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亡之旅

可能是突然的手電筒光使那條蛇受到驚嚇，竟然一下子將傑的手臂咬住，五月的天氣不太冷，大家都穿着單衣，這一下，蛇的牙齒刺入了傑的手臂。「啊！快救命啊！」傑完全慌了神兒，嚇得只會尖叫。剛子手疾眼快，我看眼前黑影一閃，然後那條蛇便落在剛子手裏，剛子也害怕蛇能再次咬人，一甩手便把那條蛇扔在地上，轉眼便消失了。

「別動，小心毒！」剛子急忙再次回到傑身邊，張開嘴就開始吮吸傑手臂上的傷口。學校里老師告訴過我們如果被蛇咬了，需要儘快將蛇毒吸出，並停止運動，防止擴散。

大家都驚呆在那裏，誰都不吭聲，這樣大約沉默了五分鐘，剛子依然在重複那個動作，我回過神拍了剛子後背一下，「剛子，好了，傑的血都快讓你吸幹了！」

剛子停止了重複，重新坐好，一邊吐著嘴裏的血沫子一邊喘著粗氣，傑仔細擦了擦手臂，幾顆尖細的傷口還在冒着鮮血，傷口都不深，可能是蛇的個頭不大的緣故。傑的眼睛裏噙着眼淚，「剛子，我能死不？聽說蛇都有毒。」

「沒事，我都把毒吸出來了，你傷口疼嗎？」剛子關切地問道。

「不疼了，只是有點頭暈。」傑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緩緩地舒了口氣。

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那條蛇叫野雞脖子，學名叫虎斑游蛇，微毒，至今還沒有被虎斑游蛇毒死的例子，但是當時不懂，很緊張害怕，說白了就是虛驚一場！

之後大家一直坐在那裏，很少有人說話，想的最多的就是傑到底會不會中毒身亡，雖然傑和我們是死黨，但是這種事關生命的大事，我們還是很規矩，沒有嘲諷，表露的更多的是關心。

傑終於恢復了正常，「我們繼續前進，就在附近了。」剛子重整隊伍，繼續前進，傑沒有吭聲，依舊緊跟着我們的隊伍。

大約行進了三十分鐘，洞裏的空間逐漸寬敞，慢慢地我們可以直起腰來行走，「到了！」剛子很興奮。

我也很興奮，走在隊伍的最前頭，眼前是一塊平地，大約有一間屋子大小，再往前，就是一個斷崖，這裏就好像是山洞的出口，不過出口是通往一個斷崖，別無他路。

「我要來看看！」我燃亮了火把，站在斷崖的旁邊向下望去，黑咕隆咚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我拿着旁邊的石子不斷向下扔，思考着懸崖到底有多深。卻聽到傑在那說話，「咦？這是什麼啊？」「操，你又瞎搗鼓，小心再摸到蛇！」喜子笑着說，「哈哈，怎麼還能摸到蛇？不會了不會了，這東西硬硬的！」大家都湊過去，我也轉過身去查看。

原來這東西是鑲嵌在了洞壁上，周圍的青苔已經被除去，露出來一點灰白色的東西，和周圍黑黃色的泥土很不相稱。「挖出來看看！」我很好奇，而且好奇心害死的不僅僅是貓。大家左一下右一下，一小會兒就將這個東西的頭部挖了出來，「啊！是骨頭！」萍兒最先反應過來，「啊？」「啊！」驚嘆聲，害怕聲，交織在一起。

「好可怕啊，不會是人的吧？」此時，就連慧兒也只敢小聲說話，「人的？這裏怎麼會有人啊，不會是鬼吧！」芳兒也禁不住開始發抖。

空氣瞬間凝固，誰都不敢作聲，也不敢再挖，耳邊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呼~呼~」斷崖的底部傳來一陣陣風聲，崖底好像是和外部想通的，所以空氣才會流動。我重新轉過身走向崖邊，況且我根本也不想再繼續面對那個洞壁。

「啊！這又是什麼！」我差點把火把扔了，他們聽到我的叫聲也趕了過來，「啊！」萍兒嚇破了膽，「**！我也看到了！」喜子也大叫，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原來都看到了！那是一張臉，一張猙獰表情的面孔。

「快跑啊！有鬼！」我再也忍受不了，首先沖了出去，「快跑啊！」大家緊跟着我也都向外跑。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將火把扔了，在黑暗裏摸爬滾打地行進了一段路程，見洞便鑽，終於累倒在那裏，一動不動，只是喘著粗氣。很快，有人從後面跟了上來。

「誰？」我問道。

「我，剛子。」「有沒有別人？」沒有人回答我。

「壞了，我們是不是都走散了？」我感到不安。

「媽的，好像是。」剛子也很害怕，但他表現出來的鎮定讓我佩服。

「回去，找他們！」剛子果斷地說。

幸運的是唯一的手電筒在我們這裏，所以行動起來方便得多，我倆沿路返回，然後搜索了附近所有的岔洞口，直到把所有的人都重新聚攏在一起，除了擔驚受怕之外，大家都沒有受到別的傷害。搜尋的過程是艱苦的，我倆完全是憑藉着對朋友的關心、不拔的毅力和對生存的渴望才完成這項偉大的工程，這不是一部歷險記，所以我並不想浪費太多的筆墨在這個搜救的過程。

總之我們重新相聚，並一致同意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剛子依然帶隊。可是天有不測風雲，手電筒使用了這麼長，沒電了，燈泡忽明忽暗，最後是徹底的亮不起來了，「沒關係，有備用電池，我馬上給換上。」剛子一點都不擔心。黑暗中，只聽見剛子擰手電筒的聲音。

「換好了沒有？」過了大約一分鐘，我問道，黑暗中沒有人回答我，「剛子，你快點！」我有點急，仍然沒有人回答，「剛子！**的啞巴了？」我很生氣。

「電池不見了。」剛子非常恐慌，幾乎絕望。

「別開玩笑！」

「我能拿這事兒和你開玩笑？」

老天，不會吧！

「完了，這下是死了！」傑哭聲最大，雖然比不上殺豬，喜子也在哭，不過只能聽見他抽鼻子的聲音，金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不知道是一種什麼表情，其實從某種程度來說，死亡是對金蛋的一種解脫，想想他那家庭環境，真是過着一種生不如死的生活，還不如索性來個徹底的，當然，這都是後來想的。女孩子都發出「嗚嗚」的哭聲，不停地喊著「爸爸媽媽」……

「萍兒，看來我還是下輩子娶你吧！」剛子終於對自己的心上人表白，而且還是在這種環境，一個即將死亡的環境，或許是在死亡面前，每個人都會鼓起特別大的勇氣，「萍兒！」剛子又呼喚了一邊，生怕萍兒沒有聽見。

「嗯。」萍兒回應道，「哇！」她的哭聲一下子變大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被剛子感動的。

聽着萍兒「撕心裂肺」的哭聲，我慢慢閉上眼睛，其實這樣黑暗，睜着眼睛和閉上眼睛沒有任何區別，腦海里卻浮現起磊的輪廓，我意識到磊已經逐漸替代了萍兒在我心中的地位。可那又怎樣？我卻連一個向磊表白的機會都不會再有！我們葬身於此，是多年後一群像我們一樣頑皮的孩子也來到此處發現了我們的屍骨，還是我們只能靜靜地躺在這裏隨着泥土一起腐爛？恐怕只有天知道……

兩行眼淚亦逐漸從我臉頰滑落，「磊，來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