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回：妄想 無夢（下）
一日復一日。風滿樓來到華府的時候，已經是七月的下旬，如今已經又過去了十幾天。到了八月初。
這些日子，華府里裏外外熱鬧得簡直要翻天了！首先，再過十幾天，就是中秋佳節！這中秋，可是與年關元宵齊名的大型節日。京州城大街小巷，早就已經是張燈節彩，一路走下去，別的不多，就是賣月餅的最多！再者，東方來與華小姐的婚期，就定在八月十五！討個喜上加喜的吉利！
這兩個原因，無論哪個，都值得讓華府里的人瘋狂上一陣子了。
……
一大清早，風滿樓習慣性地早起，整理洗涑了一下便出門去了。
呼！呼！
門外，跟往常一樣地，楊屹和卓源源也一早便起來練功了，一桿銀槍，一柄大斧，舞得烈風陣陣。
風滿樓笑了笑，招呼道：「早啊！」
「二哥！」「風大哥！」兩人停下動作，楊屹的目光掃過風滿樓右手，風滿樓的右手上正拿着一包黃紙。嘿嘿一笑，楊屹一臉姦猾的樣子：「我說二哥，你又要去給那位無夢姑娘煎藥了！人家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二哥，你心思不單純哦！」
卓源源也是個不安分的主，附和著道：「心思不單純！風大哥，你圖的是什麼？感情還是**？」
「啪啪」兩聲，風滿樓一個彈指敲在兩人頭上，笑罵道：「你們兩個小子，對這種事情怎麼就這麼熱心呢？」
楊屹摸了摸被打的額頭，依舊笑道：「沒辦法，二哥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關心你關心誰？不過說回來，二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那無夢姑娘？我看你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還每天熬藥給她！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她是我未來的二嫂么？」
「嫂你個頭啊！」風滿樓一抬腿輕輕踢了楊屹一下，淡淡道：「我現在哪有這心思，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報仇和找出表哥，其他的事，順其自然吧。無夢姑娘是個可憐的人，我只是做自己能做的事而已。」風滿樓說着，心中忍不住又想起了無夢那一身的傷痕，那完完全全，就不像是個女人的身體！
聽着這話，一旁的兩人也沉默了下去。楊屹嘆氣道：「報仇？這歐陽冥終日呆在皇宮之中，偶爾出來幾次，身邊也是高手如雲！要殺他，談何容易？至於找凌大哥，這麼多年過去了！真是大海撈針啊！」
「別想這麼多了，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儘力無為吧！你們慢慢練，我先走了。」微微一笑，風滿樓便轉身離開了，走了幾步，身後便又傳來那練武產生的呼呼聲響。
「風公子！」一路走來，華府中的下人們一個個都喜氣洋洋的，這些日子來，下人們也都知道風滿樓是華天的貴客。一個個都是恭敬地行禮著。風滿樓也禮貌地點了點頭，一路朝廚房位置而去。
……
華府南院，這裏是華府直系女眷的住舍，雖然建著一排優雅閣樓，但卻顯得有些清冷，華天的妻子很早就過世了，唯一的女兒又經常住在後院的小樓里。
「叩叩叩！」風滿樓來到一間房屋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我就知道是你！」一道悅耳的女音與開門的摩擦聲一同響起，門后的無夢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風公子，你每天都這麼準時啊！」
「呵，反正我在這裏也沒什麼事做！」輕聲一笑，風滿樓看了看無夢，她似乎不喜歡女性的那些衣裙服飾，風滿樓給她買了幾件衣服，但她昨天剛把那件黑衣縫補好，今天立刻又穿上了：「我聽說女孩子都很愛美的，現在看來，似乎無夢姑娘卻並非如此啊！」
無夢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看自己，頓時明白風滿樓的意思，微笑道：「這麼多年，我習慣了。穿着那些粉衣紗裙的，感覺有點彆扭。公子別站着了，先進來吧！」
當即兩人行入屋內，與華府其他房間一樣，這裏的房間，面積也是不大，但是充滿了優雅的氣息。兩人在屋內的一張桌子邊坐了下來。
「你的氣色很好啊！看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風滿樓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葯碗遞了過去：「這是最後一帖葯了！」
接過葯碗的手忽然一顫，無夢的臉色顯得有些怪異起來。其實她早就已經痊癒了！只是這些日子來，風滿樓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讓她感受到了多年不曾有過的溫暖，下意識地，她就將養病作為借口，一直拖着不離開。
苦澀地一笑，無夢大口大口地將葯湯灌進嘴中，感覺上，今天的葯，似乎非常的苦。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別離的那天，遲早會到的！
「他對我好，只是出於善良的本性或同情而已！我跟他，從來都是兩個世界的人！」無夢打擊著自己，想使自己鬱結的情緒得到緩解，只是，她想得越多，卻越是覺得有種悲涼的感覺。
「你怎麼了？」風滿樓看無夢的臉色有些難看，問道。
「沒事。」無夢勉力一笑，但細心的風滿樓還是捕捉到了她神色上的不自然：「她也知道，自己又要回到原本的生活軌道上了么？」
風滿樓忽地一笑道：「無夢姑娘，你喜歡看戲么？」
「看戲？」無夢疑惑地道：「為什麼這麼問？」
風滿樓笑道：「今晚徽州的永吉戲班，會來京州表演，華老闆給了我兩張戲票，我那兩個兄弟對這些一點興趣也沒有，丟了又有點可惜。」
「好啊，我陪你去。」無夢幾乎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我這是怎麼回事？白皙的臉龐上，不由地浮起一絲紅暈。
風滿樓愣了愣，隨即笑道：「那好，今天晚上，我來接你。」
「恩，好。」無夢細聲應道。
……
傍晚時分，華府門口。
華天，華秀雨以及東方來站在一起，彼此談笑風聲，笑語連連。
「華老哥。」風滿樓與無夢並肩來到幾人身旁。此刻的無夢倒沒穿着那件黑衣，而是著著一件淡藍的衣裙，長發披肩，束著條藍色髮帶，整個人看上去少了分先前的英氣，卻多了分嫵媚，她本就是個相貌絕色的美女！
風滿樓現在與華天混得也是熟識了，都直接稱他一聲『華老哥』！「東方兄，華小姐，抱歉，讓各位久等了！」風滿樓紛紛對兩人拱了拱手。
「無妨，風兄有美相伴，自然想走得越慢越好，可以理解！」東方來打趣道。
風滿樓搖頭一笑：「平日看東方兄一句話不說，為什麼一開口，總是這麼犀利呢？」
「這就叫語不驚人死不休！」一旁的華秀雨微笑道。
「哦！小風啊！就等你了！」華天也呵呵笑着，看了眼一旁的無夢：「無夢姑娘，你的身體不打緊了吧？」
無夢微笑應道：「多謝華老闆關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恩！那就好。」華天道：「那我們出發吧！這永吉戲班在徽州，那可是連『刀皇』皇甫震都讚不絕口的！這次托阿來的福，讓他們專門來一趟京州，我們也去聽上一聽！」
風滿樓笑道：「東方兄果然是神通廣大啊！連這麼重量級的戲班，聽到東方兄的調令，都要立刻進京！」
東方來微笑道：「這永吉班的班主跟我是老相識了！這次聽聞我要成親，特地來為我賀喜，不過中秋的時候，他們要專門給『刀皇』皇甫震表演，所以提前到了！」
風滿樓笑道：「看來東方兄的面子，一點不比那皇甫震小啊！」
「那是！」華秀雨嘻嘻笑道：「那皇甫震是威名震江南。而我們的東方公子，可是才名滿天下呢！」
華天聽得大笑兩聲，道「秀雨，我怎麼聽着你有點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感覺！」
「爹！」華秀雨不滿地撅起嘴來。眾人忍不住都是一笑。
無夢緊跟在風滿樓身邊，臉色也帶着笑，只是心中卻很複雜，好輕鬆，**的感覺！真像是一家人呢！……我，也好像有個家呢！
臉色一黯，無夢幽幽地嘆了口氣，她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妄想而已！她的一切，早就不屬於自己了，包括她的命在內，都受着組織的控制！
一旁的風滿樓見她神色有異，以他的聰明，自然想得到無夢的心思。伸出右手半摟住無夢，風滿樓看了她一眼，露出個柔和的微笑：「只要你願意，每一天，都可以是這樣！」
無夢陡然身軀一震，咬了咬嘴唇，最終卻是選擇沉默。
每一天都這樣過！對她來說，這是夢！只是這夢和她的名字一樣，無夢！無法實現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