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冰之歌（下）

「該醒過來了，奈英！」伴隨着平靜的話語，冰冷的撫觸驚動了彷彿熟睡了的少女。她痛苦的皺起了眉頭，翻滾過身體，然後猛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隨着少女的劇烈動彈，像是污水一般的黑sè液體伴隨着污濁的血液噴灑在破舊的甲板上。

等等，甲板？

少女疑惑的抬起頭，看着白髮的少年略顯無奈的表情。

「雖然已經大致猜到了他們會怎樣對待你。但是把你直接沉到海里還真是最麻煩的方法。我對流動的水沒什麼辦法。」他聳了聳肩膀，似乎完全不把吸血鬼天生的大敵當成一會事一般。

「這裏是夜明珠號。如你所知，那艘你們幾天前登上的幽靈船。」

少女眼神有些獃滯，似乎意識依舊沉浸在被同伴丟下水的那一刻，靜靜的，她的眼淚無聲的滑落。

然後，晶瑩的淚珠在空中慢慢的凝結成一粒粒冰的結晶。

「阿拉阿拉，已經覺醒了嗎？」看到少女流下的兩粒冰晶，奧蘭多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天生就有這種凍結物品的能力，沒錯吧？」

「……對不起，奧蘭多大人…以前，瞞着你了…我不想…被當成另類……」少女一邊小聲的啜泣著，一邊試圖向自己的虛偽道歉。

「不用自責，每個個體都有保留自己的秘密的權力，即使面對的是他名義上的『擁有者』。」奧蘭多聲音依舊平靜，「而且，要說對不起的是我。因為我的失誤，你體內的傷可能已經無法治癒了。」

「就算勉強活下去，這樣的身體根本活不過3年的。」像是死刑的判決書，少年如此說着。

少女像是凍結石像一般，沉默了下來。

良久，少女再次抬起頭來，原本懦弱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決絕。

「奧蘭多大人，恕我直言。您救我，不是因為對我這樣平凡的女孩產生了愛戀的情緒吧。」少女的聲音雖然顫抖，卻出奇的沒有停頓。「您在乎的，是我的能力吧。」

「繼續說下去吧。」少年形態的奧蘭多露出了不可置否的表情。

「那麼，請和我…做一個交易好嗎？」試着強硬一點的少女，口中的話語企卻依舊帶着些許的哀求。

「我一向遵從於等價交換。那麼，你的代價和條件是什麼呢？」奧蘭多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讓我把那些船員都殺掉嗎？」

少女閉上了眼鏡，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

「你的底牌，應該沒有了吧。」高格有些狼狽的撐起身體，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掃視着龍神誠唯一一個依然能夠站着的少年。

「難纏的小鬼們，到此為止了。」

「哈，哈，哈…」龍神誠，或者說是使用着這個名字的邢族少年，喘著粗氣，再次支起身子。

「這樣一來，勝利的條件，就湊足了。」似乎是充滿了必勝的決意，這位少年亮出了自己最後的底牌。

「自從第一個猿人站立起來；從鋒利的石片，到澆注成型的青銅，摻碳練成的jīng鋼，火藥的投入，貧鈾彈頭的發明，高斯武器的實用；名為戰爭的東西，從未改變…」凝聚的mind波動，侵蝕著世界。

******

「難以想像，在被如此對待以後，你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奧蘭多點點頭，似乎明白了少女的意思。「只是這種程度的惡意詛咒的話，我的確可以根除。」

「拜託您了，大人。如果能用我將死的生命，換來她們的健康的話，我願意將自己的靈魂獻出。」

「撒，這些讓人惆悵的事情一會兒再想也沒有問題。你的願望，就由我來達成吧。」

「來吧，埃里紐斯！為我揮舞劍刃吧。」

熾烈的光，從奧蘭多的手中綻放。猶如燃燒的十字架般的巨劍噴灑著白sè的烈焰，灼燒着接觸的一切。

聖劍，克勞索拉斯。

似乎是噴灑出的神聖力量驚動了人類惡念所凝聚的扭曲詛咒體，黑暗的氣息在yīn森森的破敗船體上凝結。最終，化為實體。

「夜明珠的船員因為極度的貪yù，連死後都不願意放棄本就是掠奪來的黃金，最後以怨念化成了黑暗詛咒嗎？」奧蘭多玩味的笑了，「凡人，就是矯情。」

「這樣醜陋的傢伙，根本算不上魑魅魍魎！」

「消滅它，克勞索拉斯。」

******

「怎麼…可能！！」龍神誠原本信心百倍的瞳孔里，出現了驚異與不可思議的神采。從和高格開戰5分鐘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到絕望。

「你應該感到驕傲，在這種層次就逼迫我不得不解放這種力量的人，你還是第一個。」高格的口中溢出鮮血，但是他卻露出了殘忍的笑容。「會預留底牌的，可不止你一個啊！」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顫抖吧！巴爾曼波的咆哮！！！」

******

「已經，結束了。」奧蘭多散去手中燃燒的熾烈光劍，隨即看了看已經被灼燒的不成樣子的手。

「那麼，我想，他們也快要過來了。」奧蘭多溫柔的看着靜靜的潰坐於地的奈英.艾絲。「按照約定，在你的靈魂離開**時，我們就會再次見面的。這個過程最多不會超過3年，請好好珍惜自己最後的時光吧。」

「謝謝您，奧蘭多大人。」少女冰藍sè的瞳孔靜靜的閉上，因為勞累與驚嚇，她已經感到jīng疲力竭了。現在，她只想回到解除了誤會的同伴的懷抱里，好好的享受自己最後的時光。

然而，少女的手，被冰冷的手掌握起。一個更為冰冷的東西，順着她的無名指套入。

「還有一句話。」少年的聲音在耳邊迴響，「雖然一開始是被那種力量吸引。但是，」

「和你在一起的rì子，我很開心呢。」

少女的心房，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大人！」她驟然睜開了眼睛，但是，那個白衣白髮的身影已經消散在霧氣中。

我也很開心呢，大人！這樣的話，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在廢棄的幽靈船的一邊，燈，逐漸亮了起來。

大人，對不起。不過請先讓我和曾經的夥伴們過完最後的一段時間吧。

******

「你的垂死掙扎，到此為止了。」明顯衰老了一些的高格露出了勝利者的得意洋洋。只要殺掉眼前的少年和在他掩護下雖然戰鬥力全失卻依舊有一口氣的同伴，再將先前已經死透的少年體內的少年體內的力量和凝聚在山洞中的力量奪走。回到自己的據點消化完全，自己至少將邁進真正的10級領域。想到這裏，他原本從不顫抖的手都開始微微的戰慄起來。

「最後一擊…」風刃隨着他的聲音刺下。

但是，卻沒有血湧出的快感。

當他再次回過神時，冰藍sè的氣息已經爬滿了整個洞穴。

******

…為什麼，奈英沒有發出聲音。因為這個問題她已經問過很多次了。

但，當屬於同伴的魚叉刺入自己的心臟的時候。她依舊想這樣問一句。

「教會懸賞魔女的血液，會值很多的金幣。」像是這樣的理由。冠冕堂皇？虛偽至極……

她抬起頭來，看着已經恢復原本英俊容貌的大副兒子露出貪婪的笑容時，突然感覺這張自己曾經萌生過愛意的皮囊，顯得如此醜陋。

也許，自從自己不是人類的那一面顯現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了。

大副兒子依舊獰笑着，狠狠的扭動了魚叉的尖端，任由心臟上的傷口裂的更大。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啊，啊，啊…」喘息著，少女透過碎裂的肺葉喘息著，吸入了最後一口氣。然後，

「啊！！！！！」屬於冰的亡靈的絕命狂呼，驟然奏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聲波，凍結了眼前的一切，無論是夜明珠號，或是格瑞地號。都如同易碎的玻璃製品一般，連同他們的乘客一起，化為冰的碎片。

「可以了，可以了…」不知何時，一雙有力的手從身後穩穩的抱住了無處借力的少女。白髮的少年出現在少女冰藍sè背影的身後，輕輕地說：「如果他們都拋棄了你的話。和我在一起吧！」

猩紅的光在少年手中綻放：「你願意，接受序列88的力量嗎？」

「我，願意！」這次，不再有猶豫，或是拒絕。

******

「該醒過來了，大人！」再次睜開雙眼的奧蘭多，聽見了冰的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