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大德的密詔

1126年8月，龍騎軍節度使劉光世策動烏府（烏魯木齊）圍殲戰，一舉攻滅后遼，殺后遼末代君王耶律南石，俘獲王族耶律南燕，但是后遼大將蕭兀骨卻逃了。

這一疏漏的直接後果就是中亞五國聯合抗隋，劉光世於10月引咎辭職，龍騎軍節度使由北路軍元帥韓世忠暫代。

為了讓這塊土地永世歸化，大德皇帝施行了完全的漢化政策，首先，烏府（烏魯木齊）改名為迪化，東嶺（新疆）不再是軍管而是像其他行省一樣，建立完全的行政司法檢察機構，第一任巡撫使靳暢已經到任，在全國遴選的各級各部門官吏也將陸續到任。其次，就是移民實邊，靳暢的手中更有一份血淋淋的密詔。

10月28日是個極普通的日子，這天一大早，寂靜的迪化大街上走來了一隊車馬，走在前面的是一輛廂車，車頭綁着一面紅底狼頭旗，由兩匹馬拉着，一個門有兩扇窗，一般可以乘坐四到六個人，後面的一輛是廂式貨車，也綁着一面紅底狼頭旗，四匹馬拉着，有門無窗，一般用來裝載貴重物品，四個騎士兩個在，前兩個在後保著車隊安全。

車隊吱吱啞啞的壓過大街——戰後的城市百業凋敝，隋軍以抓拿姦細為名天天全城搜捕，居民稍有抵觸者既被全家正法，房舍、財務充公，因此恐怖籠罩全城，大街上除了一隊隊隋兵，根本沒有居民上街，這車隊就尤其顯得突兀，而飄揚的狼頭旗更說明他們歸屬於龍騎軍團。

這隊車馬一路穿城而過，直抵舊遼宮。

此時舊遼宮已被改造成北路軍大本營，宮中龍鳳等違禁之物都被裝上大車作為戰利品運到洛陽去了，今後舊遼宮將作為東嶺省巡撫使府邸，因此軍政兩套班子此時都在舊遼宮。

與高偉雄奇的漢宮不同，佔地3000畝的舊遼宮展現了草原文明的廣大聰慧，草原上日照充足蒸發量大，空氣炙熱而乾燥，為了改造這種不適的氣候，遼王宮中種植了大量的胡楊樹，為保留水源，在宮中修造了大量暗河，整個王宮就彷彿是浮在暗河上一般，因此無論行走在那裏，都能隔着石板地隱隱聽到汩汩水聲，彷彿在山水間，整個王宮的感覺也頓時涼爽濕潤起來。

車隊徑直進入舊遼宮，直驅到西路軍大營才停下，太尉韓世忠已率領諸位將軍等候在那裏。待車停穩，衛兵放下車凳，一個俊美的長衫公子哥走了下來。

韓世忠連忙迎來上來，二人親熱異常，這個公子哥便是新任龍騎軍節度使李林。

1111年靖康之變，金主阿骨打以被俘的靖康帝要挾各路擒王義軍，眼看着金軍依仗靖康帝擊敗各路義軍，為國家大計，壽王黨領袖李綱殺將奪權首先攻擊靖康帝，甘願背負弒君的罪名，最後被判滅族之邢，然而壽王（大德帝）感懷他的忠義為李家留了一棵獨苗，送給韓世忠撫養，改名韓林。

韓林進入韓家時有七八歲年紀，已經懂事，受了韓世忠十餘年親身教養，文韜武略都有涉及，與韓世忠情同父子，韓世忠兼容龍騎軍節度使后本想把韓林找來幫辦軍務，不想大德竟然讓這二十齣頭無尺寸之功的小夥子擢升節度使，還改回了原來的姓氏，認祖歸宗。

皇帝的心思韓世忠實在猜不透，但是這個任命至少解了燃眉之急。

劉光世退隱后，龍騎軍出征的三員大將，高寵、楊再興、曹寧都想作節度使的位置。

在韓世忠看來，這三人中高寵武功最高，勇冠三軍，伊犁河谷一戰以千敵萬，最後竟然殺出重圍，萬餘敵軍不敢來追，大大滅了蕭兀骨的氣焰，高寵因此戰被擢升為大將，是劉光世最看重的將軍。可惜高寵新任大將，根基不牢，要他作節度使多數將領不服，最不服的就是大將楊再興。

楊再興是楊家將的後人，生的長大壯實，人也俊美，更是天波侯的嫡系傳人，與龍騎軍另一位將軍楊志算是本家，但是楊再興極為在意自己的嫡系身份，楊志在軍中受了他不少氣，最後不到四十歲就被迫隱退。

楊再興不容人是有資本的，除了顯赫的家世，天波侯爺的身份，他的武功也是極好，號稱天下第一搶，龍騎軍中沒有人能敵他，見了楊大將沒有不服氣的，直到有一天從關寧軍調來一個叫高寵的正將，這高寵長的高大俊朗，比楊再興更有男人味，功夫也是一流，隨着被高寵挑下馬的將軍越來越多，高寵的名氣儼然有蓋過楊再興之勢，楊再興那裏能容下高寵，高、楊之戰不可避免。

可是在隋軍中，低階將官是不能與高於自己品級的將官會武的，高寵在龍騎軍中打出了名，作為上官的楊再興就是再不服也沒法和他過招，直到高寵被任命為大將，楊再興再也忍不住了。

高寵是個性如烈火的漢子，那裏忍得了楊再興的DIAO樣，兩人隨即披掛整齊角斗在一起。高寵的高家槍與楊家槍本出同源，高、楊二人又都是此中高手，二人鬥了近百合也不分勝負，高寵斗的焦躁起來，於是大發神威，一聲大喝使出全力，一桿大槍舞的狀如狂魔，全無招式，楊再興想破他的招都找不到地方，只感到一波又一波驚濤駭浪源源不斷的襲來。楊再興擋了十餘槍，后力漸漸跟不上，而高寵的勇力卻是越來越大，最後一招橫掃萬刃一使出，那長槍如蒲扇般直接把楊再興扇下馬來，楊再興落馬一度昏厥，在床上躺了三天方才起身。

這可是在千軍萬馬前出洋相呀，於是楊再興及其手下軍官更是恨死了高寵，高寵要當節度使，他楊再興第一個就不服。

高寵得罪人無數，楊再興氣量狹小，那麼曹寧怎麼樣哪，韓世忠以為也不行。

本來韓世忠對曹寧毫無惡感，上官說什麼他做什麼，是個標準的軍人，直到有一天巡撫衙門發出協查令，請求北路軍協查各府縣暗藏的姦細。

此事不僅是軍中分內的事，而且涉及大德帝的國政，因此軍中大將各有管片，曹寧負責阜康地區的協查。一個月後，眾將述職，所獲姦細多在一千上下，唯有曹寧，阜康一地八萬戶，曹寧竟然殺了七萬餘戶，浮屍遍地，哀鴻遍野，韓世忠聞報怒斥曹寧「哪裏來的七萬戶姦細，分明是你濫殺成性，搶掠民財，本帥非治你的罪不可。」

殺良冒功是軍中的重罪，即使在異域違反也不會輕赦，像曹寧這樣的只怕要丟官坐牢，可是大德卻有意赦了曹寧，最後只不過罰了三個月薪水了事，只怕這還是為了照顧韓世忠的面子。

但是通過這件事，韓世忠認清了曹寧冷酷的真實面目，他向大德稟告「曹寧此人萬不可重用，一旦此人任節度使，龍騎軍上下只怕日子都不會好過。」

韓世忠不贊成曹寧任節度使，大德當然要考慮他的意見，但是誰也沒有猜到大德會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來作這個職務。

作為隋太宗一手創立的騎兵軍團，龍騎軍的節度使一直由勛將貴胄把持，李林只是韓世忠的乾兒子，勛將貴胄都不沾邊，單靠當太尉的老子能站住腳嗎。但是任命既然已經下達，三位悍將也只能服從。

大德這樣做自然有自己的考慮。

對外擴張開啟的軍工機器雖然緩和了國內矛盾，但是由於沒有觸及財富分配體制，占人口多數的小自耕農，佃農，工廠操作工依然處於貧困狀態，再加上失業半失業的群體，全國貧困人口居然有七千萬之巨。

如何安置這些人關係到政權的存亡，要知道圖謀不軌的民間團體不只兄弟會一個，群體暴動隨時都有可能在某個地方發生。

參相（相當於議長）白回安給大德開出的藥方是移民，西征開拓的廣大國土完全可以安置那些遊民，只要遊民減少了，群體暴動的發生機會自然就少了。

可是移民不同於奴隸貿易，朝廷是要花錢的，這些花銷不僅包括路費，還有安家費，生產生活費用，這些開銷單依靠朝廷顯然無法滿足。

經過白回安精心計算，如果向東嶺（新疆），東邦（緬甸），大夏（孟加拉）移民兩千萬，路費一項朝廷還是能承擔的，如果只移民一千萬，朝廷還能提供種苗、生產工具的費用，最大的開銷是住房，雖然移民自己可以搭建住房，但是畢竟要耗費時日勞力，突然增加的人口也會因與原住民爭奪土地、草原、山林而發生矛盾，怎麼辦哪——騰籠換鳥。

從1126年9月開始，東嶺（新疆），東邦（緬甸），大夏（孟加拉）等新開闢的省級衙署都收到了一份帶着腐臭氣味的密詔，此詔要求省屬各府縣儘快清除原有居民，而房舍田產不得毀壞，曹寧雖然在阜康殺人無算，慘無人道，但是卻正和大德的密詔，大德是很喜歡這個人的，想讓曹寧來接任節度使，可是沒想到韓世忠不識趣，擺出一副有他沒我的架勢。

韓世忠忠厚善良，大德也很感動，但是國政面前是容不得人情的，可是又不能駁了韓世忠的面子，怎麼辦哪，白回安曾提議由老帥呼延灼出任龍騎軍節度使，但是大德一直懷疑他與李袞有勾結，大德更傾向於韓世忠，「這個人還是很好用的，只是心存婦人之仁，有時難以體察朕意」。於是白回安又推薦了韓世忠的養子李林。

大德微微沉思，滿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