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獨孤苒、獨孤佃

第七百八十一章 獨孤苒、獨孤佃

圍在燕洵山外的一眾生靈,眼見來人竟然是蕭聰,不禁都傻了眼,他們怔在那兒足足有大半晌,才出言議論起來,

「這人竟然是蕭聰,怎麼回事!」

「蕭聰……不是早在幾個月前就死在瀕陽荒漠了嗎!他真的是蕭聰?」

「不應該啊,杌豸是貨真價實的齊天境准仙,蕭聰即使貴為天之驕子,其修為不過摘星境,面對準仙的必殺一擊,他怎麼可能逃脫!」

「作為蕭家的現任族長、天道翁的嫡傳弟子,蕭聰必有通天的手段,能從杌豸手下逃脫,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葬禮呢?由龜府、皇家、獨孤家聯手發起,混沌樓、葬星閣、隕靈閣等勢力鄭重參與的葬禮又算是什麼?鬧劇嗎?」

「鬧劇……好像也不能這麼說,頂多算是個誤會吧,或許龜府、皇家、獨孤家,甚至混沌樓、葬星閣、隕靈閣,也是如我們一樣被蒙在鼓裏的人。」

「大家快看,蕭家將少了一個,這其中應該有什麼隱情吧。」

「閣下的意思是說,蕭家將藉助三尊道場以命換命,讓自家族長得以歸來?」

「哼!無稽之談!前段時間的諸般混亂,爾等又不是不知道,此時竟然還看不出來,蕭聰的葬禮,本來就是一個陰謀,獨孤家是否知道內情,在下不敢說,但其他幾個龐然大物,定是此陰謀的主導者,他們藉助蕭聰的葬禮,營造出玄真界即將大亂的假象,由此引出玄真界存有二心的勢力並將其剿滅以除後患,蕭家將的隕落肯定別有隱情,但與此必然無關!」

「閣下所言甚是,我等佩服。」

「閣下所言甚是,我等佩服。」

「閣下所言甚是,我等佩服。」

……

「蕭家將的隕落,若是與蕭聰的死而復生無關,那必是……」

「不必驚訝,三尊道場的傳承搶奪有蕭聰參加,那十有八九是他的,畢竟這個後生實在是太優秀了。」

「饒是能從大荒去而復返的蕭聰,都折損了一名蕭家將,這代價已經很大了,那二十七護衛,可是在大荒行走一圈都無一折損吶,若是換做別人,哼哼,也無怪乎這麼多年來沒有一人獲得真正的仙尊傳承。」

「如今的蕭聰,實力必然再度大漲,此子未來不可限量,在下以為,還是莫要與其為敵的好。」

「在下也這麼認為,冤家宜解不宜結,現在與蕭聰為敵,日後很有可能會發展成與半個玄真東界為敵,我等受獨孤家之邀,本就只是沖王族餘孽而來,無意跟蕭聰過不去,現在收手,應該還來得及。」

「希望蕭聰不要太過記仇吶~」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

「這小子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能囫圇個兒地活到現在,憑的可不全都是運氣,估計這一次又有什麼後手,我才不願幫着獨孤家人趟雷,要送死讓他們自己去好了,撤!」

「說得對,我等也撤!」

……

蕭聰早已停下腳步,陰沉着臉聽四下里議論紛紛,看越來越多的生靈跟獨孤家打過招呼後頭也不回地離去,不知為何,竟感覺有點淡淡的失望。

他準備了這樣一份厚禮,卻不能為所有人享用,總感覺有點暴殄天物,若是走得不剩多少人,實力懸殊太大的情況下他繼續發動雷海,輕而易舉地就讓對方化為劫灰,那多沒勁吶!

「他仙人的,這次思慮不周,大意了!」年輕人甚是懊惱。

面對接二連三的告辭,獨孤苒和獨孤佃表現平靜,大家相互致禮後分道揚鑣,兩名獨孤家長老一個比一個溫文爾雅善解人意,這可不是獨孤家的行事風格,蕭聰從中看出,獨孤家應該也不想跟現在的他大動干戈,甚至已經動了不戰而走的念頭,原因有很多,比如之前在葬禮上對他表現出來的種種敬意,此時翻臉,必然是前功盡棄;又或者沒料到他會出現在三尊道場,準備不周;甚至說已經猜到獲得仙尊傳承的人就是他,礙於實力威懾不敢輕舉妄動……

總之,獨孤家人有充分的理由避免這一戰,於是他心裏的那股失望更強烈了。

果不其然。

「老夫孤獨苒,見過蕭族長。」

「老夫獨孤佃,見過蕭族長。」

兩名獨孤家的長老沖蕭聰躬身作揖一拜,態度甚是恭敬。

蕭聰拱拱手,態度不冷不熱,回了句,

「兩位前輩,別來無恙。」

獨孤苒眉開眼笑,

「蕭族長重生歸來,可是普天同慶的喜事啊,又有仙尊傳承錦上添花,可謂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老夫在此,祝賀蕭族長了。」

「前輩說笑了,那仙尊傳承哪是如此容易就能得到的,就算真有人已經得到,也不是晚輩。」

獨孤佃笑了幾聲,

「區區三尊傳承,蕭族長不必如此諱莫如深,與令師尊天道翁比起來,他們三個恐怕還差點火候。」

蕭聰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轉而問道:

「不知二位前輩如此興師動眾聚集於此,所為何事,該不會又是為晚輩而來吧。」

獨孤苒和獨孤佃故作驚色,連忙擺手,

「不敢不敢!」

「那就是為我這幾個朋友而來了?」

「蕭族長莫要折煞我等,有您在,我等哪敢造次。」

「那是為了?」

「獨孤家亦有族人進入三尊道場,我等不過是在此等候罷了。」

「呵!」蕭聰覺得甚是好笑,「等幾個族人,竟要如此大張旗鼓,你們獨孤家人的命,還真是嬌貴的很吶。」

對於年輕人的有意激怒,獨孤苒和獨孤佃面不改色,

「蕭族長又誤會了,他們這些人聚集在此,跟獨孤家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大概也是在等自家後生,也有可能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誰獲得了仙尊傳承,總之,還望蕭族長相信,我等並無惡意。」

「並無惡意?還真是讓人感動呢!」蕭聰陰陽怪氣,「難得有獨孤家人對我這般說話,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來着?」

年輕人歪頭思索,忽而想起,接着道:

「哦對,上一次是遇見獨孤煥的時候,都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兒了,唉,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獨孤苒和獨孤佃臉上閃過一瞬不易察覺的陰翳,轉而恢復常色,

「都說家醜不宜外揚,可老夫今天卻也不得不說,獨孤家的某些蠢貨確實不知天高地厚,我等在族中百般斡旋爭取,還是未能阻止他們的肆意妄為,給蕭族長造成那麼多麻煩,老夫在此給您陪個不是,不敢說請您莫要介懷,只希望您能慧眼如炬,不要遷怒我等,獨孤家中,像煥兒一樣渴求與蕭族長重修於好者,還是有很多的。」

蕭聰心裏一笑,知道這次遇上了個難纏的對手,老傢伙心思縝密道貌岸然,藉著他的說辭一下子把自己洗的白白凈凈,他若繼續刁難,倒顯得他不講道理了,畢竟獨孤煥有意示好這件事,可是他自己親口說的。

窮寇莫追,欲擒故縱,年輕人覺得自己現在最好的選擇便是不做糾纏趕緊離開,如此一來或許還能給獨孤家人一點希望,讓事情回到計劃中來。

「晚輩還有要事在身,前輩既無它事,晚輩便先告辭了。」

說着,蕭聰拱手作輯。

獨孤苒剛張開嘴,卻又生生止住,臉色變了又變,回道:

「蕭族長慢走,我等就不送您了。」

由兩位老者做頭,數百名生靈自動為蕭聰一行人分出一條道兒,蕭聰再未多言,帶着眾人就此離去。

……

時間過去不到兩個時辰,冥烏族兄弟突然感到一陣類似於渡劫前期的異樣,他們將之告訴蕭聰,年輕人「當機立斷」,決定先尋一個合適的地方,讓他倆先渡完劫再說。

沒費多大力氣,便尋到一處方圓不到百里的小型盆地,這算得上是個渡劫的絕佳之選,至少在眾人為其護法這件事上顯得格外方便,蕭聰亦可利用地理優勢在最短的時間內佈置一座大陣隔絕氣息,畢竟時間不等人嘛。

一切準備就緒,早已近乎按耐不住的再農和霍鬧進入法陣,全面釋放自身氣機,本來晴朗的天空在短短十數息的時間裏迅速黑了下來,雲層之上閃電不停遊走,隆隆聲不絕於耳。

半個時辰不到,神識敏銳的皇甫翾便感應到有數百股隱匿氣息迅速靠近,她將其小聲告訴蕭聰,卻換來對方一聲冷笑和一句「等的就是他們!」

看着蕭聰眼神中的狂野和興奮,公主殿下微微一怔之後心領神會,以她對心上人的了解,自然知道眼前這人畜無害的人兒定是給對方準備了一份大禮,雖然她還不知道這份大禮具體是什麼,但她覺得,這份大禮非常有可能會驚世駭俗,因為很明顯,蕭聰對此極有把握,要不然他不會這麼興奮!

天雷持續不停,且越來越猛,三彩天雷頻頻出現,每一道都有井口粗細,讓再農和霍鬧苦不堪言,長嚎連連,空氣中跟着漸漸出現一股子焦糊氣味。

趙三平縱然有通天的法力,卻也沒有干預分毫,只是氣定神閑的守在外圍,老道士作為過來人,曾經滄海難為水,如此聲勢的雷劫雖然在尋常修士看來略顯恐怖,但對他來說,卻不過如此,畢竟他遭受這般折磨,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了,至於那些不速之客,也應該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以他的城府,不可能料不到這一茬,但他跟皇甫翾一樣,對蕭聰的心思猜到了八九不離十。

就在再農和霍鬧渡劫的關鍵時刻,數不清的黑影突然從地下躥出,蕭聰定睛一看,人數雖然看上去也不少,但還遠遠不到值得他帶領所有人引動雷劫的標準,殺雞焉用宰牛刀,且裏面沒有獨孤家人,故而年輕人選擇跟他們先演一段兒。

熟悉蕭聰的人都知道,一般只要年輕人將天道真力注入誅仙劍,那便表示他要全力以赴了,此時的誅仙劍已經烏光大放,他的主人大開大合,與幾十名黑衣生靈纏鬥在一起,竟絲毫不落下風。

其他地方的星流雲、歐陽尋等人,亦是戰得酣烈,不過卻稍微顯得有點力不從心,這群不速之客打一開始就異常慷慨地表現了他們的真實目的,不求抓住蕭聰,甚至不奢望能傷害四大王族的餘孽,只是一門心思地配合著想要給正在渡劫的再農和霍鬧搞破壞,一個個地跟泥鰍一樣,見縫就鑽,身法靈活且數量眾多,搞的一干人等甚是頭疼,就連身為半仙兒的火聖塔老道也不好受,因為對方竟然也請來了一名通天境九十三重天的偽仙,雖然在實力上與老道士還差了那麼一點,但其他幾名離陽境至強也不是吃素的。

這一戰越打越讓人覺得不對勁,對手的實力對比修為沒有半點摻水跡象,一般修士都比不了,獨孤家的人造強者更是比不了,而以獨孤家的能量,還真不一定能把這些修靈請來,所以蕭聰十分懷疑,它們可能真的跟獨孤家人無關,派他們來的,另有其人!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另一個念頭便緊隨而至,魔族,這個對他來說已經很是熟悉卻一時遺忘的字眼,突然出現在他腦海中,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如果不是獨孤家,那就應該是魔族了!」

不久之前,從眾人的議論中年輕人知道玄真東界剛剛經歷完一場腥風血雨,那場以他的葬禮為開頭的異類清除計劃,或許直到現在還在繼續著,但他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在這場白色恐怖中,即使有混沌樓、葬星閣、隕靈閣等參與,正派這邊依舊不見得能佔到絕對的優勢,通幽教不就是個很典型的例子嗎?

憑藉敏銳的神識,蕭聰判斷這些全都是還未被魔化的玄真生靈,由此可見,玄真界的狀況已經到了何等糟糕的地步,幾大勢力這簡單粗暴的操作,怕是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可他們生在玄真界,長在玄真界,為什麼此時卻站出來破壞自己的故土?還有,明知自己是炮灰為什麼還來送死?

年輕人已經無瑕思考太多,敵人不斷增援,這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他覺得是時候該準備發動雷海了。

……

距離戰場三千里開外,以獨孤苒和獨孤佃為首的六七個獨孤家人與百眾玄真生靈聚在一起,皆是抬頭看着半空,那裏正閃過一幅幅畫面,正是蕭聰他們與玄真叛徒們激戰的場景。

獨孤苒眯著渾濁的老眼,右手緩緩捋著白里摻灰的鬍鬚,一張老臉古井無波,即使深窺那雙眼睛,也得不到任何信息,而他身邊的獨孤佃,表情就稍微有些精彩了,嘴角上揚,兩眼放光,他似乎很滿意畫面中正發生的事情,心裏的算盤噼啪作響,好像看他的樣子,就能聽見算盤的聲音一樣。

「兩位道兄,我等皆為玄真生靈,面對魔族,本應同仇敵愾,此時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蕭族長受難而坐視不理嗎?」

獨孤佃身旁,一名鳥首人身長著一雙銀刃翅膀的奇異生靈開口說道,它叫波遷,是鍛翼狂雕族上一輩的天驕,來自遙遠的古周平原,天賦異稟喜食仙金,進而強化雙翼,又生性癲狂,故而得名「鍛翼狂雕」,因為蕭聰之前的一通鬧騰,導致三尊道場將要開啟的消息提前傳到了古周平原,所以他們才有充足的準備,得以第一次來這裏強奪機緣。

鍛翼狂雕族雖有食金化身的難得天賦,卻沒有煉金的高等秘法,那雙罕見的翅膀雖然跟修為沒有直接關係,但強化到一定程度,卻會阻礙修為的增長,成為一道名副其實的桎梏。

所以,幾乎每一位鍛翼狂雕族的強者,都有「拔毛」的習慣,他們會將那些達到要求的羽毛拔下並收集起來,經過秘法祭煉,再重新移植到自己的身體上,如此一來既能減少這些奇異金屬與身體的聯繫消除桎梏,還能保留一定的威力。

可是,因為所用祭煉秘法的不同,重新移植到身體上的奇異金屬造成的影響也不盡相同,這種影響在修為低的時候幾乎沒有,但隨着修為的提高,便會愈加明顯起來。

鍛翼狂雕族天生與仙金親近,即使是二次移植到身體上的奇異金屬,久而久之也會像最開始那樣,成為身體的一部分,變成新的桎梏,所以,他們需要高等的鍊金術解決這一困擾,獨孤家是他們的不二之選。

此次波遷帶領幾名族眾來燕峋山搶奪機緣,順便應獨孤家之邀伏殺四大王族的餘孽,並在其他古族勢力見蕭聰出現紛紛「幡然醒悟」的情況下一直留到現在。

這傢伙雖說不上老謀深算,但也算是思慮周全,在他看來,見到蕭聰出現就直接離開,純屬多此一舉,甚至有點幼稚,玄真界的恩恩怨怨,向來都是以利益為先,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們是沖星流雲幾人來的,這無可厚非,且不說以蕭聰的閱歷,早就該將此般種種看開,即使他依舊介懷,那也是對獨孤家的,他們離開了不會讓蕭聰多一絲好感,留下來也不會讓蕭聰多一絲怨憤,說得刻薄點,蕭聰會不會注意到他們這些聲名不顯的角色還不一定呢!

但此時留下來,卻能讓獨孤家履約,畢竟他們人來了,是獨孤家自己暫停了戰事,有便宜不佔,那不是烏龜王八蛋嗎?

獨孤佃聞言,撫著灰白鬍須呵呵笑道:

「道兄雖久居古周平原深處,可對於內地之事,應該也多有見解,你也知道,我獨孤家與蕭族長淵源頗深關係複雜,對於牽涉到蕭族長的事,怕招外人非議,我等不敢輕舉妄動,倘若此時趕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等跟魔族計劃好了的,此等罪名,我獨孤家實在是擔不起吶。」

頓了頓,老者接着說道:

「而且,以蕭族長的行事風格,老夫猜測,他一定還有特殊手段沒使出來,等著看吧,蕭族長向來不會讓我等失望的。」

說着又笑了幾聲,只是之中多了幾分隱隱約約的苦澀。

眾生靈將信將疑,再度將目光投到半空中的光幕上,果不其然,那裏的年輕人目光冷酷,貌似真的要有什麼大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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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道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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