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前言

時值午夜,路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街上的路燈雖然依舊明亮着,但總給人一種孤獨的感覺。

沈安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作家,平常的這個時候他應該在狹窄的房間里無腦碼字,只不過今天他並沒有多少靈感,再加上朋友約他出來喝酒,他便爽快赴約。

潦草的寫了個請假條,便鴿了自己心愛的讀者,其實也沒幾個讀者看。

沈安看見朋友的時候朋友已經喝醉趴在桌上,桌子上面擺着不少空啤酒瓶和吃完燒烤遺留下來的空簽子,老闆娘在不遠處,靜靜看着卻並沒有走近。

沈安並沒有怪罪朋友沒有等他自己就先吃了起來,兩人雖然只有二十多歲,但已經認識很多年了,之間的關係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離朋友不遠處,沈安就聞到了難聞的酒味,坐在旁邊之後,酒味更重了,刺激著沈安的鼻子。

朋友喝的並不是很死,很快就發覺到了沈安的到來,抬起頭,露出酡紅的臉龐,搖晃着腦袋看着沈安,直到認出他是誰,傻兮兮笑道:「你來了啊。」

沈安看着朋友,記憶里朋友的樣子他已經記不清了,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頹廢、死酒鬼、他最討厭的模樣……

午夜在燒烤攤吃着燒烤喝着啤酒的人都有自己的心事,畢竟有些事情在平時根本說不出口,這個時候就可以藉著喝醉一股腦全說出來了,肆無忌憚。

朋友有自己的心事,沈安也有自己的心事,兩人雖說互相傾訴自己的心事,但大部分時間是朋友在說,沈安在聽,時不時的還會回朋友一句,讓他感受到自己並不是孤身一人。

比起說者,沈安更像一個聽客。

「我生活在一個並不怎麼幸福的家庭,小學的時候父親和母親是兩個大賭鬼,與其說我睡覺的地方是他們的家,不如說棋牌室才是他們的家,那時候他們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時間待在棋牌室,午飯和晚飯也都在那裏解決,我也同樣如此,至於早飯,那個時候生活在農村,村子裏根本就沒有早點,所以總是餓著肚子。」

「棋牌室的飯菜的確很好吃,我每次都吃的很飽,剛開始,不懂事的我還希望父親母親天天都在棋牌室,這樣我就可以天天吃到這裏美味的飯菜了,但時間久了,我就更想吃爸爸做的飯菜了。」

「……」

「你也知道,我們那裏就一個初中,所以我們便在一個初中上學,也認識了你。」

「初中的我雖然作業不寫,但上課還算聽一點,再加上我本身有些聰明,在班上還能算前幾名,我記得初三最後一次考試我是班上第三名吧,只不過中考的時候並沒有考好,可惜沒有考上宜城一中,雖然表面沒什麼,但內心還是有些傷心,你去了宜城一中,而我去了宜城石化一中,都是一中,但差別很大,失落的我暑假並沒有應你的邀請去上輔導班,現在我真的十分後悔。」

「……」

「高中的我真的是傻逼混蛋,這句話是我對自己說的,並不是對他們說的。」

沈安知道朋友口中的他們指的是他的父母,他站在朋友的角度上自然覺得沒什麼不對,突然他十分慶幸自己的父母並不是這樣。

「高一的我連課都不聽了,初三隱隱約約就有了這個習慣,但到了高一更是嚴重,每天打遊戲打到了凌晨三四點,第二天去學校總是遲到,在教室里總是不聽課趴在桌子上睡覺。」

「當時的我覺得自己真聰明,高一不是文理分科嗎,

上文科老師的課我說我學理科,上理科老師的課我說我學文科,睡的可真是舒服,現在才覺得我當時實在太蠢了。」

「老師或許明白,只是不想點破我的愚蠢。」

「與別的學校不同,我們學校高一下學期就分班了,高一下學期分班,其實文理我都無所謂,但因為高一上學期的班主任當時說自己接下來教文科去,我就果斷選了理科,」

「誰知道開學第一天當我進入教室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還是她,我真的哭笑不得,其實也並不是討厭她,只是當時的我還有一點小小的自尊心,高一下學期也有想過好好學習,而她知道我高一上學期眾多的黑歷史,我只是躲避她罷了。」

「也多虧了她,我見到了我這輩子第一個喜歡的人,說是喜歡,其實也只是單相思罷了,那時候的我身處黑暗,而她一笑生花,這樣的我怎麼能夠愛上她。」

「從此我在學校的生活不僅僅是睡覺,除了睡覺還有偷偷的看她,我的腦海不知幻想了多少次,比如說她在放學的路上不小心遇到了流氓,而我見義有為,兩人之間有了交集,比如說她在樓下走着,樓上的花瓶掉下來了,我看見了推了她一下,花瓶這才沒有砸到她的身上……」

「可事實上我在高中並沒有和她說幾句話,在大學更沒有了,我與她如果除去高中同學的關係。便是徹徹底底的路人了。」

「憑藉着自己的聰明,再加上自己高考一個月前的醒悟,所謂的醒悟也只是我知道,如果自己沒有考上大學,那麼我和她之間就真的一點機會就沒有了,最後我還是達到了二本線。」

「其實這樣還算不錯,但事情與我想的並不一樣,當時的我不知道只比二本線多十幾分也只是上個民辦二本而已,學費賊貴,而在初中的時候家裏的錢就被他們兩個在賭場揮霍光了,所謂的學費也就成了天價了。」

「最可悲的是我的語文選擇題填錯了順序,本來只錯兩個的選擇題最終錯了八個,差了十八分,也就是這十八分,民辦二本和公辦二本的差距,近乎兩萬塊錢學費和五六千塊錢學費的差距。」

「別人說我是三本,別人說我是吸血鬼,別人以為我沒聽到這些,其實這些我都聽到了。」

「到了大學,我卻徹底醒悟了,我的室友在打遊戲而我在認真學習,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但好像真的來不及了。」

「……」

朋友說的很多,多到沈安認為自己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他說了自己的家庭,說了自己高中喜歡的人,說了自己現在的生活。

他說的很認真,沈安聽的也很認真。

這些想說卻沒有說出的話不知道在朋友的心裏忍了多久,當他一股腦全部說出來的時候,沈安看到的是如釋重負和解脫。

朋友的故事震撼到了沈安,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身邊竟然有這樣的故事,此刻他的心是火熱的,毫無疑問他從朋友身上得到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沈安需要一個真實的故事,一部小說,只要故事裏的情節是真實的,即使作者的水平再差,只要把該寫的東西寫出來,別人也還能看的下去,就會有一些讀者支持。

同時,沈安是糾結的,他如果把朋友的故事寫成一部小說,無疑是往朋友的傷疤上撒鹽。

他準備開口詢問朋友自己能不能把他的故事寫成小說,朋友卻先開了口。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把我說的這些寫成小說。」朋友知道沈安是一名作家,而沈安不知道的是朋友就是他小說神秘的榜一大佬。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給故事裏的我一個好一點的結局。」

我答應了,這樣的故事雖然是真實的,但寫出來註定結果是悲傷的,如果我可以讓故事變得美好一點,相信朋友的心情也會好一點。

一名作家,把不真實的故事寫的真實這是難的,把真實悲傷的事情寫的逼真美好,這更是難上加難,我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覺得我即將成為一名真正的作家,我感到自己寫下了高尚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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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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