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水上煙火,多愜意

101 水上煙火,多愜意

循聲看去,只見火光與木屑齊飛,黑煙與鍋底共一色,畫舫早已沒有了畫舫的樣子,只余衝天的蜿蜒火龍,宛如匍匐在地獄邊吞吐人體殘肢的惡魔。

「燒的這般厲害,依本王看,這船怕是不能要了,可惜。」目光閑閑掃過滾滾黑煙,繼而在蒼白鶴身上落定,慕容珩語氣隨意的完全不像是在惋惜。

聞言,蒼白鶴本來皺起的眉峰忽然鬆弛了開來,他看向一旁面色閑散的某人,抿唇沉默半晌後方才開口:「不過是條船。」

蒼白鶴語氣極淡,彷彿口中所言與自己全無半分關係。可他雖是極好的掩蓋了自己臉上的情緒,卻沒能發覺,自己的一雙手,早已在袖袍之中緊握成拳。

「看來閣下倒是個真性情之人,換做本王,怕是要相形見絀了。」說着,慕容珩朗聲輕笑起來。他越是在笑,那位緊跟在蒼白鶴身後的蒙面男子就越是身形抽搐。

別說蒼白鶴的身份地位,單單是一笑樓在江湖朝堂上的名聲就足夠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現如今竟會被一個小小的王爺玩弄於股掌之上,不僅辱沒了江南一點紅的名聲,更拖延了他們的時間,斷了他們的後路,這口氣是可忍孰不可忍!

「段五……」驀地,就在那蒙面男人悄無聲息的將雙手掩入衣袖中時,腦內赫然響起了蒼白鶴那冰冷到極致的聲音。

虎軀一震,名為段五的蒙面男人當即停止了所有的心理活動,額前忽的蒙上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儘管進入了秋季,可江南的天氣並非如北方那般有着諸多明顯的變化,因此直到現在,江南還並未體現出任何秋天的跡象,空氣仍舊包含着夏季的熱度。即便如此,段五仍舊遍體生寒。或許別人對蒼白鶴知之甚少,可他卻很清楚,惹怒了這麼一位主,後果絕不僅僅是斷手斷腳。

思及此,段五悻悻然咽下一口唾沫,將怒火與恐懼一併吞了下去。

在慕容珩的極力相邀下,蒼白鶴不僅見識到了京城大廚那驚為絕技的刀功,更是親身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舌尖上的京城。

珍饈配美酒,佳肴配美人。

一餐飯下來,蒼白鶴對慕容珩的印象完全上升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看來這位王爺不僅僅是個城府頗深的主,更是個懂得享受的人。尤其在自家正妃面前,更顯得尤為特殊。

將只抿了一口的陳年老釀放在八仙桌上,蒼白鶴在兩眼直盯着美姬的慕容珩身上掃過,繼而略沉眼瞼。

倘若一開始他還對江南一點紅的失策有些懷疑,那麼現在,他多少能夠了解這種失策的真正原因。別說是她,就連他自己現在也已經成為了人家的瓮中之鱉,雖然他能夠肯定慕容珩不會對他怎麼樣,但事實上,他已經陷入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極端劣勢。

如此想來,只斷去一條手臂,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一笑樓,果真遇上了對手。

越是這般想着,蒼白鶴越是感到一股強烈的情緒在自己的五臟六腑間打轉掙扎。

有憤怒,有戲謔。

酒過三巡,無人醉,慕容珩單手支起下巴,直盯着火如歌看。菲薄如刀鋒的唇角邊卻有一隻纖纖素手,手中拈著一顆青綠誘人的葡萄。

沒有拒絕亦沒有接受,慕容珩盯着火如歌,鳳眸眯成極細的縫,半晌后開口道:「稱呼閣下顯得生分,本王得想想叫你什麼才好。」

儘管他看着火如歌,可口中的話卻是對蒼白鶴所說。

聞言,蒼白鶴沒有遲疑,當下應聲:「江湖人沒什麼講究,王爺直呼在下名諱即可。」

聽罷,慕容珩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陣,卻在還未開口時被一個滿足的飽嗝給生生打斷。

「這京城的大廚就是不一樣!靖王,好口福!」拍著肚子,喝紅了臉的老和尚發出了靨足的呼嚕聲,瞬間破壞了這好不容易有些趨向唯美的氣氛。

見狀,慕容珩沒有再多說什麼,蒼白鶴也很配合。

兩人都很清楚,倘若任憑這樣的微妙氛圍發展下去,或許,會避免不了一場爭端也說不定。

只是,蒼白鶴並非段五那種粗鄙之輩,在以刀尖舔血為樂之餘,更有一顆足夠聰明的頭腦。走江湖,尤其是與朝廷休戚相關的江湖,沒有智慧,則只會成為別人的劍下魂、刀下鬼。

「不知蒼兄打算去哪?本王或許可以送你一程。」沒有在醉酒的老和尚身上投放更多的精力,慕容珩很快便將視線重新轉移到蒼白鶴身上,一臉的關切。

「豫州。」蒼白鶴答的很乾脆,沒有猶豫,亦沒有遲疑。

只見他將雙唇黏在酒杯邊緣,卻很快便離開。

從慕容珩身旁看向他,火如歌略挑眉梢。蒼白鶴是個很自製的人,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似乎經過十分精確的計算。

這個人,讓人難以捉摸。

聽罷,慕容珩摸了摸下巴,繼而輕笑道:「本王此去金山,看來,我們是有緣同行了。」

「如此便打擾了。」

蒼白鶴倒也不推脫,爽快利落的接受了慕容珩的邀請,就此在船上安頓了下來。

餐后,與慕容珩站在東側船舷邊,火如歌看向他,蠕動了一下嘴唇,卻在開口前被他奪去了話語權。

「他必須與我們同乘一條船。」

「這樣一笑樓才會有所顧忌么?」將慕容珩的話接了下去,火如歌挑挑眉。

「是,也不全是。」伸手替她整了整衣襟,慕容珩臉上噙著抹意味深長的笑。看上去既魅惑,又危險。

「你們這些人可真危險。」聳聳肩,火如歌偏開身子,揮手打開了慕容珩那雙逐漸開始不懷好意的咸豬手。

「不,你才危險。」唇鋒微掀,慕容珩笑笑,繼續說下去:「自古紅顏禍水,你說危險不危險?」

「那是你們男人無能,但凡碰上一個長相稍佳的女子就開始沉迷酒色,最後還把責任推脫到女人身上。既無才能,又無擔當,廢物一個。」

挑起眉梢白了慕容珩一眼,火如歌從他身前掠過,雖是語調平平,卻仍舊鋒利如針。

「你好像從來都沒跟我說過這麼多話?」沒有因為火如歌的言辭而流露出半分不悅,相反,慕容珩臉上的笑意倒是更加的深切起來。

「我的話,只說給那些值得的人聽。」頭也不回的繼續著向前的腳步,火如歌的語調稍稍向上挑起了幾分,像是戲謔,像是嘲諷。

目送火如歌朝船艙內走去,慕容珩聳聳肩,並沒有追上去的意思。而就在此時,展風朝他走了過來。

「你說,這江南百姓夏季都流行什麼?」極目遠望而去,慕容珩看向一眼望不到岸的江河,不以為意的問到。

「放煙火。」展風答的迅速,沒有半分遲疑。

「煙火?嗯,有點意思。」聞言,慕容珩薄唇勾起,微微上挑的眼角像是兩彎魚尾,興味盎然卻又不失邪魅。

看着自家主子露出那副風華絕代的神情,展風用手指狠狠撫了撫右眼,才將那「砰砰」亂跳的眼皮給壓制下去。

現在可還是在水上,他家主子還真是好興緻……

站在與慕容珩相對的船舷邊,火如歌看着顏色漸深的天際,抿了抿嘴唇。

抱臂靠在艙門上,雲中闕眯著金眸注視着火如歌的背影,始終沒有開口,直到後者忽然轉過身。

「你再這麼盯着我的背看下去,我身上就要長蘑菇了。」

「羅嗦!」怒哼一聲揚起下巴,雲中闕別開目光,卻在片刻之後重新看向了火如歌。「我說,你怎麼不去陪着那傢伙?」

「他要來是他自己的事,我想見誰,是我的事。」盯着不斷翻滾在船體邊緣的白色水花和時不時翻起的魚肚,火如歌緩緩開口。驀地,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般忽然看向雲中闕,挑眉問道:「雲中闕,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幫情敵說話了?」

「本大爺才沒有!」低吼一句,雲中闕來到艙外火如歌身旁,垂眸盯着她。

眼眸中流瀉而出的淡淡金光彷彿夏日海灘邊純澈的流沙,尤其在這樣的傍晚更顯明亮。

「兩位,不介意帶本王一起賞月亮吧。」慕容珩的聲音忽然在兩人中間響起,不大卻也不小,足夠兩人聽得清楚明白。

「不介意,只是這船太小,多加一個人站在此處,船怕是要翻,你們兩個可以在此處慢慢欣賞,我去西側船舷。」

「不可。」手臂一撈,慕容珩圈住火如歌腰肢,將她攬入懷中,並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啄。

「你!你!……」雙目瞪圓,雲中闕瞪住慕容珩的雙眸里再次產生噴火的預兆。

「如歌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你能染指的。」慕容珩說的雲淡風輕,可語氣中徑自有着股不容反駁的凌厲和威勢。儘管他不過是一介人類,可此時此刻卻甚是霸道,無人能及。

「你就不好奇,本王是如何帶着這些人追你至此的么?」很快將說話的對象轉移到了火如歌身上,慕容珩不顧懷中之人的小動作,臉上的笑意越發變得無賴起來。

「不好奇。」

「是么?」說着,慕容珩忽然抱着火如歌縱身一躍,當即在雲中闕面前跳下了船,幾乎是與此同時,小船南側房間內赫然爆發出一片五光十色的火花,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接連不斷的爆破聲與燒灼聲。

「水上煙火,多愜意。」不待渾身濕透的火如歌出聲,慕容珩摟住她腰肢的手臂忽而緊了緊,隨即笑着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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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眼狂妃太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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