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我也有過一個女兒

老闆娘聞言，看向林醫令，目光中明晃晃的全是同情。

林醫令：「……」

林醫令不禁暗暗瞪了眼林溪，別以為他聽不出來，這不就是在變相的說他腦子有病嗎？好你個小心眼的女娃子，還記着先前的事呢！

林溪則一臉無辜的朝林醫令聳肩，看的林醫令又氣又好笑。

老闆娘這時嘆道：「沒想到老人家竟然過的如此難，真是不容易。這樣吧，不論你們買多少顏胭脂，我再送你們一盒？」

「啊？送？」

林溪目光回到老闆娘身上，指指桌上放置的各色胭脂，道：「老闆娘，你這胭脂質量好，賣的想必也不便宜，真要送我們嗎？」

老闆娘道：「說實在的，不怕兩位客人笑話，便是再好的胭脂，賣不出去又有何用？只怕我這鋪子，十天半月里是不會有多少客人來光顧了。與其賣不出去堆在店裏過季，倒不如給這位姑娘。」

她說着，複雜又怔然的目光直落在林溪身上，像是在通過看她來看別人似的。

悵然說道：「世上多苦命人，姑娘的母親也實屬艱難。冒犯問一句，姑娘你會怨恨你那於你幼年之時遠走他鄉的母親嗎？」

林溪被老闆娘這突兀的一問給弄愣了。

林醫令文聞言，也看向了林溪。

林溪琢磨著是不是老闆娘看出什麼不對勁來在試探她，面上神色不改，只語氣中多了些難過：「我若是說不怨恨，想必老闆娘也不會信的吧？而且，有哪個女兒會願意早早與娘親生離？」

「一開始呢，我倒也想過，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導致母親分毫也不留戀，走的決然，竟是半分感情都看不出有。不過那時也多是年少不曉事，後來長大些，了解清楚母親當年與父親境遇了，便能理解一二了。退一步講，同為女子，又怎會理解不了彼此的苦處呢？」

「然而，我到底不是個十全十美的完人，理智上能冷靜理解母親，尊重母親的選擇。心裏，卻多少還是有些埋怨的。尤其是當父親又納新人，再顧不上我這個原配女兒時；當雨天驚雷，我怕的獨自一人縮在床頭，叫人沒有人理我時；當與幼弟幼妹爭執，看到他們有親娘庇佑爭理，父親袒護，而我只是一人時……」

林霧當着老闆娘的面演技大爆發，滿面情真意切又悲戚。

說至動容時，她更是暗暗用擰了把自己的大腿，生生逼自己疼的掉眼淚，然後用手帕抹眼角，故作堅強的強忍眼淚。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母親從未忘過我與姐姐，還為我們求醫問路，始終都是愛我們的。那麼那些年裏的委屈苦難，我也就都能釋懷了。往後會一個人好好的走下去。」她道。

旁邊的林醫令看林溪都快將老闆娘給說哭了，不禁目瞪口呆，也忘了演戲，還是林溪轉向他大聲叫了下，震的他回神，然後林溪抓着他的肩膀，以一副相依為命的可憐模樣說道往後只他這個親人，會好好孝順他之類，在林醫令聽來全是鬼話的話。

林醫令人都聽麻了，敷衍的嗯啊嗯啊應。

老闆娘卻是成功入戲，大罵道：「如此看來，姑娘你那個親爹也不是好東西！前面裝的與原配伉諜情深，無奈之下才行至陌路，可轉頭就另娶她人，還生兒育女，任由他們欺負你，而不站在你這邊！恐怕你姐姐早早嫁人也有隱情，是那續弦故意的吧！」

「老闆娘好生聰明啊！」

林溪立馬順勢而上，抽抽涕涕的說道：「我姐姐嫁的人就是那惡毒婦人選的，品行不端，不堪為配，可她一頂孝道的帽子扣下來，又用我威脅姐姐，就逼得我姐姐不得不嫁，後面才會……唉，好在我的婚約是我爺爺挑的，對方實為良人。這卻惹得那婦人不快，不甚上心操勞我的婚事，只得我自己事事親為。」

老闆娘聽的更是怒火中燒，直接拉住林溪的手說不收錢了，讓她隨便挑。

林溪故作受寵若驚：「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

老闆娘深色黯然，「姑娘，你不知道，我曾經也有過一個女兒，同你的年紀差不了幾歲。我也因這樣那樣的緣由，不得已拋棄了她，遠走他鄉。」

林霧一聽，心思微動。

她們說話的工夫，林醫令趁老闆娘不注意，仔細聞胭脂的味道。

他是大夫，本就對各類香氣比較敏感，記得也多，可此時卻沒有在這些胭脂里聞到有飛燕草的味道，就給林溪使眼色，讓她抓住機會趕緊套飛燕草和月琴的線索。

林溪此時卻已是有了新的思緒，不打算照原定計劃走了。

她微不可察的朝林醫令搖頭，拉着老闆娘坐下，自來熟的問著老闆娘那個女兒的情況，如今有無再見面。

老闆娘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是將話咽了回去，苦澀道：「見不見的都是二話，只是我終究還是欠她良多。如果能彌補的話，我是做什麼都願意的，也不盼她能叫我一聲娘親，只盼她看向我時的眼神不帶恨意。」

「會的。」林溪安慰說，「若換作是我，我就不會怨恨。人生在世，本就不是事事都能隨心率性，便是追問，也該弄清楚當時情形。所以，老闆娘，你是因為什麼和女兒分別的啊？」

老闆娘說上頭了，正要和林溪一一傾訴時，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急得剎住話頭，臉色也微變。

她勉強笑道：「不是什麼光彩的緣由，就莫污了姑娘的耳朵。我還是陪姑娘好好看胭脂吧，畢竟是自己喜事上要用的，還是慎重些的好。姑娘也放心，可以慢慢挑，我不急着關店門的。」

林溪覺老闆娘看她的眼神很慈愛，莫不是把她當她女兒，藉機彌補了吧？

她默了默，也沒有再說什麼背別的，微微一笑和老闆娘看起桌上的胭脂。

旁邊的林醫令微微蹙眉，不解林溪此舉是何意。他們是來打聽消息的，又不是真的來看胭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