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對峙
還沒等黃常遠發飆，跟在他身後的老二黃懷義先跳了出來。
「傻胖，你又發瘋了是不是？你小姑今天剛回來，她招你惹你了，犯得着把她往死里整么？」
黃一諾朝黃懷義冷哼了一聲：「二伯這話問的好，我為什麼打小姑，別人不知道那不奇怪，你這個當事人裝傻充愣，要不得啊！」
黃懷義一聽這話，眼珠骨碌碌轉了轉。
「死傻胖，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總之，蓉兒是你小姑，你打長輩就是你不對！」黃懷義道。
「你爺爺我打誰，要你管？」黃一諾撇撇嘴，毫不客氣的給懟了回去。
「什麼？死傻胖你敢頂我？老三不教，老子來！」
黃懷義擼起袖子，就要過來打黃一諾，被後面趕來的大牛一把拽住手臂。
「黃老二，一諾是我堂侄子，你要打他，就是老三不在，你問過他兄弟我了沒？」
大牛的嗓門也很恢弘，鐵塔般的身軀擋在黃懷義面前，氣勢磅礴，還是很有震攝作用的。
「傻胖是我們家的孩子，這是我們家自己的事兒，你一個外人瞎攙和什麼！」黃懷義硬著頭皮大聲道。
「好啊，你不要你這身狗皮，現在就去打一個試試？」
杆子也猛地走過來，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下，黃懷義腳下趔趄了一步險些摔倒。
黃懷義卻也就此慫了，站在那裏揉着肩膀不敢上前。
黃一諾掃了眼黃懷義，一臉鄙夷，「小姑挨揍是她自己活該，至於為什麼，她心裏清楚，二伯你也清楚！我算完她的賬，還得跟你好好算算，你一邊去，別急着跳出來！」
黃懷義咬牙切齒，氣得一張臉一陣青一陣白。
黃常遠察覺到一絲異常，喝問黃懷義：「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在搗鼓些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既然二伯不說，那就我來說！」黃一舟寒著臉站了出來，把馬車旁發生的事當着黃常遠的面說了一遍。
聽完黃一舟的話，黃常遠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
「當真有這種事？不該呀！」黃常遠皺着眉頭說道。
「爺你要是不信，就去後院看看，小姑一巴掌差點把小蘭的鼻樑骨拍斷，流了一灘的血！」黃一諾大聲吼道。
「這不是沒斷嗎？」黃懷義嘀咕了一聲。
話音還沒落，額頭就被一個東西砸了一下。
黃懷義發出一聲悶哼，低頭一看，是那隻沾了狗尿的鞋子砸他臉上了。
「死傻胖，你……」
「老二你給我消停點！」黃常遠一聲怒吼！
黃懷義不敢動彈了。
黃常遠接着又瞪着黃一諾，那眼神冷若寒霜，恨不能把黃一諾拆骨入腹！
「傻胖，就算事情真是你說的那樣，你也不該二話不說衝上來就打你小姑！」黃常遠怒道。
「那爺你說，我該怎麼辦？「黃一諾雙手環抱在胸前，挑眉問。
「你應當過來跟我說清楚事兒，無論如何得讓長輩來處理！」黃常遠義正辭嚴的道。
「那爺打算怎麼處理呢？罵小姑一頓？還是打她一頓？我看是哈哈一笑事情就這麼翻篇了是吧？」黃一諾一臉譏誚的問。
「該咋地咋地，那是長輩的事，用不着跟你說。」黃常遠道。
抬手指著被周氏摟在懷裏，被打成了豬頭的黃懷蓉。
「你把你小姑打成這樣，就是你的不對！你要還當我是你爺，
還當你自己是我們老黃家的孫子，你現在立刻馬上給你小姑跪下，給她磕頭謝罪！」
磕頭謝罪？
黃常遠這話一出，賴氏氣得差點蹦起來，一時間更是驚得都忘了哭。
倒是黃懷義，還有躲在周氏懷裏的黃懷蓉，得意的哼哼了幾聲。
黃一諾冷笑着搖了搖頭，想要用輩分來壓他，去他么的封建家長做派，有種就跟我靠拳頭說話！
「爺，你是沒睡清醒呢？還是老糊塗了？」黃一諾輕描淡寫的問。
「什麼？」黃常遠一怔，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
黃一諾轉身指著黃懷蓉：「那個肥婆是你閨女，我爹就不是你兒子？小蘭就不是孫女了？」
「你眼裏心裏只有你那閨女，說了這麼多，你可有說過半句關心小蘭現在怎樣了？」
「我……」
黃常遠剛動了下嘴巴，就被黃一諾給搶了。
「身為一家之主，你卻心偏成這樣，我們就是受不了你這偏心眼才分家的！如今，你閨女把我妹妹打成那樣，你不聞不問，上來就要跪這個跪那個，還要懲罰我，真是好笑！你憑什麼？你不配來做這個仲裁者，更不配來給我們做這個主！」
「死傻胖，你，你敢頂撞我？就是你老子，也不敢跟我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黃常遠這時也給氣得頭髮絲都要着火了，一把將手裏的煙桿砸在地上。
煙桿被砸斷成兩截，黃常遠咆哮起來。
「今天你不給你小姑跪下賠罪，休想走出這個門，就是天王老子在這裏，也攔不住我黃常遠行家法！」
「我不答應！」
五叔黃懷信也咆哮了，一張臉氣得鐵青，站出來擋在了黃一諾和黃常遠的中間。
黃懷信先是看了眼黃一諾，說道：「一諾別怕，有五叔在，誰想動你一根手指頭，五叔跟他拚命，哪怕就是親爹也不行！」
黃一諾點點頭，臉上沒有半點懼色。
賴氏抽泣著奔了過來，將黃一諾和黃一舟兩人攏在懷裏，就跟母雞張開翅膀護著小雞仔似的。
黃一諾兄弟倆依舊挺直著腰桿站在屋子中間，視線直直看向黃常遠。
黃一舟的眼中是憤怒和不甘。
冰冷、嫌惡、疏遠、鄙夷，這些在黃一諾眼神中絲毫不加掩飾。
兄弟倆的眼神，讓黃常遠震驚。
他楞在原地，突然覺得眼前傻胖這眼神，壓根就不是一個半大小子該有的。
倒像是一個經歷了滄桑，看透了人情，嘗遍了冷暖的成人眼神！
尤其是聽到老五那番警告的話，黃常遠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老五，你翅膀硬了，要翻天了是不是？不關你的事，就站一邊去，再敢說一句話，看我打不死你！」黃常遠陰沉着臉對黃懷通道。
黃懷信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從小到大三哥對他是最好的，他爹也只不過給他一口飯吃，餓他不死了。
被黃常遠一句話激得叛逆起來了，執拗地仰著頭顱，「他們都是我三哥的孩子，只要他們沒有做錯，就是皇帝老兒來了，我也給他們擔着！再說，三房都分家了，這就不是家務事，是親戚間的糾葛，我作為親叔叔就更有立場來說句公道話！」
黃常遠沒料到五兒子的態度這般強硬，一時倒有些騎虎難下了。
難道為了這破事，把老五也分出去？
兩個人誰也不服誰，站在那裏大眼瞪小眼，場面一時僵住了。
床那邊，黃懷蓉趴在周氏的懷裏，哭得眼淚鼻涕橫流。
「娘啊，死傻胖上來就打我，把我這張如花似玉的臉都打腫了，我不會破相吧？我要是破了相，那可怎麼辦呀？會不會嫁不出去了……」
「你就算不破相，也沒人敢要！」
趁著黃常遠父子倆在用眼神過招的空擋，黃一諾忍不住扭頭沖黃懷蓉來了這麼一句。
「就你那噸位，一頭公豬都得被你壓死，男人見了你早嚇跑了！」
「哇……」
黃懷蓉痛苦地哭了起來，在周氏懷裏撒潑。
「娘啊，傻胖罵我胖，咒我沒人要，我不活了哇……」
「沒罵你啊，童言無忌你懂不懂？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你看看你那張疙瘩臉，比人家屁股還要大一圈呢……」黃一諾繼續刺激她。
黃懷蓉更是哭得呼天搶地，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周氏一邊撫著黃懷蓉，一邊拿眼刀子狠狠剜黃一諾，「你給我閉嘴，也不撒潑尿照下你自己，我呸！」
黃一諾咧嘴一笑，抬手撫摸了下自己的臉龐，「我照過了呀，天天照，我帥得很呢！大家都說我近來瘦了，臉也白了，再過幾年咱村村草歸我了，是奶你眼瞎！」
周氏氣結，一輩子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傻胖，你的臉皮真厚，說這些話也不臉紅，我都替你躁得慌！」
周氏咬牙切齒，懷裏的黃懷蓉更是哭得死去活來。
「娘啊，我不要看見傻胖，你讓他滾出去，立刻滾出去！」
黃懷蓉這一哭嚷，把周氏的心都給哭碎了。
「蓉兒爹啊，你讓他們出去，快呀，再這呆下去，我們蓉兒都活不成了！」周氏朝黃常遠哭喊。
黃常遠收回目光，望了眼床上哭得快要斷氣的黃懷蓉，又看了眼理直氣壯站在對面的黃一諾。
長嘆一口氣，黃常遠對黃一諾道：「你小姑打了小蘭，你又打了你小姑，今天這事就算扯平了！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
說罷，黃常遠轉身奪門而去，今天他的家主威嚴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根本沒臉面繼續留在這了。
黃常遠一走，黃懷義也不敢多呆，夾着尾巴跟在後面跑了。
隨後，杆子和大牛看了眼賴氏和黃一諾道：「我們也走吧！」
賴氏點點頭，抽泣著一手拉起黃一諾，一手拽著黃一舟，朝門口走去。
黃一諾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忍不住扭頭朝床那邊，正瞪着門口這邊的周氏做了個鬼臉。
周氏氣得一個倒仰。
回到老爹的廂房，杆子叔正跟老爹原原本本說方才發生的一切。
黃一諾在檢查了一下黃玉蘭的鼻子，確定已經沒什麼大礙之後，鬆了一口氣。
讓弟弟黃一舟好生照看着她，自己則跟母親一起去隔壁灶房準備開飯的事了。
發生這麼個事，大夥都沒什麼心情，匆匆吃完飯，約定好出發時間就散了。