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 打掃迎主人 亮刀提警告

九七 打掃迎主人 亮刀提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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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說不舒服嗎?」

&nb訪問本站。你們一車間挖二車間牆腳,害得他們不能完成汽缸體鑄造的任務。這一批芙蓉改型─2一千台,就卡在這個汽缸體鑄造質量上。現在用戶都在催著交貨了。」

羅光說:「爸爸,人員流動,誰也阻止不住。沈廠長發了話也沒有人聽從。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呀!」

羅璽貴聽這話氣得發抖:「你們不能光看錢!」

「現在要講經濟效益。」

姜致美出面圓場。她給羅璽貴敬了杯酒說:「爸爸,羅光是剛當一車間主任,過去遺留下的問題,他也要有一個解決的過程。」

羅璽貴聽媳婦說的幾句話心裏才舒服一點。

大地與太空剛張開一道指寬的縫裏透出的一線白光,如在屏幕上掃描一般在湘江迷朦的夜色中劃過,像是找到了一個確定的頻道,於是有了從模糊逐漸清晰的畫面:深灰色的遠山村莊樹木,接着有了泛著銀光的起伏的浪尖,在扯得繩索「哨哨」響中升起白帆的少女臉頰上閃耀的緋紅霞光。

到這個季節,馬濤騎又有了晨跑的興趣。現在他改變了沿堤跑步的路線,而是從會夫池過浮橋上珍珠島,繞過石塔迎著曙光跑到金鯉灘頭,然後坐在金鯉塑像前痴痴地凝視着由黛藍轉為銀灰、鍍鉻亮、直至閃耀出電弧焊般的刺目強光的江面,想像著那尾金鯉如夢中見到的那樣躍出,美女的人身,雙腳如尾鰭一般擺着朝他游來,到灘前那尾鰭化作兩條頎長的白腿,跑着撲到他跟前……

然而,現實中的金鯉仙子在他面前出現時,並且是日思夢想中的那種出現、是魂繞魄纏煎熬中的那種出現,他卻沒熱烈地去擁抱她。他顧慮重重,隨着芙蓉貸恆昌款的數額加大,隨着劉寶華對芙蓉的關心和支持的加深,他心上壓着的一塊石頭越來越沉重了。他恨自己無能讓芙蓉真正自立。他總是下決心以後少依賴、甚至不依賴恆昌,但他根本辦不到。

這次湘岳一事業部有意抬高一車間獎金,擾亂了二車間汽缸體正常鑄造,嚴重影響了芙蓉改型一2的試生產。馬濤騎、劉河槐、羅香三位廠領導設法斡旋也沒解決得了。要說法子也簡單,相應提高二車間獎金就能穩住生產,但馬濤騎不能這樣做。上星期五,顧小芹接劉寶華電話,如實地反映了汽缸體鑄造問題。寶華昨天給他電話,說她過兩天回江灣。他當時還對她說:「芙蓉生產形勢很好,你盡可放心。你既然很忙,就沒必要急着回來。」

寶華卻說:「你忘了,過三天就是你的生日,我要在會夫池邊為你慶祝。」

「你還記得,我真是忘了。」

「我還寫了一首詩贈給你。」

濤騎跑步回老屋,拿起竹梢笤帚要來打掃院子。曹媽出來說:「你先洗臉吃飯,等會益彩過來,要和你一塊做大掃除,迎接小姐回來。」

「噢,她怎麼知道的?」

「小芹來說的。」

曹媽給濤騎送過來一盆洗臉水。他擰乾毛巾擦了一把臉,一陣風跑到後院來看茉莉。他突然想起這一個星期,因汽缸體鑄造質量煩心,忘了給花澆水,寶華看到花乾死了會多傷心!

他見缽里的茉莉長得葉片油綠,珍珠粒一般的花苞綴滿枝頭,心裏喜悅,問曹媽:「你給茉莉澆了水?」

「我有這記心就好。都是小芹來澆的水。她每天都要來看,把開出的花摘下收集在一個盆子裏。她還到園林處,問清了怎麼培植茉莉,給施過了兩次肥。」

難得小芹一片純情。其實,倒不如讓它乾枯死好。為什麼要給她看到這樣一種榮華繁茂的樣子?他端起花缽,真想一下砸爛。但他感覺自己眼睛濕了。於是他又輕輕地將它放下,低下頭親它的葉子、吻它的花蕾。他感到有慚於他們合種的茉莉,有愧於寶華聖潔的感情。

聽到曹媽喊吃飯,濤騎才離開後院。吃飯時,曹媽嘮叨小姐回來要買些什麼菜,她的卧室要重新粉刷一遍才好。

濤騎說:「她下午就回了,沒時間搞了。」

曹媽說:「裏面停過屍,怎麼也要徹底打掃。」

河槐和秀竹結婚本是用的濤騎住的一間房,可裝殮時幫忙的人糊塗地把屍體錯移到隔壁寶華卧室。濤騎發現后馬上搬了過來。

曹媽現在還埋怨道:「我就不同意他們在這裏結婚。」

「這是寶華同意了的。」

「你去問寶華,她有什麼不同意的?她太為別人了,就從不為自己着想。」

曹媽說着話,眼睛擠出淚水來。濤騎說:「我去搞些石灰來,撒在地上消毒,徹底打掃一遍。」

「要不要請兩個人來,你們兩個不夠吧?」

「外人來礙手礙腳反不方便。」

他們還沒放下碗筷,益彩就過來了。她穿身牛仔服,秀髮盤到頭頂,手提白鐵皮桶里有拖把和擦布。

曹媽端出一小碗白蓮羹,壓着她吃:「青年人多吃這麼一口不會脹壞。」

曹媽太喜歡益彩了,總說她和寶華像是親姐妹。

飯後他們立即動手,先室外后室內地打掃。益彩持剪給沿窗一溜萬年青整枝。見濤騎房玻璃上槐叔河秀竹姑結婚的紅雙喜還完整無損,笑道:「濤騎哥,這次寶華回來,你乾脆與她結了婚,這雙喜還是現成的。」

曹媽聽這話變了臉色,說:「趕快莫這樣講。婚姻大事,哪能圖這個省。」

她過去撕扯雙喜,不料粘貼得很牢。益彩沒想到秀竹姑死這層不吉利的意思。她太羨慕河槐叔和秀竹姑純貞的愛情了。想到自己的戀愛,留下的卻是一塊灰暗的傷疤。有的好心人來為她作媒,都讓坐了冷板凳。媽媽像看出了女兒的心事,說:「你一定要與濤騎好?」

益彩嗔怪母親道:「媽媽,你莫亂想,我和濤騎哥是兄妹關係。他與寶華戀愛你都看不出來?」

「要是這樣,你和濤騎就不要搞得太密切,莫讓人說閑話。」

「媽媽,要沒一句話讓別人說,就沒法在這世上生活下去。」

到打掃寶華卧室,益彩和濤騎搬出房裏的床、寫字枱、梳妝台等,捲起淺藍起玫瑰紅龍鳳圖案的地毯。她累得一身汗,脫了牛仔衣,內衣濕透貼到了肉上,顯出細腰豐胸婀娜身姿。濤騎遞給她毛巾:「你喘口的氣。」

「打掃完休息。」

她捲起袖,爬到窗枱擦玻璃。濤騎喜歡她潑潑辣辣的幹活的樣子。

這時工人送來半袋石灰。益彩扯開袋口。濤騎說:「我拿個瓷碗來撒。」

益彩說:「用手就行。」

她抓起石灰撒到地上。濤騎抓住她手,說;「石灰厲害,要咬壞你手的。」

曹媽拿碗過來,到門口見此情景,忙閃到一旁,心思:「濤騎對益彩真是來了感情?」可她反過來又想:「也難怪,有這樣的紅花妹子泡著,是木樁都會泡發出芽來的。」

下午五點鐘,劉寶華小姐乘飛機從香港抵長沙黃花機場。她接過馬濤騎獻的一束芙蓉鮮花,當着眾人撲到他懷裏,摟着他脖子親吻。

李湘娥隨賈翔妮率領的一個七人團組赴美國貿易考察,張曼嫦送她從廣州出境后,湊巧與劉寶華乘同一班飛機回。許築家頭髮花白,披一件寬鬆的西裝上衣,握著寶華的手,哈哈地地笑道:「寶華,我們湘岳唯一這麼一匹寶馬,不許你牽到香港廣去。」

一旁的符鮮清嗆了他一句:「你就沒正經話。」

她拉着女兒的手說:「我叫小青開來了豐田三排座,坐我這車子舒服。」

寶華道:「我對馬博士的駕駛技術更有信任。」

夕陽像是一天登台表演完的紅日,潑下卸裝時洗過的胭脂水。沿途稻苗波浪起伏,涌著座座孤立的山丘。這山不轉水在轉的美麗的畫卷,隨着汽車前進,在這位回鄉姑娘面前不斷展開。她斷斷續續地談著香港商界一些爾虞我詐的醜聞。言詞中流露出對那裏生活的厭倦。

濤騎說:「你不習慣那裏生活就回江灣來。」

「現在我身不由已了。」

濤騎說:「芙蓉拖累了你。如今你父親也不會捨得你離開了。」

「寶貴哥很討爸爸歡心。你也了解我哥哥那人,他很會來事,把在湘岳學會的那一套全都用到了香港。他很快得到了爸爸重用,現在讓他作董事助理。我那位嫂嫂對爸爸那樣關心體貼,看了會叫你肉麻。爸爸看我與他們生活不協調,專門買了一棟別墅給他們一小家住。在生意上,我專管中國進出口業務,打我湘香公司的牌子,少與他發生關係。」

濤騎說:「恆昌遲早會落到寶貴手裏。」

「他要想在香港商界立足,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要心黑一點,手狠一點不就行了?」

「還不完全是這回事。」

「我看福興叔是個厚道人。你要提醒他留心你哥哥的野心。」

「我無心與哥哥競爭,我喜歡讓爸爸自己去識別人。」

行至半程出現堵車,候車的排隊超過了一里。寶華下車看了一下情況對濤騎說:「修國道挖壞了老路。可能得兩個小時才通得過。我們不如上山去玩一陣。好像旁邊是帝子峰吧?」

「是帝子峰後山。」

濤騎陪趙莓多次到這裏玩過,他當嚮導。到山腳一片青翠欲滴的斑竹前,濤騎教寶華如何辨別羅淚竹和抹淚竹。突然寶華沒有了笑聲,因為她想起了身居異國的莓姐:「莓姐和你通信嗎?」

濤騎搖了一下頭。

「她專業上的事應該完了,怎麼還留在B國?」

「熊太立說她在那裏當英文翻譯。我寫過信給她,想促成她與江桅早日結合。」

「他們永遠只能是一對精神戀人。」

為了岔開話題,濤騎給寶華講起當地流傳的舜帝和兩妃相愛的故事。

到山巔湘妃廟,寶華興緻勃勃地去求籤。一位老道過來問:「姑娘,你求什麼簽?」濤騎見這道人面熟,想起他去看過趙莓。

寶華小聲地說:「婚姻。」

老道替她點燃三柱黃香。寶華虔誠的望着二妃的塑像祈禱。濤騎見她白皙臉上飛來的一朵紅雲擴展到了耳根,猜想她心裏在說什麼。她三拜后,撿起老道搖動竹筒躥出來落到地上的一根簽。老道按簽號抽出簽紙。

濤騎拿過先看,見上面似是而非地寫道:藤樹相纏一條心,藤處山陰樹向東,爬山越嶺藤來會,樹不動腳枉移影。

寶華看過後說:「不懂上面寫的什麼,我去請老道解釋。」

濤騎說:「我知道,等會解釋給你聽。」

趙莓被老道的瘋話引導到走火入魔。他怕寶華重踏復輒。他們到廟后,少見遊人了。遍坡灌木茅草中一簇簇野花開得艷麗。太陽落山了。寶華袒露的胸前,白金項鏈吊的芙蓉金墜上鑲的一顆碩大的鑽石熠熠生輝。他們在一篷月季花旁的青草上坐下。寶華偏過頭靠在濤騎臂膀上,看着他手裏簽紙,說:「這是個上籤吧,你說是什麼意思?」

「藤和樹有個相纏的共同心愿,但樹在山之東,藤在山之西。藤不辭辛苦翻山越嶺來纏樹。後面這句『樹不動腳枉移影』,是說隔山的樹望着日月照着自己的影子移動,卻腳根一點動彈不得。這意思是勸藤就近找棵樹爬上去好,免得吃爬山的痛苦。」

寶華說:「藤要翻山來纏樹,說明它不願擇近而安。」

「樹無能移動腳根,哪忍心看着藤這樣辛苦爬山。」

「它樂意呀!」

寶華側過身,雙臂搭在濤騎肩上,定定地看着他。那目光燒得濤騎的心滾熱,頓時心裏湧出近一段時間未曾出現的激情,他抱住她腰,緊貼住她的嘴親吻。

次日,劉寶華小姐在老屋客廳約見湘岳公司董事長許築家和總經理歐陽凱。在坐的還有芙蓉廠廠長馬濤騎和副廠長羅香。

由於劉寶華事先沒有透氣,許築家和歐陽凱見她杏眼含威,一時納悶。曹媽上過茶后,寶華說話開門見山:「許董和歐總,今天叫你們來商量一個問題。你們知道恆昌公司極其重視芙蓉的發展。最近因一事業部人為地造成汽缸體質量不合格,嚴重影響芙蓉工廠生產計劃的完成。我請二位高抬貴手,放芙蓉一條生路。」

許築家和歐陽凱面面相覷。他們真還不完全明白劉寶華說的是怎麼一回事。許築家攤了攤手說:「你能把事情說得詳細一點嗎?」

馬濤騎說:「可能林廠長和沈副廠長知道情況。」他簡要地說明了原委。

寶華說:「我其所以和你們兩位交涉,因為我只和湘岳公司發生關係。我相信通過你們去與林廠長說清厲害關係,問題一定能很快解決。」

許築家明白了怎麼回事後,釋然地哈哈笑道:「寶華,你把問題與我說明白了,就不用你操心了。」

寶華說:「我不喜歡那種踢皮球式的解決問題的辦法。後天能不能拿出合格產品來?」

許築家說:「這你就說外行話了。生產有一個流程,比如現在吞下口飯,不能立即變成屎拉出來吧?」

歐陽凱迎合地笑了。

馬濤騎說:「按正常組織生產,汽缸體生產流程也就三天時間。關鍵是要保障流到一車間的那部分人員能迅速返回二車間原來的工作崗位。」

寶華說:「生產技術上的事馬博士可不是外行。我頭腦里芙蓉效益的觀念還是有的。若是因汽缸體問題不能得到及時解決,影響芙蓉廠的經濟效益,我會要報復的,比如我給你們加工的那批美國JL的跑步器基座的鑄造,下一批我就會考慮還續不續簽合同。」

一直沒說話的歐陽凱緊張起來,忙陪着笑臉說:「寶華小姐,我們一定儘快解決汽缸體問題,我們湘岳與恆昌公司合作有了良好開端,而且合作前景很好,我們決不會因這點小事影響我們的愉快合作。」

寶華說:「我和歐總的想法是一致的。我決定推遲幾天返港,待看到汽缸體質量正常后再走。」

許築家哈哈笑聲透出譏諷:「寶華,現在芙蓉有你這樣的大老闆支持,不愁發展不起來。」

送客人走後,羅香對寶華說:「你現在學得很厲害了。我看出許築家和歐陽凱都很怕你。」

寶華說:「這是逼出來的。過去叫在江湖上闖,現在說在社會上混,該下刀的地方就得下刀,心軟只會留下悔恨。剛才我只不過亮一下刀子。」

羅香沒想到寶華年輕輕的,竟有了這樣深刻的人生體驗。

許築家出門后對歐陽凱說:「這黃毛丫頭,抬舉她一下,她以為就上了天哩。在我面前還擺臭小姐的架子。」

歐陽凱怕與恆昌公司鬧翻,影響湘岳公司的利益,勸道:「不管怎麼樣,她現在是劉福興的掌上明珠,恆昌公司將是她的。」

「恆昌公司屬於誰,還難說,聽說寶貴很得劉福興賞識,在那裏當小老闆了。」

歐陽凱說:「我們還是不要與她搞僵了,美國JL公司這批業務是寶華介紹來的。五百萬美元的基座合同還只簽試生產協議二十萬美元。這個產品好幾個廠都在爭。她找點借口就可把我們踢到一邊,另外她手頭還有幾個七八百萬美元的合同。我們還是按她要求儘快解決汽缸體質量問題。許董你說的寶貴的情況我也知道。但你還得承認這個現實:在商場中,一個能幹的漂亮女人能擊敗十人精明的男人。你看我們江灣,誰比得上符鮮清?」

聽到符鮮清的名字,許築家啞口無言。他的這位老情人,自她大發后就不太把他放在眼裏了。真有點恨她喝水忘了他這挖井人。不過他真從心裏佩服她。他曾預料她離開湘岳廠,就像魚離開水一樣難以生存下去。可在這些年裏,她由租門面做服裝生意,發展到建起十九層的高樓「恆昌大廈」,他驚呆了。現在她看不起他這窮董事長。當然他也不覺得她這顆發黃的珠子再有什麼迷人的地方。

次日馬濤騎到老屋吃午飯,寶華說許築家上午來電話,汽缸體問題基本解決,只是戴樹民等回二車間的人要求每月增加八十元獎金,她當即同意了。

馬濤騎怨她答應得太快。他們本來不應該為多得幾個錢離開二車間。現在同意給這部分人增加獎金,等於肯定了他們離開二車間的行動。再說,給這部分鬧事的人加錢,而老實堅持工作崗位的不加錢,很可能要造成新的矛盾。

寶華笑道:「你總是那麼認真。有什麼辦法,你這汽缸體離開了他們就出質量問題。他們帶來效益就得給獎金。為了保持心理上的平衡,其他人的獎金都可適當提高。當然你要讓沈自方注意工作方法,不要說成給從一車間回來的人加錢,而是說按汽缸體鑄造合格率,提高整個二車間獎金比例。」

「這種提法倒很得體。」

「我考慮將來湘岳那邊出麻煩,乾脆把它一部吞併了。」

「你是說買過來?」

「對。就地理位置來說,一部挨芙蓉廠,拆了圍牆就成一家了。」

「你胃口不小。可要不少票子。」

「我來籌錢。」

「買Ⅲ型設備的錢就要不少,又是這裏買廠房,我怕拖累恆昌。」

「我說過,我賺錢供芙蓉,不關恆昌的事。」

濤騎沒想到寶華比他考慮周到,笑道:「你比我行,你留下來當芙蓉廠長吧。」

寶華朝他擠眉扯眼地笑:「我若留下當廠長內助配不配?」

中午劉寶華在小白宮與父母一塊吃飯,晚上她謝絕了歐陽凱的邀請,在老屋慶祝馬濤騎生日。

飯桌中心放着一盤塑有兩朵紅玫瑰和「祝你生日快樂」的蛋糕,四周擺了幾小碟泡菜:薤頭、藕片、豆角、蘿蔔、醬姜等。濤騎打開一瓶香檳,斟滿兩杯。

寶華阻止了他插生日蠟燭,說:「為什麼過去的歲月要像蠟燭一吹即滅?應該是永遠留在心靈的一個美好的亮點。」

寶華與濤騎碰杯。在「祝你生日快樂」的美妙電子音樂中,寶華掏出寫好的一首詩,說:「我胡寫了幾句歪詩,獻給你三十歲生日。」

舉杯祝壽會夫池,

三十繭紙連載詩。

挑逗櫻花不值戀,

丰姿菡萏真可痴。

裝置逢緣揚名捷,

Ⅲ型多磨出水遲。

五分差距尚存在,

天殺泄恨待何時?

李湘娥早放出風,回國后女兒結婚,要很好熱鬧一番。歐陽凱到機場接她回來的路上提起此事:「江鷹結婚準備在哪個賓館辦喜酒?江灣、金橘我都有優惠卡。」

李湘娥嘴角細碎的皺紋神經質地顫動着,泛出苦惱的笑意:「嗤,賓館?」

李湘娥緘默煩躁,也許是長途旅行過於疲憊的緣故。

歐陽凱說:「你要有我跑腿的地方就與我說。」

「謝謝。」

那種純禮節性的聲音,讓歐陽凱聽了感覺生分。他一向自己以為很了解的這位搭檔,可這時真還沒捉摸透她的心理。

李湘娥回家,江鷹對媽說,何家已經確定了娶親日期。李湘娥說:「反正我們東西都準備好了,哪天都行。」

媽媽的無所謂態度令女兒吃驚。她問:「你買鑽石耳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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