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剪髮
下午兩點，經理通知讓大家去禮堂集合，說是有重要的活動。
曾紅艷在被窩裏伸了個懶腰，哼哼唧唧說道：「明天就軍訓了，聽說要半個月，我還當今天下午能休息半天呢。」
「一聽到軍訓兩個字就渾身累，真不知道我能不能撐下來。」王夢潔一臉愁容。
沙黎這邊已經收拾停當了，剛才躺着休息了一會，頭髮有點亂，她照了照鏡子，決定重新把馬尾梳一下。
「沙黎你頭髮真好，又黑又亮的，羨慕死了。」劉燕用手胡亂把又黃又稀的頭髮扎了一個低馬尾，算是梳過頭了。
王夢潔原本就是短髮，看着她倆扎辮子很羨慕，「我也要留長頭髮，我上班了我媽就管不着我了。」
「留長發你媽也管？」曾紅艷終於從被窩裏鑽出來了，對着鏡子描眉化妝。
「我媽就是圖省事，一直給我留這種五四青年頭，還說省洗頭膏。」王夢潔用手抓了抓短髮，算是梳過頭了。
「你媽絕了。」曾紅艷噗嗤笑了。
四個姑娘嘻嘻哈哈從宿舍里出來，迎面遇到了從另一間宿舍里出來的魏曉霞。
好傢夥，直接把四個人看傻眼了！
只見魏曉霞一身白色的運動服，褲子兩側帶兩條黑色豎條紋，顯得青春洋溢朝氣蓬勃。
最絕的是魏曉霞一頭黑色緞子般的披肩長發，如瀑布般從頭頂傾瀉而下，清淡的妝容，一米六八高挑的身材，整個人如同畫報上走下來的模特一般，讓人嘆為觀止。
「哇！魏曉霞，你這一身好看死了！」曾紅艷上前一把拉住魏曉霞的袖子，上下左右欣賞著。
「拜託，不要抓着我的白衣服好嘛，很容易髒的。」魏曉霞嫌棄地把曾紅艷的手從自己身上拽下來。
「快點走吧，一會兒遲到了經理又要熊咱們。」沙黎看曾紅艷有點難堪，趕緊打圓場。
「快走！」曾紅艷訕訕地掠過魏曉霞，拉着王夢潔頭也不回的走了。
「嘁！鄉巴佬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魏曉霞不屑地撇撇嘴。
「有啥了不起的，臭美。」劉燕翻了個白眼，拉着沙黎也走了，魏曉霞冷笑一聲，跟在後面快步朝禮堂走去。
副經理胡麗麗站在禮堂的最前面，看着三五成群陸陸續續進來的姑娘們，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小夥子，嘴角浮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現在人都到齊了，看得出大家都精心打扮了，真可謂是青春靚麗，看着你們，我就好像看到了春天來臨了一般。」點完名后，胡麗麗微笑着說道。
「胡經理，我們這一批新員工是不是歷屆以來美女最多的？」一個留着殺馬特頭型的小夥子高聲說道，引起一片笑聲。
「這個我沒有留意到，不過小夥子你的髮型很有特點，我一下子就記住你了，你叫什麼名字？」胡麗麗笑。
「我叫肖佑全。」小夥子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長發，這髮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刺蝟。
「好，肖佑全，出列，站到旁邊去。」胡麗麗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大家都知道，明天我們就要軍訓了，按照規定，女同志要剪齊耳短髮，男同志不得留過耳長發，我剛才看了一下，除了肖佑全，別的男同志都符合規定，你們可以回宿舍休息了。」
王翔宇和幾個小夥子幸災樂禍沖肖佑全做了個鬼臉，嘻嘻哈哈地走了，肖佑全臉一下黑了，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另一個黑了臉的是魏曉霞，
只見她眼神有些迷茫，像是沒聽清胡麗麗說的話，又像是剛睡醒眼神還沒有聚焦的樣子，直到胡麗麗叫了她的名字。
「一組組長魏曉霞，你先來打個樣。」
魏曉霞沒有回答，站在她旁邊的曾紅艷以為她沒聽清，趕緊用手捅了捅她的胳膊。
「魏曉霞，經理叫你了。」
「到……」魏曉霞失魂落魄走到胡麗麗的身邊，那裏已經放了一把椅子，一個穿白大褂的老師傅笑眯眯地站在旁邊。
不遠處還有三四把椅子，旁邊各站了一個穿白大褂的師傅，看來是要同步進行了。
三十多個女孩子緊緊擠成一團，人群中開始有人抽泣。
「之前沒人說要剪頭髮呀，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有人小聲嘟囔。
「我不剪，我死也不剪！」有人開始抗議。
「曾紅艷，不是說你表姐就在這裏工作嘛，沒跟你說這事兒？」劉燕偷偷問道。
「說是說過了，我沒當回事兒，反正我頭髮也不長，再短一點也無所謂。」曾紅艷說得輕描淡寫。
曾紅艷頭髮剛剛到耳垂下方，參差不齊的，剛才胡麗麗說了，給她修的整齊一些就可以。
王夢潔本來頭髮就短的不能再短了，她和另外七八個短髮的女孩已經回宿舍休息了，長頭髮的女孩剩下了三十多個。
剪刀咔嚓咔嚓，魏曉霞一頭黑緞子一般的長發剪到了耳垂下面，魏曉霞緊緊閉着眼睛，眼淚順着臉頰滴在了白色的運動服上，胸前濕了一片。
「受不了了，我要走！」有個姑娘哇哇大哭，拔腿就往門外跑，被同伴拉住了。
「你瘋了吧你！能有一個正式的工作多難啊，咱好不容易考來的，為了一截辮子值當的嗎！」
「就是，以後還會長回來的。」
姑娘們七嘴八舌的互相勸慰著，大哭的姑娘漸漸安靜下來，低聲抽泣。
胡麗麗面無表情大聲問道：「下一個是誰？」
「我來。」沙黎也不想放棄自己的一頭秀髮，可是她一想到沒有工作就會重新面對后媽無情的數落和白眼，跟那個相比頭髮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錯，還有誰？咱們抓緊時間了，下午要全部進行完畢。」
「我！多大點事兒啊！」劉燕跟在沙黎後面，走了幾步坐在了椅子上。
「我也來，正好省了理髮錢了。」曾紅艷笑嘻嘻地也跟了過去，她擠眉弄眼滑稽的模樣引起了一陣笑聲，氣氛一下子鬆弛了下來。
「大家都要向她們幾個人學習，尤其是最先帶頭的魏曉霞，你看她剪完短髮不是一樣漂亮嗎？」胡麗麗藉機鼓勵大家。
魏曉霞帶着眼淚勉強笑了，沙黎面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