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 36 章

深淵遺跡，百根通天柱震天撼地，深藍色的光芒從柱子上緩緩移送到那個靠柱假寐的少年身上。

幾百年過去了，殿下居然越長越年輕了。

兩名深淵使徒小心翼翼地持着箱子，抬腳邁進殿中。

「還有一枚神之眼呢？」

清點神之眼，數到第六位時，不偏不倚，少了他最需要的風屬性神之眼。

深淵使徒擦掉手心一層冷汗，猶豫片刻，還是說：「我們手中只剩下六枚了，理……理應，無甚大礙。」

「你懂個屁。」空乾脆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豎着手往頭頂一指，神色正經：「七枚神之眼少一枚，老子對抗天理的勝算就少一半。」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還從未聽過殿下自稱「老子」，哪怕是過去的殿下，也只是謙稱一聲「我」。

莫非他腦子摔壞了？

據說殿下曾經從群玉閣掉下去過，卻沒有掛掉，對此深淵有傳聞：什麼被仙鶴叼走了啊，掉一半被風魔龍抓住了啊，掉湖裏被漁夫打撈起來了……什麼版本都有。

偏偏沒有被人攔腰抱下來這一說，畢竟殿下那細腰連多看一眼都要被砍去手腳，更遑論去動手動腳。

「我說，你們編故事的能力當個普普通通的深淵怪物也太屈才了。」空的讀後感很強烈，他要是把這群怪物驅逐到璃月，行秋可能都沒飯吃了。

翻到書脊頁，空從本子面前抬起頭，隨手一扔，砸向一個正偷摸著笑的深淵法師的腦袋。

結果這一砸就砸出了地脈舊枝。

【有個幾千歲的煉金少年拿着地脈舊枝，沾了雪水點他的頭髮，外面漫天飄雪，他的呼吸卻是溫熱的。】

這是書中開頭的一句話。

空拾起地脈舊枝，眼中露出一絲光芒，也許是習慣了深淵漫無邊際的黑暗，旅行者的故事，旅途中見過的人，他快要記不清了。

」你……不是拿木劍的嗎？」

「因為我想要拜師，」艾琳有些不好意思，將西風劍收入鞘中，她眨了眨眼：「他能教我學會風壓劍，雖然老是說我，『一次性劈這麼多木樁子是想當劍聖嗎』？」

周圍的人哈哈大笑，空卻轉身走了。

沒有尋到記憶中的煉金少年，空連夜從蒙德趕到了璃月。

天邊的群玉閣已毀，想再跳一次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他便選擇了另一處山跳下去，腳底踩空，整個人急速向下墜。

接着他掏出匕首刺進峭壁的縫隙中，下墜的速度是放緩了，濺出的火花掉在他的鼻子上，眼睛裏，痛癢難忍。

不對，不是這樣的。

雖然墜落感一模一樣，但那次並非像這樣直接掉下去的。

看來也不在璃月。

按照主線劇情，他並沒有來過死兆星號，沒有見過裏面的任何一個人，去稻妻的話，也許港口那的三個小孩會有線索。

「你回來啦，旅行者。」

正跟孩子們玩捉迷藏的重雲走過去跟空勾肩搭背，那三個孩子躲到了重雲身後，暢暢拽住了衣角，「大哥哥，壞蛋來了，暢暢害怕。」

「他不是壞人，是大哥哥的好朋友。」重雲蹲下去拍了拍她的頭頂，「還和你們玩過捉迷藏遊戲哦。」

「可是大哥哥，通緝畫像上的人跟他一模一樣！」旁邊的小男孩憋紅了臉，從重雲身後探出頭，怯生生地指著空的臉。

這番對話引來了人們的圍觀，今日是逐月節，璃月百姓都出街了，過去他應該在璃月城接居民任務混了個臉熟，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

「這不是蒙德的榮譽騎士嗎？」

「就是他！我准沒認錯！」

「當年岩王帝君遇刺，也是拜他所賜，老子現在就要替岩王帝君報仇！」

人群中，乃是一名魁梧的屠夫揮着斧頭衝出來，正要劈下去，低頭髮現整條手臂冒出了冰凌。

一柄大劍擋在身前，奮力抵抗著。

「哪來的毛頭小子，還不給老子滾！」

空看到重雲的雙臂直抖，汗珠子不停從額頭上冒出，再不使用元素力，恐怕他的體力就會瀕臨極限。

屠夫氣的滿臉橫肉都在抖，刀刃相接，他就不信以他的體型能打不過這藍毛小子。

重雲騰出一隻手，往空手中塞了一物，「去飛雲商會，把這個，交給行秋……是我跑遍璃月整個書攤才買到的，不算騙他。」

「還是你自己交吧，比較有誠意。」空打斷了重雲那番說遺言似的話，反手將那本小人書塞回去，凌厲的目光從他臉上劃過，最終落到那群人身上。

空掐了個訣，將重雲腰間的神之眼吹了起來。

一旁有人眼睛都看直了，結巴道：「兄，兄弟，這小子有神之眼啊，媽呀，快跑！」

那些搗亂的傢伙看到重雲腰間的神之眼，紛紛腳底抹油地就跑了。

屠夫似乎還不死心，又將斧頭懸在空的腦袋上，此時古華劍刺了進來，挑到了一旁的河裏。

行秋抱拳作揖，對那一頭扎進河裏的屠夫道：「失禮了，不過，說不定待會你打撈時候碰到河神，鐵斧頭就變成金斧頭了，嘿嘿。」

重云：「……」

果然他還是多練功吧！

空手心的雷元素噼啪作響，最後握緊了拳頭，紫光在掌間熄滅。

差一點就暴露身份了。

空走過去，準備向那倆傻小子道個謝，然後再尋找別的方法去稻妻。

「抓住我！」

耳邊一聲輕喝，腰被主動摟住，隨後身體凌空而起，偶爾踩一踩房樑上懸掛的紅綢借力，又能飛出一段距離。

身後持刀的蒙面人撲了個空。

兩人在一處靜謐的院落落了地。

空將頭頂的紅綢胡亂扯下來，都是剛剛樹上掛的，飛太快沒注意全纏到了頭髮上，那人去替他整理頭髮。

空下意識握住他的手腕。

「你帶我在璃月城上方飛的那一圈，等於昭告了全天下，你，三眼五顯魈上仙，和我無惡不作，臭名昭著的深淵殿下同流合污了。」

最後一句話他咬的極重。

魈聞言卻搖頭，那手在空的發梢中迂迴，指尖微涼：「無妨，我並非第一次。」

——無論是梳發、抱你、吻你，還是所謂的……同流合污。

和記憶中冰冷疏離的形象不同，空的思緒迴轉，魈看着他思考的模樣，低下頭，露出瘦削的頜骨。

隨後，他輕輕握住空放在身側的手，「還好，不算太晚。」

這話一語雙關，空左手抬起，望着自己的手掌線條，「不晚，你來早了。否則沒命的是他們，不是我。」

魈不答。拾柴去煮了兩壺桂花酒，白瓷盤中裝了月餅，萬家燈火長明，煙花在黑暗的夜空中炸裂開，點點星火如雨線簌簌墜落。

舉杯共飲的時候，魈繞過空的手臂，緊緊貼住他的手腕，將杯酒一飲而盡。

……不都是喝酒么？原來仙人也會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空倒滿酒，與面前的少年仙人交杯而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