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前輩、安吾先生!你還好嗎?」

辻村深月跪坐在地上,膝蓋磕破,臉上的汗水混著土塵一起滾落。

某種意義上,坂口安吾是最倒霉的。因為他既不是對方的目標,也完全沒有能力在那種程度的異能下保護自己。

「咳、咳咳咳……」他伸手揮去煙塵,巨大的土塊自地面中間隆起,平坦的路面變得坑坑窪窪。坂口安吾看了一眼,他們駕駛的車已經被土塊砸癟,徹底報廢了。

不明液體順着車廂一點點滴落,西宮月昳幾分鐘前拿在手裏的平板碎成了蜘蛛網,被一顆電火花點燃,竄起高高的火苗。

那個瞬間,他大腦里響起的聲音中,有一道說:

起碼這個車的費用可以報銷……

他站起身:「先離開這裏。」

「月昳他……」

「辻村。」

辻村深月抿唇,擔憂滿滿。

「我們選的這條路線不應該有任何人知道。」坂口安吾低着聲音,「但我們卻被人埋伏了。」

「一定是那個魔人……」辻村深月反應過來什麼,聲音越來越小,「怎麼會……他……」

坂口安吾嘆氣。

「我也不願意確認這一點。但,西宮鶴影生前經營的那些情報網,到現在還隱藏着的那些東西,你覺得,它們落到了哪裏?」

辻村深月閉嘴了。

……

「我還以為你會用石頭人把我送到橫濱。」

「那樣太張揚了,不符合主人的期望。」

「主人……這個稱呼可真是……」西宮月昳頓了頓,「很有情趣。」

「……」伊萬·岡察洛夫臉上的瘋癲笑容消失了。他額頭纏了大量的繃帶,皮膚蒼白,有點病態的瘦弱。與身體狀況相反的是他那種時刻打了雞血般的精神狀態,他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了負面情緒,世界裏只剩下幸福和快樂。

但有關主人的事情還是足夠激怒他。

「下次說這種話,我會將你的腦袋捏碎。」

西宮月昳:「好的,好的。」

可他還是覺得費奧多爾這人很有情趣,正常人哪有把自己下屬培養成只會狂熱喊主人的乖狗狗的?而且他身邊的其他下屬也都對他抱有奇妙的憧憬,就連瘋瘋癲癲追求自由的果戈里,內心其實也拉扯得不得了。

明明就是很會玩弄情感的那種人嘛。

西宮月昳想找點事情打發時間,卻發現為了毀掉一些小手腳,平板已經被他自己砸碎了。

唯一可說話的岡察洛夫又是費奧多爾的狂熱粉絲,完全沒法交流。

他只好看向窗外,觀察一些無聊的東西。

「這是前往擂缽街的方向?」

岡察洛夫不說話。

「那裏的環境那麼差,想必也沒有足夠豐富的資源,白天沒有冷氣,晚上沒有地方安眠,食物質量也……」

他說着,看見岡察洛夫的表情略略懊惱了一點,他懊惱起來也是開心地懊惱,十分奇妙:「主人這些天辛苦了。」

西宮月昳附和道:「是呀,真是太辛苦了。你看,我都能第一時候想到這些,你卻完全沒有在意費奧多爾君,這是否有些……」

……

等到了骸塞,岡察洛夫已經失落地像條馬上就要被丟棄的小狗,明明大腦里代表痛苦的那些部分已經被永久切除了,他的心臟里卻依然源源不斷地湧出不一樣的情感。

擔憂,自責,深深的愧疚。

他實在是太不盡責了。

至少笑容沒有消失。

只是轉移到了西宮月昳身上。

他快快樂樂地伸手遮住陽光,若是有尾巴,那必然翹得比誰都高。西宮月昳轉頭問:「我是要往裏面走嗎?」

岡察洛夫點頭。

骸塞很高。

而且廢棄已久,岡察洛夫引着他走上一邊的通道,一步一步地踏上佈滿灰塵與雜物的旋轉樓梯,看着地面離自己越來越遠。

西宮月昳一想到某些無聊的人為了逼格,得花十幾分鐘甚至更多的時間一步步走上去,就覺得好笑。

真的不會累嗎?

他是快累死了誒。

「到底,呼……什麼時候,才能,爬到頂啊……」

岡察洛夫有點嫌棄地往後看了一眼。原本西宮月昳走在他前面,但漸漸的,這人就開始爬不動樓梯,慢吞吞地抬腿,三兩步就喘一大口氣,彷彿這點運動量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着實是耽擱了他去侍奉主人的時間。

「真不明白主人為什麼要邀請你。」

「我也不明白……」西宮月昳爬樓梯爬得都快不知道自己的腿在那裏了,「如果不是費奧多爾君從來不愛具體的人,只愛抽象的人,我都要以為他看上太宰君了。」

岡察洛夫:?

「幸好,我知道太宰君不是那麼適合當配偶。」

知道西宮月昳和太宰治關係的岡察洛夫:???

不是,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啊。

終於,不知道繞了多少圈,他們終於到了骸塞的頂層。

也就在到達頂層的那一瞬間,西宮月昳看見了樓梯口邊上的……電梯。

「…………」

被報復了。

他糟心得很,連推開門的動作都顯得那麼無力,半死不活地邁入骸塞最上層的那個房間。

陽光,透明的玻璃,光潔的地板,和中央的一張桌子。

一切都很安靜。

那三人整齊地轉過頭,他們穿着體面而優雅的白色西裝,西宮月昳只遠遠一看便能察覺到那些衣服的精緻,有種濃濃的定製感,必然不是商店裏隨便能買到的便宜貨。

整個空間有種和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潔凈。西宮月昳懷疑這裏的地板可能都被重新換過了——為了乾淨。

像築巢。他的大腦如是說。惡龍找到了一個不錯的高台,在這裏做了一個簡單的巢,有着詭譎、優雅、童話般的華麗感。

但是為什麼……

那三個穿着高級西裝的人……臉上……貼滿了小紙片?而且也沒有什麼可怕的計劃,沒有殘忍的畫面,只有一桌的紙牌,和被啃得七七八八的蘋果核。

「太宰君……」他首先看向太宰治,而且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放在他的衣服上,而不是那張被紙片糊住眼皮的臉。天空的自然光穿透玻璃,落到綺麗的地板上,又折射出去,暖融融的光甚至有着毛絨的質感,它們落在太宰治身上,讓人想到一些童話里走出來的白馬王子。

又或者是白雪公主。

太宰治還特意把一側的頭髮撩起來別在耳後了。當他不說話也不微笑的時候,有點從骨子裏溢出來的憂鬱氣質,乾淨到不像他了。

比起日常,這會兒的太宰治從外貌上來看,起碼高貴了十倍。就是有點虛無,他不喜歡太過虛無的形象,就像一團甜膩膩的奶油和干實的麵包,奶油只能作為偶爾的消遣,並不能作為日常的一種。

嘛……不管怎樣,在這一瞬間,他這幾天以來積壓的壞心情被美色佔領,減去了一半。

——淺淺感謝一下費奧多爾和澀澤龍彥。

半響,西宮月昳歡快地發出聲音:「我又被綁架啦。」

這話說的,太宰治想起一些過去的經歷,表情頓時一言難盡。

他伸手扒拉掉自己臉上全部的紙片,這個時候挽回形象為時已晚,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在看見西宮月昳和岡察洛夫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這是俄羅斯老鼠的陰謀,但事已至此……什麼事已至此啊!他現在非常想站起來把費奧多爾一腳踹飛——

「月月……」

西宮月昳走過去,因為爬樓梯而格外疲憊。

正好,桌子對面還有一張空着的椅子。

他偏不坐。

他按著太宰治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然後無比自然地坐了下去,把自己塞進懷抱。雙腿終於得以解放,他舒了口氣,懶洋洋地自閉起來:「你們不繼續玩紙牌嗎?不用顧忌我這個人質的。」

「太宰君,你好像有點瘦了。」他依偎在某人懷裏,順手rua了一下太宰治側臉,摸到那條新鮮的划傷,有點心痛地從上面拂過,「我這樣影響你看牌嗎?」

太宰治:「嗯……」怎麼說呢,影響肯定是影響了,他臉上的傷口正在癒合,痒痒的,別的地方好像也痒痒的,哪有精力專註牌局,但拒絕又是不可能拒絕的。

澀澤龍彥:「……」

他把沒打完的牌一丟,顯然是沒這個興趣了。費奧多爾並未告訴他,會把西宮月昳綁架過來,而且西宮月昳這個普通人在他面前閑散的模樣也令他不喜。

澀澤龍彥非常討厭別人無視他。

他轉頭看向費奧多爾,厭煩中帶着點驚詫地質問:「這就是你所說的驚喜?」

「太宰君,你穿白色意外地合適。」西宮月昳的話音以及話語內容放在此時此地如此突兀,「設計師是?」

「澀澤君。」太宰治頓時一改之前對這衣服的厭惡,被西宮月昳的話題帶偏,聲音里有點輕飄飄的喜悅,「澀澤君在這方面格外有天賦。」

「哇……好厲害。」西宮月昳是真的沒想到,澀澤龍彥居然還能兼職當裁縫,「我看見的時候還以為這是高級設計師做出來的高定呢。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設計並製作服裝,澀澤君太了不起了。」

一頓猛誇。

澀澤龍彥逐漸感覺到不對勁,作為紳士,被誇了應該表示一些感謝,但這個情形下怎麼這麼怪……這真的是綁架?

而且,即使西宮月昳念叨了一長串關於他的誇獎,他仍能感覺到這個人並沒有在意他。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倆小情侶來這兒度假了。

彷彿是察覺到了澀澤龍彥的不喜,西宮月昳抬眸和他對視了一眼,笑意柔和,毫無攻擊性。

就好像,他真的是個對危險沒有感知的花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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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甲全員be后我被迫弔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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