的厄運。」

李白憤憤不平道:「這叫什麼事呀?真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寧願歉疚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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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樂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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