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雙向奔赴

第20章 雙向奔赴

映入許嘉言眼帘的是與記憶中相似的眉眼,記憶里他比自己高出不多,現在她都得仰頭看着他,只匆匆掃了一眼,許嘉言就嬌羞的低下了頭。抱着大樹的雙手更緊了,似乎這樣能掩飾自己的局促不安。

燈光撒在宋有為晦暗不明的眼中,點亮了那雙一如當年似水晶般閃耀的雙眸。不同於許嘉言的羞澀,宋有為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許嘉言,彷彿一眨眼,許嘉言又會消失八年。

「為什麼還抱着樹啊。」宋有為面帶微笑溫柔的看着許嘉言,許嘉言尷尬的鬆開了手,低着頭,長夜寂靜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想開口說話似乎被封印住了嘴巴。

宋有為調侃道:「我想起了一個笑話,教官對學員說報數,沒人理睬,教官又大聲的說報數,結果學員極不情願的抱住了一棵大樹。」

許嘉言覺得吧這笑話真冷,還是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笑。

宋有為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風塵僕僕卻依舊光鮮的許嘉言:「別在這站着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啊?去哪休息」許嘉言抬起頭,還是不太敢直視宋有為,只敢偶爾瞥幾下。休息這個詞可是有多層含義的。

宋有為邪魅一笑:「你想去哪休息?我都可以奉陪。」

許嘉言覺得宋有為一點也沒變,說話還像當年一樣欠欠的,倒是讓許嘉言慢慢放鬆了下來。

「肯德基吧,火車站附近應該都有肯德基吧。」

宋有為心中有些許失落,他沒有想冒犯許嘉言的想法,自己也說不清期待着什麼。

「嗯,我知道在哪。」宋有為往肯德基的方向走,他想去牽着許嘉言的手走,又覺得不合適。此刻的他內心糾結著,只能拚命抑制住內心的衝動,不然總想去抱住許嘉言,告訴她自己多年無人可醫的相思。

他怕嚇到許嘉言,即使他明白許嘉言的心意,也想找個合適的時機開口。此刻的他恨著自己的擰巴,畢竟自己這麼多年連個戀愛經驗也沒有,性格也不討喜。宋有為內心打着鼓。

許嘉言跟在宋有為的身後,咬着下唇,終於敢直視宋有為的背影,她有意走在宋有為的影子裏。燈光傾瀉而下,給她的少年郎染上層層光感,挺拔修長的身姿,即使只配上了簡單白色T恤和休閑褲,依然掩蓋不住英氣,昏暗中仍給人一種安全感。

許嘉言記憶里的宋有為沒有如今的身高,更沒有如今的氣質,不知是不是職業給予了他這樣特殊的氣質。

很快到了地方,宋有為推開門簾進去,沒有掀開帘子等著許嘉言,許嘉言被帘子打個正著,「啊」許嘉言捂着眼睛,宋有為立馬回過身查看許嘉言的傷,問她有沒有事。他獨來獨往慣了,也沒有紳士風度,完全忽略了這些細節。許嘉言皺了皺眉,搖搖頭說沒事。

兩人找了靠窗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許嘉言已經逐漸沒有了剛見面時的緊張,為了留個好印象,仍不由自主的直了直身子,學着宋有為的坐姿。

宋有為對剛才的事有些內疚,他一直就是個粗心大意的人,紳士那一套他學不會,道歉的話他又說不出口。

許嘉言擺弄著APP點餐,察覺不到宋有為的內疚,在她心中,宋有為一直就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看來這麼多年也沒變過,沒什麼好奇怪的。她問宋有為:「你吃點什麼?」

「隨便」

許嘉言想回一句沒有隨便這個選項,又想保持個好形象,算了,就點了個簡單的情侶套餐。

宋有為抬頭盯着許嘉言,不得不承認,中間隔着近八年,女孩的變化比男孩變化要大,許嘉言比自己回憶里的女孩頭髮要長,皮膚要白,也沒有了青春痘,不知是不是沒有了肥大校服遮擋的原因,他覺得許嘉言身材也比初中好了很多,個頭倒是沒大變。

許嘉言也才看清宋有為的模樣,五官沒太大變化,只是原來似雪的肌膚已經被曬得黝黑,更添了幾分男人味,短寸頭竟也不影響宋有為俊朗的面容。

總而言之,兩個人,都變得,比對方記憶里的更好看了。許嘉言感覺這氣氛不像老同學重逢,倒像是網戀變現?還是相親現場?

宋有為率先開口:「你變化挺大的。」

許嘉言羞澀的低下頭,感覺自己大學后的面膜沒白敷:「那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變好看了。」這次宋有為說了真心話,沒有說調侃許嘉言。

「士別三日,就當刮目相看,何況咱們一別八年。」

「不算八年吧,我高三見過你,不過匆匆一面,你沒看見我。」宋有為心直口快,說完有點後悔,因為來之前他想避開於湛這個話題,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想起於湛,那是自己的道德底線,一觸碰就難受,可如今提起高三時,恐怕不只是他,許嘉言也會想起於湛。

許嘉言卻沒想那麼多,只是有些驚訝:「是嗎,什麼時候?」

宋有為見狀,也不想瞞了,如實相告:「就你代表你們學校參加作文比賽的那次,考點在我們學校,我偶然碰到你。」

宋有為想起當時他看到參賽名單有許嘉言的名字,特意在必經之路等著,卻看到許嘉言和於湛有說有笑,好似一對金童玉女,就這樣從宋有為身邊走過,完全沒有注意宋有為的存在,如同一桶冰水將宋有為從頭淋到腳,現在提起來聲音還有些發顫。

許嘉言完全不知道宋有為的內心戲,剛準備說什麼,服務員喊餐好了,許嘉言應了一聲,起身去拿餐,留給了宋有為平復心情的時間。

宋有為不斷告訴自己不要提起於湛,留給許嘉言時間去處理這個事。但剛才的話題觸及了宋有為的這個點,越不想提起心就越亂。只能想辦法找別的話題。

「這個芙蓉薈蔬湯就是拿水一衝吧,成本應該很低。」

許嘉言拿芙蓉薈蔬湯湯匙德邦手不自然了,不知道這口湯該不該喝了,還要低聲附和:「嗯...應該不難做。」

「你將來飯能做成這樣就可以了,要求不高吧。」宋有為鋼鐵直男的表現暴露無遺,他心中許嘉言一直是那種溫柔又帶點個性的女孩子,應該將來也會是個賢妻良母。

許嘉言望了望芙蓉薈蔬湯,想起自己十指不沾陽春水,做飯和家務活大部分是爸媽乾的,偶爾需要也是爸媽也是找許懿行干。許嘉言想這如果是相親的話,恐怕這句話會是她和這個男人的最後一句話。

但此時眼前不是相親男,而是她相思入骨的宋有為,就算直男又怎麼樣,當年他就是這樣,自己不也還是喜歡他么。

許嘉言低聲地說:「我不會做飯。」

宋有為沒想到許嘉言會這樣說,他覺得許嘉言喜歡他,應該至少會加一句我可以學吧,直截了當的四個字是拒絕了么?

「這個標準也不高吧。」

許嘉言對這個直男的話有些無語,這是難度的問題么?許嘉言知道現在說什麼話可以博得宋有為的好久,但她不想遷就討好:「我不覺得女生一定要會做飯。」

宋有為對許嘉言這句話懟的瞠目結舌,看着許嘉言堅定地眼神,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心裏覺得許嘉言有趣,也許自己就喜歡她有話直說的個性么?

「沒事,那我做,哪能讓你的小手干粗活呢。」宋有為一臉賤笑地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許嘉言臉紅的像肯德基的包裝,內心翻騰:這不像宋有為的說話方式啊,這是表白么?不是我自作多情吧?這就算在一起了?有些猝不及防......

宋有為看許嘉言在愣神,覺得自己的表達還是太委婉,於是抓住許嘉言正在喝湯的手,大聲說出了自己來之前在心中模擬過百八十遍的話:「做我女朋友吧,我會至死保護你的。」

許嘉言的表情由震驚到欣喜,微笑像蓮花一樣綻放在臉上,連昏昏欲睡的店員都看向這邊,當起了吃瓜群眾。宋有為隱約能看到她眼圈泛紅,沉寂了十幾秒后,許嘉言緩緩的開口:「我等這句話等了八年了。」

宋有為激動地離開座位,來到許嘉言的座位旁,把她攬入懷中。許嘉言聽着宋有為的心跳,時光似乎倒退回了初四那年,那時十一過後學校要求學生中午在教室睡午覺,有一天許嘉言看着沒有睡熟的宋有為,長長的睫毛調皮的微動,許嘉言裝作無意間靠近宋有為,聞了聞宋有為身上專屬的味道,那是少年的味道,有着和太陽一樣溫暖的味道。

如今在宋有為的身上,已經聞不到少年時的味道,現在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兒,就像春雨後小草剛剛從土裏鑽出來時散發的若隱若現的味道。聞之沁人心脾,令人神往。許嘉言覺得可能是自己幸福的出現了幻覺,幻覺就幻覺吧,寧願一直沉浸在這種幻覺中不要醒來。

宋有為低頭看着在自己心臟位置的許嘉言,久久開口道:「我等這一刻也等了好久了,久到我都忘了多久,久到不想奢侈的去想還有這一天。」

宋有為深沉的聲音、灼熱的眼神,讓許嘉言恍惚覺得宋有為說的是真心話,她撲哧一笑,有點自嘲的說:「騙人,你我之間本沒有緣分,能有今天的相遇,明明全靠我一人撐著。」

宋有為想說要不是你和於湛在一起了,自己也不會消失在許嘉言的世界。宋有為知道,以許嘉言的為人,應該是結束了於湛的關係才會過來找他吧。他想開口問清楚,不然總是不踏實,卻又不知道怎麼問。

許嘉言見宋有為不說話,以為是自己戳穿了他讓他有些心虛:「沒事啊,以後你多愛我一點就好啦。」

宋有為沒說話,手伸向口袋,掏出一個看起來已經用了好幾年的錢包,打開后在夾層掏出一張疊的整齊、有點泛黃的卷子,打開后竟然是許嘉言月考的語文卷子,不知什麼時候被宋有為拿走了,一直帶在身上。

看試卷的整齊程度,就知道宋有為精心保存過,邊邊角角的痕迹,看起來經常被打開過,許嘉言看着試卷,眼淚決堤,原來這麼多年真的不是自己單戀,她一直以為和宋有為的故事全靠自己一人死撐,一直以為初四時隱隱約約嗅到宋有為對自己的喜歡是自己的錯覺。

許嘉言曾一直安慰自己,不要去計較公不公平,不要計較她愛他比他愛她多得多,如今發現本來以為是自己一人兵荒馬亂的青春,其實是兩個人的雙向奔赴。

這感覺就像刮彩票,刮出后兩個字「等獎」,她心中認為這一般是末等獎,祈禱老天能給個二等獎,卻沒想到刮出了特等獎。

宋有為愛憐的看着這個像小朋友得了獎狀似的許嘉言,不禁又將許嘉言擁入懷中。近距離的感受到了許嘉言對自己的深情,那還有什麼好計較她和於湛的過去呢,如果當初不是自己的怯懦和猶豫,也許許嘉言也不會和於湛在一起,如今只要許嘉言能放下於湛就好。剩下的時光,他不想再和許嘉言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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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有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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